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這種有食物但不給吃飽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柳無隅坐在牆角偷偷地哭。聲音全擠壓在肚子裡。肚子餓的同時也委屈,她沒能找到這份委屈的來源是什麼。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她。簡直…沒良心。
第二十天。供奉著尊嚴的高塔搖搖欲墜。
童溪:“柳小姐,你覺得你還能熬多久。顯然你的朋友們要奔潰了。”
柳無隅注意到王梓和朝舟,他們雖然還活著但是死氣沉沉。她動了動腿,“麻煩你告訴她,我答應。”
童溪走過來說:“柳小姐肯妥協了?”
不妥協的話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至少現在她想不到。柳無隅:“我不認為我那樣做會讓她開心。”
“是這樣的。老板她討厭沒有骨氣的人。但是她更討厭不聽話的人。所以啊,你還是老老實實聽老板的。你還彆的更好的方式嗎。”
柳無隅不能完全相信這個混血,“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你早點出來我也不用每天抽時間過來盯著你。”童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看守上。
彆的方式…彆的…現如今她還有什麼籌碼在手裡。她低頭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沒有。她咬咬牙,說:“童小姐。能讓我洗乾淨嗎。”
童溪把耳機裡的音樂暫停,不是吧,真的讓阿清說中了。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用你的身體來求她?“
直白過頭了。讓人身心不適。柳無隅轉身過去,朋友們的目光讓她難堪。她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她們交往過,應該突破了那層關係。那麼現在……不算委屈。
“是。”
“行…我去彙報給老板聽。她不一定肯要。柳小姐現在還有機會反悔哦。”
“我…願意。”
童溪去找黎以清,原原本本地轉述給她聽。黎以清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果然啊。人還是得有在乎的東西才行。不然真的天下無敵。
“那就讓她洗乾淨吧。”
童溪聽著她的語氣不太高興,“不開心就算了吧。”“也不算。”黎以清坐起來。為了朋友犧牲自己,為了嫂子放棄她。念舊又有情意的人,會把自己和身邊的人傷透。
柳無隅在洗澡。水淋到身上。她喜歡偏熱一點的溫度,不開排氣,浴室裡充滿了白霧。這時候身子會軟,頭會暈。這一瞬間的腦子是空白的。
空白不過十秒鐘。腦子裡出現了熟悉的聲音。她俏皮地問:“飽暖思□□,你思了嗎?”
另一個聲音也響起來,是她自己的聲音。
“這句話要跟下一句連一起。饑寒起盜心。它的意思是——”
“我不管它是什麼深刻的含義,我隻要字麵意思。你思了嗎。”
她思了嗎?該思誰?
混蛋出現了。從臉到鎖骨,往下的春光隱隱約約的出現。像強烈的白光要灼傷人的眼睛。
“咳咳咳…”氧氣要不夠了,打開排氣,理智漸漸回來。柳無隅抬起手,手指頭皺巴巴的。洗了很久嗎。還是她幻想的時間長。
不管是哪樣她都要出來了。她換上裙子跟著童溪走。一樓…二樓…負的。天藍色的門。她停下來。是不是進過有著一扇粉紅色門的房間。
童溪回頭說:“現在反悔不了哦。柳小姐。”
“嗯。”
門開了又關上。黎以清站在中間,等著忘記她的老古董過來。等了她那麼久,有的帳也是該算一算嘍。
四麵都是鏡子,看得人心慌。柳無隅的手心出汗,“對不起…我……”有回聲,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也會讓自己羞恥。她說不下去了。
黎以清伸出手,手指點在柳無隅的鎖骨中間,一點一點地往上,直到她的下巴。她輕輕地捏住。
“脫吧。”
身體到達極樂時所有的真實情緒全部出現在臉上。複雜到扭曲,扭曲直至醜陋。多少人沒有勇氣直麵那時候的自己。過分真實了。所以要關燈,體麵又儘興。
