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 感覺很奇妙,本該是回自己家……(1 / 1)

池野早紀把作業本翻回佐藤夏平的章節,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夏平就會失蹤。

他在夏平的章節和寫了新語句那章來回翻看,沉思了一會,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情,阿葵改變了他和蜘蛛的劇情,卻沒有去改變自己的劇情。

明明阿葵知道夏平會被神隱,自己十多天後也會遭遇神隱,但她為什麼沒有用自己的能力改動劇情發展?

這讓他隱隱感覺不安,他拿起那瓶墨水,跟蛛童目確認了作業本上的墨跡就是出自這瓶墨。裝墨水的罐子是用竹筒做的,不是他常見到的百貨商店售賣的盒裝墨水。

墨並沒有用完,他看了看作業本,晃晃腦袋,決定不再想這麼複雜的事情。

會怎麼樣,試過就知道了。

他把小拇指伸進墨水筒,以手指當筆,在明天那章新寫下兩句話。

“夏平沒有被神隱。”和“我家今天來了三個女傭,姐姐們人很好,今後不用趕回來做飯了。”

第一句是試探能不能改變原有的劇情,第二句是看能不能添加新的情節,好了,接下來就看明天到底是怎麼樣了。

池野早紀擦掉手指上的墨水,突然間,二樓的燈亮了,他猛地閉起一隻眼睛躲避強光,眯著另一隻眼去看怎麼回事。

他眼睛看向屋裡側,嚇了一跳,樓梯口露出柴崎老師的半張臉。

柴崎老師厲聲問道:“你們在這乾嘛。”

池野早紀偷了作業本多少有點心虛,這下被老師嚇了個半死。

柴崎老師心情非常不好,緣由都懶得過問,直接趕他們走。在被徹底攆出門前池野早紀拿著作業本跟老師說想要確認個問題。

老師直接無視,正當要把門關上。池野早紀說他隻問一個問題,老師回答了他立馬走人,老師不回答他就整晚在門口朗誦老師被退回來的稿件。

手裡是二樓拿的柴崎老師的書稿。

柴崎老師讓他快點問,然後奪回書稿,巨大聲關上了門。

得到答案的池野早紀明白了他一直覺得違和的地方是為什麼。

他和蛛童目登上彎曲的坡道,往大正時期的池野家宅走去。

感覺很奇妙,本該是回自己家,卻懷著去彆人家做客的心情。

阿葵發現本子和墨水被偷了肯定氣急敗壞,她或許半夜會追過來,為了看到明天的結果,池野早紀不想這麼快跟她對上。

土坡還是一樣難走,但他現在不想走的時候可以讓蜘蛛背著,蜘蛛越發好用。

坡道仿佛變短了,蛛童目很快就到了坡道頂。在看到宅邸大門後,池野早紀臨時換了主意,他們在附近的一棟民房屋頂躺下。

他給蛛童目指主宅的位置,“蜘蛛,我外婆就住在那,地方很大吧。”

大片的積雨雲堆積在主宅背後,雲層像蓋過來的手蔓延到他們頭頂。池野早紀躺在坡道下方的房頂,抬頭隻能仰望池野宅邸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建築頂部。整座家宅連同積雨雲合為一體像怪物一般包圍著村子,俯視著他。

他卻絲毫沒有被壓迫的感覺,家宅看上去的確像要倒了,但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建築群和背後的雲融在了一起,材質也像雲一樣稀薄,是輕飄飄地紙做成的,大概自己用力戳一下就能把紙戳破。

池野早紀記得自己中學時候,班裡有個家夥離家出走了。那家夥家裡的財力勝於池野家,跟老宅在山梨縣的他不同,那家夥的老爸在東京混得風生水起。家長會上隻透露了是知名企業家,實際上好像還跟很多政治家關係要好。

大概是身世顯赫吧,那家夥離家出走後,還有報社媒體追蹤報道,他們家聯係了警察,一周後那家夥就被從大阪抓回了東京。原本以為他會很沮喪,結果不知道他離家出走時經曆了什麼,再回到班裡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前不久還當上了他們高中的學生會會長。

