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補) 男主含量高……(1 / 1)

盛唐小女醫 驚昳 4877 字 10個月前

醒來的宋寶珠轉轉腦袋,總感覺呆在車廂裡悶氣,憋的頭暈。

她在下車前知會一聲王順,就速速離開。

頭頂藍天,踏實站在地上的宋寶珠暢快地吸幾口新鮮空氣。

她下車廂看的第一眼,就發現對麵多出來的一隊人。

圍在外的胡服郎君們麵色甚是嚴肅,看向他們的眼神帶有警告意味。

原本變得安分不再看過來的桃花村一眾,突然多出一人,近一些的胡服郎君就看過來。

叫宋寶珠氣還沒理順,就對上一雙雙審視的眼眸,呼氣頓時變得連綿起來,吐不儘。

見就是位小娘子,看過去的一刹那,胡服郎君們就挪開眼了。

而宋寶珠在他們挪開眼的時候,她沒有害怕,平複氣息,仍在看他們。

他們能感覺到宋寶珠的視線,卻並沒有在意。

巨人會在意螻蟻嗎?

不會。

好壯的馬,宋寶珠第一時間想到。

再看明顯處於中心的馬車車廂,她轉過頭看幾眼自家的車廂,誰優誰劣一目了然。

馬車車身造型素雅大方,雕有花紋紋路,織錦蓋頂。

人家還有掛珠簾的窗子,她這裡隻有進出處掛了布簾子。

就在宋寶珠準備挪開眼的時候,正對著她的那一麵珠簾卷上去了,依稀能見到車廂內部的一些陳設。

還有一節手臂,往下伸出,擺出傾倒的姿勢。

宋寶珠好奇地看過一眼就轉過頭。

她要去何蓮心那討水喝。

——————

那邊。

為首的那名胡服郎君站在一側,他剛傳話給郎君的貼身小廝,由他代傳給車廂內的郎君。

茗山撥開紗簾,踱步進車廂內。

他一進去,先喚聲郎君,拉開一側的珠簾,讓光線透進來,他再是弓身,給茶幾上隻剩三分之一的蓋碗茶續上。

待茗山把茶續上,立身說道:“方才嚴山遞話來,近處有一些災民,問郎君是否要往前趕一趕。”

茗山喚作郎君的崔庭玉坐在主位處,原本閉目養神的他掀開眼皮,聽完茗山轉訴的話後,他問道:“他們哪般模樣?”

崔庭玉這麼一問,茗山思索起來,他出去的時候瞧上過幾眼,腦中比較一番。

茗山回答:“比起昨日遇上的人,好得多!”

茗山還轉頭拿手往窗子處指,他進來時正巧拉開了珠簾,崔庭玉順著看過去。

就見一小娘子在衝她阿娘撒嬌,嬌俏的表情配上她眼下的烏青印,好生滑稽。

崔庭玉挪開視線,又挪回去不著痕跡地多看幾眼,耳邊是茗山說的話。

“郎君您看,這些戶人家麵上比昨日那些人,體麵多。”

“郎君,郎君。”茗山提醒。

崔庭玉不再看窗子處,看向茗山,他開口說:“停這吧,叫他們多休息,這十幾天勞累他們了。待回長安,崔氏必有重謝。”

茗山笑著應聲好,嘴上說著告退,出車廂去傳達給他們。

崔庭玉留在車廂內,大拇指摩挲中指的指腹,內心斟酌一番。

自七月初阿耶收到二娘子的信,便派他來宋州處,專為探望一事,替二娘子敲打她的夫君,若是可以的話,勸動二娘子與他和離。

收到書信的崔旭,即崔庭玉的阿耶。崔旭在掃視一眼信中所寫的內容,還沒看完全部文字,就氣急了,一手大力地把信紙按在桌案上,寫有墨字的黃白麻紙皺起,手背一條青筋暴起。

當時,崔庭玉與崔旭同在一處。

崔旭憤怒:“豎子!”

怒極了的崔旭反而突然冷靜下來,眼眸黑沉沉地看向崔庭玉,說道:“三郎,你,你去宋州,叫二娘自己想法子,看看她的好夫君!”

