漸始 男主的布局早就開始了,現在開始……(1 / 1)

蘭因絮果 姀顏 3397 字 10個月前

夜深人靜,子時中旬。司玄奕披著外衣立於窗前。

一道穿著夜行衣的身影在屋簷間快速穿行。打更人不經意間抬頭,隻見一團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隻當是屋瓦間竄跑的狸貓。

黑衣人翻入世子府,落地無聲地。他正跪於窗邊,道:“參見少主。”

司玄奕轉身坐於書案前,道:“進來。”

黑衣人隨即翻窗而入,抱拳道:“屬下幸不辱命,已將那批軍火安然送入酆都,在預定的地方安置妥當。”

執起茶壺的司玄奕,添了一盞推至桌沿,平聲道:“不錯。”

黑衣人見狀,起身盤腿坐於桌前,端起茶盞喝了個精光。咂摸了兩下,回味道:“少主,這茶可真好喝。”

看著那被一口氣喝個精光的茶盞,司玄奕若有所思。

黑衣人名喚疾羽,是被司玄奕的母親寧安郡主——溫馥雅帶回來的孩子。

草原部落的冬天,一旦糧食短缺會餓死很多人。疾羽便是在那時被拋棄在冰天雪地的孩子。小小的他,連路都沒走穩,瘦弱的隨時能被雪淹沒。在馬車上疾馳而過的母親被其哭聲吸引,將他帶了回來。

疾羽瞧著少主一言不發的模樣,心裡有些犯怵。

五年前少主來酆都為質,明麵上未帶任何護衛,暗地裡令他一直帶著隱衛在酆都各處實施他們的計劃。如今,終於要開始收網了。

修長分明的手指在桌案上不緊不慢地敲著,疾羽的心跟著緊繃起來。

司玄奕徐徐道:“即日起,你恢複明麵上的身份,隨蘭曦學習酆都一切的規矩與禮儀。”

疾羽的心歸於原處,肅然道:“是,少主。”

司玄奕看向桌案上的折扇,淡漠的眼神中多出一絲銳利:“此後在酆都喚我世子殿下,直到離開的那天。”

疾羽眼中露出草原烈狼的野性:“是,世子殿下。”

清晨是世子府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候。因府內對仆從有著嚴格的要求,犯禁者會被遣送出去,所以仆人並不多。

而府中各處每日都必須打掃一遍,即便是身為一等侍女的蘭曦,也需要每日辰時將世子的寢房和書房都清掃一遍。

書房中細細擦拭著青瓷釉花瓶的蘭曦,想著等會兒可以采幾枝帶著露水的梔子花插在裡麵,世子向來較為偏愛一些雅致的物件。

正想著,肩頭卻突然被人猛地一拍,這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是澄澈?

她倏然回頭,見一位作侍衛打扮的青年站於她麵前。此人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嘴裡叼著根草還在不停地晃動。

她來府裡這幾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出現在府內。

她眉頭皺了皺,肅然道:“世子書房,無召,不得擅入。擅入者當按府規處置,現下你當即刻退出書房。”

感到些許訝異的疾羽嘴巴微張,叼著的那根草便掉落下來,在空中飄了兩下後,黏在蘭曦剛灑掃過的地板上。

蘭曦握著的拳頭緊了緊,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喊人,卻被疾羽抬手打斷。

疾羽自從來到酆都,便一直扮作與江湖中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浪子,他頭一回見這樣式兒的姑娘。

回眸那一瞬,簡直驚到他。長得這般好看,舉止投足間與大家閨秀彆無二致,怎得說起話來這般淩厲,那規矩講的比他背書還順溜。

蘭曦皺眉看著眼前這人。書房乃重地,不容許閒雜人等逗留在此。

正打算繞過他外出喊人時,卻見書房門檻處,一片繡著青竹的衣角輕飄而入,她上前行禮道:“世子晨安”。

疾羽亦轉身見禮,道:“參見世子殿下。”

執著竹扇的司玄奕徑直走向書案,道:“起身。”

發覺世子對此人的出現並不意外的蘭曦,亦不多言。她去到一旁將爐子上溫好的牛乳倒出一盞,放置在世子跟前。

司玄奕看著眼前溫熱的牛乳,道:“添一盞與他。”

