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在他眼裡妖怪是刀,他對蛛童目好……(1 / 1)

池野早紀一手揪著女孩的頭發,另一手按著她的肩膀,膝蓋頂著肩胛骨將她死死壓在地上。

女孩側臉被擠壓在地麵,隻能用單側的眼睛瞪他,渾身在抖動。

“夠了,這到底是在乾嘛?”池野早紀歪頭去看她的臉,那張臉滿是恐懼,眼神透露著不甘。

她手在地上不停地抓,像貓爪一樣握緊又鬆開,最終隻抓起了地麵上的塵土。

蛛童目如果是這副樣子,他絕對會收回願望。在他眼裡妖怪是刀,他對蛛童目好是在保養自己的刀。

怪異不該是這樣的,這像人類一樣脆弱的是什麼玩意,池野早紀胸口悶著一股氣,挑明了說:“你不是佐藤葵。彆再這樣子了,露出真麵目來。”

再多一份妖力他會獲得什麼力量?腕力會增強嗎?從前他掰手腕在劍道部是墊底。或者跳躍力更強?他也想試試一蹦三米高,小腿肌肉一定很發達,彆人翻牆用手,他一跳就能攀過去。真是太酷了。

他現在興奮頭正盛,全身血液灌注到繃緊的肌肉裡,感覺自己狀態好過頭了,滿腦子都是如何利落地解決這個事。

首先,她不是正常人這點很早就透露過端倪,或者說她沒有特意去隱藏,或許是因為他身邊跟著蛛童目,讓她覺得隱藏是個沒意義的舉動。

讓池野早紀開始懷疑“她”不是“佐藤葵”,是因為她把自己老爸殺死了。這件事在當時他就有所懷疑,按照周圍人對她的態度,佐藤葵本人大概是溫順的,聽話的,像羔羊一樣。如果佐藤葵有那麼強的暴力傾向,那她們家應該每天都雞飛蛋打,她也不過是她爸之後的第二個強權。

今天見到這麼多一模一樣的墨人也直接證實了他的猜想,她爸在飯桌上就開始異化了。夏平那一棍棒球棍,不過是催化了那個男人的死亡。

而且這些是小說裡沒有提到的劇情,跟他和蛛童目的出現一樣,是後麵生出的變化。真正的佐藤葵,應該隻留在那本作業本裡。

其次就是作業本寫了新語句的那一頁,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那句話很奇怪。不是指那句話的內容,而是字跡十分潦草,他第一反應是寫的時候很急,但細看就能意識到不對。一個人寫字,再潦草也能從筆順或者收尾找到跟平時習慣相同的地方。

所以昨晚在被柴崎老師趕出門前,他特地跟老師確認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跟佐藤葵的字相差太大了。”池野早紀說,“你到底想乾什麼不重要了,做個了斷吧。”

除了這些,其實之前很多細節就透露出了不正常,就像一幅畫裡麵穿插了詭異的東西,眼睛第一眼很難捕捉到,但其他感官已經不舒服起來,有的人會抗拒看那幅畫,但有的人會在不舒服的同時愈發想盯著那幅畫。池野早紀就是那種喜歡折磨自己的人。

但現在一切都亂了套,她身子抖得厲害,肚子貼著地麵,像貓科一樣躺倒露出腹部示弱認輸。

池野早紀不能理解,不想看見這張蒼白的臉,用膝蓋把那張臉擋住。

“我才是要問你們,到底要乾什麼?”阿葵細微的聲音從他大腿下麵傳來,“那是我的本子,這是我的世界,我已經儘力討好你們了,你們怎麼還是要破壞這裡……”

說話的同時,隔壁巷子動靜很大,讓人感覺是肉落到砧板上的黏糊聲音,那邊像下了一場了肉雨。

仿佛感覺到什麼,池野早紀回頭,蛛童目沒有像正常人一樣從街巷拐彎過來,而是直接從隔壁巷子翻牆到他身後。

蜘蛛正在抖動幾對步足,想把上麵的墨水甩下去。

“我不會跟你打,我沒有辦法跟你打。”阿葵說。

池野早紀注意力回到阿葵身上,他低頭忽然對上她布滿血絲的眼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阿葵居然哭了。

誒,怎麼回事,她為什麼要哭?作為怪異來說情感未免太充沛了吧?他一直以為它們隻是在模仿人類情感,或者有著生前作為人類的情感碎片,為什麼,它們會如此像人類?

池野早紀感覺像做了不好的事情,正當他不知所措時,一旁店鋪的格子門被拉開了。

地上糾纏地兩人驚奇地抬頭看去,隻見之前借學生服的茶館老板娘,正掀開淺蔥色的暖簾給店鋪後門的兩株盆栽澆水。

老板娘日子過得很清閒地樣子,慢悠悠地彎腰,慢悠悠地澆水,說話也輕柔緩慢:“兄妹在吵架嗎?”