說完話的崔旭複又拍一次桌案,手壓著信往前移,示意崔庭玉拿去看。

那時才見得信的崔庭玉,一目三行看去,第一眼過後,他的麵色不顯,那一雙眼眸深處的光,細細看卻甚是駭人。

崔庭玉默念:二娘,這就是你愛的良人嗎?

崔庭玉都沒見完信,他便應聲道:“好。”

於是,收到信的第二日,崔庭玉就領著十七人前往宋州。

二十日的時間,他從長安到河南道下的宋州,上門拜訪他的好、妹婿。

人是沒帶回來,不願和離,崔二娘隻想著喊來家中人,替她把誘惑夫君變心的小妾給解決,不叫夫君埋怨到她才好。

見過崔二娘,並聽她這一頓話吐完,崔庭玉的臉是黑一個度。

但崔二娘她看不出來,她從小到大見的崔庭玉都是同一副臉麵,還老是同姊妹們笑話他麵癱。

隻有從小跟在崔庭玉身邊的茗山清楚點,天知道他迎崔庭玉出來的時候,心頭的肉打顫得很。

無他,就一字怕。

茗山落崔庭玉半步走在他身後,在轉角處,他偷偷回頭看一眼,又仰頭瞧回廊的頂部,精美的紋路有序地排布在兩側。

看這府中的陳設,茗山在心底感慨,好好的府邸,主人家要遭罪哩。

崔二娘子怎地就想不開呢?

茗山心裡罪過地編排一句他主子家娘子的閒話。

這想法在他腦中跑一圈,還沒跑遠就給茗山踢出去了,他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走在崔庭玉身後。

而宋萬,作為見識過並且領教過崔庭玉手段的好妹婿。

他身上的皮肉,那是叫崔庭玉硬生生地剝一層下來。

鮮血淋漓,難忘痛楚!

至於他心愛的美妾嬌娘,恃寵生嬌,以下犯上,崔庭玉當天就派人拖到後院中,府中奴仆一個不落地站在一旁,叫茗山請來宋萬在他身邊。

跪在院中的美妾,身形狼狽,雲錦料的襦衫給崔二娘身邊的齊媽媽薅去扔在地上,地上名貴的雲錦如同破布一般,裸露出來的肌膚在大紅色的肚兜襯托下,甚是白豔。

奴仆中,容易害羞的丫鬟早就挪開眼,瞧天瞧地、瞟花瞟草,就是不看院中跪的人,一些膽大經事的媽媽們可不害臊,看向妾的目光充滿鄙夷,會說葷話的小廝們看的倒也起勁。

反倒是作為男主人的宋萬,美妾的男人,他在到的那一刻,看到他往日寵愛的美妾如今這般狼狽樣跪在院中,他曾百般喜愛、愛不釋手的肌膚就□□露在奴仆麵前。

正巧他到時,齊媽媽擼好兩邊的衣袖,露在空氣中的半隻手臂,洋洋抬起,刷一下衝妾的臉上拍。

啪的一聲,甚是響亮。單聽個響聲,就能猜測出齊媽媽的力道,下的可不是狠手,聽著就仿佛衝對方命去,非要替她看到大的娘子狠狠出氣。

這一拍,跟打開某個開關般,齊媽媽左右開弓,啪啪啪狠狠地打。

美妾她哪裡服打,在齊媽媽揚第二下的時候就想躲,卻被她身後的兩人死死壓住肩膀。

美妾千盼萬盼,在見到終於來了的宋萬,她立馬掐著嗓子,大喊郎君救我。

宋萬本就有心火,聽她喊叫,頓時怒目切齒。

但宋萬耳邊,是他的連襟,正對他此番行為的解釋,聲音溫和,聽起來卻與魔鬼的聲音無二。

崔庭玉說:“子謙啊,妻者齊也,與夫齊體。你我苦讀多年,這番道理我信你自是懂得。不然阿耶也不會把二娘托付給你。”