柳無隅的手捏著裙擺。最亮的燈,四麵的鏡子。是要讓她無死角地欣賞她自己。
算了。當它是夜場裡的香豔舞台吧。
藍色的門再次打開。黎以清從裡麵出來順手關上門,她摘掉皮手套。童溪看到了上麵還未乾透的濕滑液體。她指著手腕上的表,“兩個小時…夠久的。好玩嗎。”
也不知道裡麵的柳小姐怎麼樣了。不過她那麼堅強應該死不了。
“嗬嗬…哈哈哈哈…”黎以清的笑聲從低到高。好玩?確實很好玩。
“她求我……哈哈哈……”
好笑,真滑稽。柳無隅,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沒有了空氣牆的阻擋,揭開了清冷皮套。藏在裡麵的真實的柔弱的柳無隅。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求她,求放朋友回家,求給他們補償。
後來就是求關燈,求輕點……尊嚴也不要了。趴下去頭磕在地上,哭得傷心。哭什麼,這不都是她求來的。
既然哭那就結束好了。她又不敢哭了,強行憋出笑容。舉起白旗徹底投降。
大神廟啊……終於攻破了。
童溪扶住黎以清的手臂。黎以清的眼睛裡早就起了一層水霧。
“她答應過我會以我為先。也是她選了嫂子。更是她叫我等她。”她抬起手指著門,“裡麵的一切都是她求來的。是她不做人要當狗……”
柳無隅側躺在地上,嘴角和地板之間有條銀絲。鏡子裡的人是她,毋庸置疑。
“嗬嗬嗬…”
有一些東西跟之前不一樣。白的變成紫的黑的紅的。乾爽變成潮濕黏膩。
她記起了那扇粉色的門後發生過什麼。很多針。細。太太在刺繡。痛。隻有痛。痛到想殺人。她又因為一些事跟太太做交易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暫時想不起來。
“如果隻有虐待那就是變態了。”這是誰跟她說的。記不起來。
那麼有快樂的虐待叫什麼?情趣?虐戀?感情都可以又虐又愛,身體也可以嗎。
過去以為不行。剛才的一切證明了可以。
快樂啊…痛過後的快樂,竟然翻了數倍。鏡子裡的自己跪伏在她的麵前。心甘情願。也暴露出所有的欲望…深不見底的‘想要’。
這樣的‘想要’讓她平靜地接受鏡子裡的自己。悄悄地告訴自己。在她的腳下享受吧。在她高傲又帶著恨意的眼神裡高潮吧。把自尊和自我全都交付給她,從此做她最忠誠的奴仆。
滿足過後她看到了沙漠,神殿。她是不是曾經來過。不太一樣。沒有花和蛇。是由黃金,雪鬆,大理石建成的宏偉的新神殿。
她這個奴隸戴著手銬腳鐐。
“抬起頭……”
是王座上的白狼公主。
一定是她過去做了褻瀆神明的夢所以才有現在的懲罰。
有錯當罰。應該的。
那麼接下來該如何呢。先跟朋友道彆吧。
王梓和方朝舟此時的感覺就像是全部打翻混在一起的調味料。他們該感激柳無隅,可若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必受這場罪。
柳無隅的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對不起。拖累你們了。回去後…好好在一起。我……祝你們幸福。”
王梓抓著臉上的胡渣,他的眼睛紅透了。要說不怪柳無隅是假話。他的喉結滾了滾,“你也好好的。”他也隻有這句話想說。
方朝舟盯著柳無隅脖子上的紅痕,她伸出手想擁抱。柳無隅後退一步,“快走吧。彆耽誤時間了。”
……
黎以清和童溪在下飛行棋。院子外的告彆她不想看。她也不適合出現。他們兩位是無辜的。回去後該給他們的補償不會少。
她專心地玩棋,下飛行棋不需要用到頭腦,全憑運氣。這就是好玩的地方。運氣好的話一路通,運氣差點飛機會在老家待到底。
童溪投出一個六,“我很擔心你。你還是喜歡她的。那將來怎麼辦。”
“現在都一團遭,哪有閒心去考慮將來。”黎以清投出了一個四。飛機離終點又近了四步。就算要說將來,她也有柳無隅的承諾。
“你都不擔心她恨你嗎。她不記得你,肯定也不會記得她喜歡你啊。”童溪不懂了。
“不擔心。恨不恨都是她的事情。我發泄我的就好。”
她的傷口都還潰爛著,不先處理好難道還去給柳無隅治療。她一不是神仙,二不是佛陀。哪裡有那麼多善心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