草原男兒自小便喝牛乳長大。疾羽自小就跟在司玄奕身邊,兩人的吃食都是一樣。

“是“,蘭曦再添了一盞,奉與前一刻還被她認作閒雜人等的青年。

見他們二人有要事相商,蘭曦奉完牛乳便打算退出書房,世子卻出聲讓她留下。說道:“此人原是我從前近衛,在草原散漫慣了。今後便由你教授他酆都一切的禮儀與規矩,往後書房清理灑掃之事都交於他便可。”

蘭曦雖有些訝異,世子竟將此事交於她。但依然沒有任何猶疑,回道:“奴婢領命。”

疾羽性格豪爽,來自草原的他沒有男尊女卑的觀念,半跪於蘭曦身前,道:“蘭曦姑娘,在下疾羽,是個粗人。初來酆都,一無所知。望姑娘莫嫌我愚笨,授我以規儀。”

蘭曦半蹲回禮,道:“你我同為侍奉世子之人,我不可受你如此大禮。此乃世子吩咐之事,我必然儘心竭力。”

聞言,疾羽利落起身,朗聲道;“如此,便謝過姑娘。”

鬆僵竹折雪未休,北風落日寒颼颼,轉眼就到了冬季。蘭曦連著多日趕製的冬衣,也總算儘如人意。

她近日一直都在事無巨細地準備著各種物件。

出行的馬車鋪上了厚厚毛毯,風乾的肉鋪備足了份量,炭火在馬車下方的暗格內塞得滿當。嶽管家早早囑咐,世子此行,得做足準備才行。

正在亭內清點著物件的蘭曦,聽見有人喚她。轉身看去,一位腰間佩劍、劍目星眉的青年闊步而來。

經過幾月的教導,疾羽已然具備酆都貴族侍衛的風範,不再是坐行不端的浪子。蘭曦滿意地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冊子,道:“羽侍衛喚我,可是有事?”

疾羽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站於原地,道:“正是,明日世子殿下遠行,我料想蘭曦姑娘必定有所囑咐,所以就自覺前來了。”

蘭曦嘴角微揚,緩聲道:“羽侍衛心思周到,如此我便不與你客氣了,便煩請將我所述之事一一記好。此行正值嚴冬,世子雖不畏寒,但外氅必要時時備著,以防世子在路上受寒。世子不喜冷茶,伺候茶湯時,也不需一直煮沸,煮出茶色後用小火溫著好………”。

側耳傾聽的疾羽低著頭,迅速記錄著,不一會就寫滿了一張紙。

等寫至第七頁時,才見蘭曦終於有停下的趨勢。讓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剛想擱下筆,卻聽蘭曦再次出聲,道:“對了,還有件事兒。冬日裡蔬菜瓜果緊缺,有些水果我製成了罐頭,你需溫過再端與世子食用。還有蔬菜是曬乾後儲存的,份量看著不多,但泡水後會膨脹。你需記得,烹煮時不要放太多,按平日的食量來便可,以防出現食物短缺的情況。你與世子所去之地不易購置食糧,我所準備的夠你與世子度過三月。在沒有糧食購入的情況下,你需仔細計算餘糧告知世子…………。”

疾羽從最開始的奮筆疾書到後來逐漸呆滯。

他伸了伸僵硬的手指,出聲打斷了正滔滔不絕的某人,道:“蘭曦姑娘,你放心,記錄下的事情我一定辦妥。忽然想起世子交代的事還未辦完,我先行一步。”說完,運氣飛上屋簷,一個跳躍就不見了人影。

蘭曦看著那抹急速消失的背影,點了點頭道:“很好,白日飛簷,又犯一條府規,回頭一起稟與世子。”

書房窗前一方池水現已結冰,漫天飛雪飄然,將庭院點綴成白茫茫的一片。

站於窗前的司玄奕,展開手中密報,淡漠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殺機。

彈丸之地的倭寇宵小,還不配染指中原。一聲極其輕微的踏雪聲傳入耳中,司玄奕輕拿起燈罩,對著燭火將手中密信慢慢焚燒殆儘。

疾羽輕聲入內,稟道:“世子,方才東南傳來消息,與您所料一致,濱沿地區已然被東瀛所掌控。倭寇細作無孔不入,潛藏之深令人心驚,濱沿刺史已然換做他人。如今濱沿已不在我們掌控之內。”

司玄奕負手而立,神情依舊淡然,平聲道:“消息可是借由神策軍查到?”

疾羽略微一頓,道:“是,探查時,東南的神策軍確實提供不少便利。”

司玄奕撚起桌上一抹飛灰灑向窗外,道:“那此次出行,便都去會上一會吧。”

言畢,燃燒正旺的燭火瞬間便被窗外的寒風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