但崔家這邊知情的人心知肚明,是崔二娘硬要嫁的,上趕著非他不嫁。

同樣知情的宋萬內心發虛,可他的人、他的臉麵在今日,給崔庭玉如此踐踏,這份怒氣壓的過他所有的心虛。

宋萬作勢要發話,想教訓崔庭玉。

崔庭玉又說:“這妾心術不正,百般誘引子謙,勾的你有寵妾滅妻之風,她那身雲錦倒是新,也不知身份是否擔得起這份貴重,還敢逾矩用大紅色。”

“今日瑾之所見,就如此張狂,想必我未曾拜訪之前,在子謙的縱容下…”

宋萬急急打斷崔庭玉要往下說的話,他虛汗暴出,先前的氣啊怒啊都得滾一邊,崔庭玉接下來的話可不興說。

“哎!瑾之,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崔庭玉看向宋萬,會心一笑:“我自是知,正是如此,今日瑾之就逾矩一番,替子謙懲治這以下犯上、誤子謙前程的賤婢,叫她不敢再誘引子謙,招此禍患。”

崔庭玉看向齊媽媽的目光,甚是讚同。

齊媽媽在崔庭玉的認可下,扇的更起勁,揮起手來虎虎生威。

崔庭玉說完話,他看向默默無言的宋萬,忽的抿嘴,聽起來甚是大方:“子謙不必言謝,你我自是一家人。”

這話說的。

宋萬的心刹那間中了好幾箭。

但他能說什麼?

對著崔庭玉,宋萬強顏歡笑:“那還是得謝的。”

“沒有瑾之來這一遭,我就要犯下大過了。”宋萬側過頭,死死地盯著那名妾。

見她目露絕望,宋萬仍是不為所動,在崔庭玉的邀請下,走去彆處。

而被他拋在身後的美妾,終是崩潰哭了出來。

崔庭玉一來,就在宋萬府上呆有半月餘。

崔二娘是日日心喜的,夫君人回來了,每日都來陪她,想他定是回心轉意,因此對崔庭玉萬分感謝,待他甚是熱切。

在要走時,蝗災突來,崔庭玉便在他們府上多呆了一段時日。

九月初六時,心有盤算的崔庭玉領人與崔二娘宋萬兩人辭彆,前往回長安的路上。

崔庭玉認為,再不走的話,許是之後,他短時間難回長安。

之後的事實亦是證明了崔庭玉的猜測。

開元三年、開元四年,連續兩年的蝗災,百姓生活水深火熱,饑民遍地,苦不堪言。

但崔庭玉出乎意料的是,竟這般快出現了饑民。

而他回長安還有很長段距離,他的人馬不可能日日疾奔。

他,必須找班人同路。

這人選,不能是饑民,不能是蠻民。

最好是有點小聰明不愚鈍,有點貪心。

這樣的人,最好合作。

——————

自個撒嬌樣給外人看去,還被看了很多眼的宋寶珠,正心滿意足地喝著從阿娘那討來的水。

咕嚕咕嚕下肚,心覺甘甜得很。

甚是滿足的宋寶珠彎起眼眉,腳丫子翹了翹。

同桃花村的人一齊,享受這份短暫的片刻清閒時間。

涼風刮到她的耳邊,她的眼眸盯著鍋裡沸騰滾泡的水。

何蓮心守在鍋的一旁,她正在燒熱水,準備要填滿空的水囊。

宋寶珠就看著鍋裡的水泡,在某一處突現,它們一同朝一邊滾去,在靠近鍋壁的霎那間,又消失不見。

就這般。

反反複複,循環往複。

感覺喝的差不多,宋寶珠抬起頭,視線從低處到高處。

因她正對的方向仍是對麵。

前次看的時候,窗子裡是一節手臂,但她這一次看,卻看到半張臉。

其實是一張臉露出來的,但有半張臉是在陰影之下,宋寶珠看到的是在光線照射下的另半張臉。

眉峰,鼻梁一側,半邊薄唇,還有那隻眼眸。

黑沉黑沉的。

像她見過的黑墨水,能染黑任何物件,拿毛筆一沾,墨汁就粘附在毛上。

很深。

特彆是宋寶珠發現陰影裡還有半張臉後,她頭連同上半身微微後仰,眼眸瞪大。

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