“誰跟誰兄妹?”池野早紀腦袋轉不過彎。

“你們兩個呀。”老板娘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我小時候也經常跟我哥打架。打得灰頭土臉的,就為了爭一顆大海顏色的彈珠。我沒打贏他,但是那顆珠子在我那年生日的時候他送給我了。所以就算打架打得再凶,隻要一方勇於讓步,也還是一家人。”

“哈?誰跟這家夥是兄妹了!”

聽到池野早紀反駁,老板娘眼神嚴肅起來,“那就是高年級學生霸淩低年級了,我要去聯係警察和你父母。”

“等等,等等,我們是兄妹。”池野早紀說著急忙拍了下阿葵,讓她站起來。

阿葵爬起身,也有點不知道做什麼,胡亂點了點頭。

老板娘一言不發收起長柄水瓢關上了門。

“怎麼辦。”阿葵擦著眼睛問。

被突然打岔,兩人的情緒都像充滿氣的氣球突然鬆了口,咻——漏著氣飛遠了。

池野早紀在心裡默默努力想把剛才的情緒找回來,試了幾次沒成功,回避阿葵探究地目光。

老板娘再次打開了門,端出來一碟三色團子,“進來吃吧,再打架我就報警了哦。”

兩人對視一眼老實跟著老板娘進店。池野早紀依舊選了門口的寬敞位置,蛛童目翻過屋頂待在他身邊。不知道是不是本子和墨水都在他身上的緣故,蜘蛛對阿葵好像沒什麼興趣。

“你們知道三色團子的三個顏色是什麼意思嗎?”老板娘將碟子放下。

碟子裡每一串團子都是按粉色,綠色和白色排序。阿葵拿起一串,答:“櫻花,自然和人,老師說過。”

“正確。”老板娘微笑。

“這個季節哪裡來的櫻花?”池野早紀在老板娘的注視下吃掉了粉團子,嚼著嚼著他就發覺不對,好酸,酸得他麵孔扭曲。

轉頭一看,阿葵的表情也完全失控。

“你也正確。所以櫻花口味用山楂代替了。”老板娘笑著說完,回到店裡。

兩人久久不能說話。

一共三串團子,前麵一人吃掉一串,還剩一串待在碟子裡。

“說起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池野早紀看著阿葵,後兩顆團子中和掉了前麵的酸,他吃完意外感覺不錯,“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阿葵瞟了眼他身邊的蛛童目,忌憚道:“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我不過是才成形的付喪神,幾十年的小妖怪而已。”

“你果然是妖怪嗎?”但池野早紀記得蜘蛛說阿葵身上沒有妖怪的氣息。

“這個?這個不是。”阿葵指指自己,然後擺手,“墨水才是我的依附物,或者說我的本體。我這種本來就沒特定樣貌的小妖怪,基本都會把依附物藏起來。但現在也被你們拿到了。”

沒想到他們真的在心平氣和地談話,池野早紀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覺得自己隻是順勢而為莫名就變成這樣了。

阿葵說著就警惕起來,“雖然我承認了自己是妖怪,但我不會跟你們打的。我誕生不過幾十年,從沒見過你們這種強大……恐怖的妖怪。所以你們闖進來的時候,雖然不清楚你們的目的,我都儘最大能力給你們提供了方便。”

這麼說來她的確一路沒有阻止他們,反而給了不少幫助。要不是她寫上的那句話,他和蛛童目在村子裡沒那麼出入自由。

而她的那些墨人在蜘蛛這裡充其量就是眼前多擋了幾片樹葉,池野早紀在心裡衡量,要是真打起來,這個距離紮死她不用半分鐘。

難怪她一直不願意硬碰硬,連試都不願意試一下。

但他們原先沒什麼目的,隻是誤入的。

第三串團子被池野早紀用蛛童目的名義拿走了,又用蛛童目不喜歡吃團子的名義吃進了自己肚子。

池野早紀把兩顆團子同時塞在嘴內,用舌頭調整著團子位置,咬一口酸的,再咬一口甜的,說話含糊不清,手指著阿葵,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裝成佐藤葵的樣子?”

阿葵這時表現出一種猶豫,兩個手指交纏在一起,“我是因為佐藤葵才誕生的。如果說墨水是我的血,那她寫的故事就是我的骨骼。”說完她看了池野早紀一眼,好像說出這種話讓她有點不好意思,她觀察著傾聽者的表情。

“誕生在愛意裡?這不很好嗎,令人羨慕。”池野早紀說。

阿葵的眼睛看向遠方,沒有聚焦,她在看很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我想我沒有真正跟她待在同一個時空過。她寫這本小說的時候我不存在,我誕生之後就沒見過她。我喜歡她寫的東西,喜歡她的表達。她用力在紙上留下的,我從中誕生。”

池野早紀沉默半響,對著這個隻剩下回憶的妖怪還有什麼好苛求的,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們不會再找你麻煩,你把我們放出去就行了。”

“辦不到。”

池野早紀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還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阿葵說:“實際上我原先沒有改變劇情的能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日複一日的在重複相同的劇情。直到最近,我的體內出現了變化,被人放入了東西。”

接著阿葵就描述她發現異變的過程,和那件東西。

聽她的說法,放進入的是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