從那以後池野早紀就對離家出走充滿了向往。

他躺在屋頂上,蛛童目占掉了屋頂剩下的位置,說實話屋頂很臟,有灰塵和落葉,不過他覺得這是種必須的儀式。而且沒彆的地方可以去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他卻不覺得沮喪,反而心潮澎湃。以前在家裡不敢,怕媽媽失望,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離家出走的感覺,就好像掙脫了一切束縛,學校,家族,社會,什麼都與他無關,他的靈魂是自由的,這些時間就像是偷來的一樣。

他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剛會跑步的時候,那是嬰兒時期吧,一直往前衝,不會停,學不會拐彎,兩條腿不停交換著,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停下來會摔倒。

他感覺自己現在做什麼都可以,什麼事都可以做到,他站起來張大嘴,風灌進嘴裡,在口腔裡繞一圈後帶著他的快樂衝出去。池野早紀對離家出走著迷。

過於興奮他幾乎一夜沒睡。

將近天亮時才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

第二天,佐藤夏平失蹤了。

冬平跟作業本裡寫的發展一樣,提前一個人上學,在半路換了方向獨自去找夏平。

池野早紀站在他們家對麵的電線杆旁邊,看著三位女傭依次進了門。

原劇情沒有被改變,新增的設定被融合到了劇情裡。

佐藤家的孩子陸續出門上學,街道上的學生從稀疏到密集,再到稀疏,再到一個學生沒有,池野早紀一直沒等到阿葵出現。

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他以為阿葵會很憤怒地找他搶回作業本和墨水。

正當他覺得奇怪,眼角忽然捕捉到旁邊一條巷子有不對勁的地方。

他轉頭的瞬間,那個不對勁的東西就縮回了巷子,不過他的眼睛已經先一步看清了,那就是阿葵。

池野早紀幾乎是條件反射追了過去,衝到巷口有個黑色人影貼著他鼻尖從地底冒了出來,他幾乎刹不住車貼上去,被蛛腿勾住後衣領一把扯回。

他站穩定眼一看,巷子裡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黑色人影,墨水拖在地上到處都是,跟阿葵爸爸變成的是同一種東西。

空氣中彌漫著墨水的刺鼻氣味。

池野早紀視線越過滿巷子的黑色人影,盯住躲在後麵的阿葵。

“一晚上你就在搓這些東西嗎?”

阿葵站在巷子最深處,臉色慘白,肩膀不停地顫抖,身邊幾個黑色人影包裹著她,她在中間像個被保護的鵪鶉。

池野早紀心裡覺得奇怪,那是什麼表情,那是打架該有的表情嗎。

“你不覺得這些太小兒科了嗎?”

他勾勾手指示意蜘蛛可以上了。

如果是人和人打架,那關注點都在對方的肢體,或者預判對方的行動。像池野早紀揮竹刀的時候,都是專注於對方身上的某個部位,比如說頭部或者喉部,所以他的眼睛能派上很大用場。

但蛛童目不是,在他眼裡人估計就是一坨,他不用去區分你下一步抬的是腿還是手,直接把你當一個整體砍掉。甚至蛛絲攻擊的範圍廣了,隻是誤入的鳥雀都會被砍半。

巷子裡的黑色人影在瞬間被全部切塊,黑色的墨水從人影身上爆出來,鋪天蓋地的墨把巷子染成烏黑。

池野早紀遠遠看到阿葵嘴唇在動,在念什麼。

正要往前走,墨水裡生出了新一批黑色人影,它們全低著頭,幾乎塞滿了整條巷子。

“你一晚上搓的人還挺多。”

眼看阿葵要拐到彆的巷子,他立即追上去,想抓住她。

進入蛛絲範圍,蛛絲瞬間割開他的皮膚,他給蜘蛛做了個不用在意的手勢,接著往前跑,不知道蜘蛛看見沒。

池野早紀拐入另一條巷子,抓住阿葵的麻花辮,一把將她摁在地上。

他看了一會,說道:“的確,你跟佐藤葵應該有很大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