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lies(1 / 1)

四五六 士多嗶哩蘋果橙 4653 字 10個月前

事後安撫呢?

沒有。

那有沒有飯吃?

有的。

換到了乾淨的房間嗎?

是的。

房間裡也有能曬進陽光的大窗戶。還能看到海景。這個房間比一些打著海景房招牌卻隻能看到一點點海角的酒店要良心得多。

她們多久沒有再見過麵。

十九天。

這些時間足夠自己回想然後羞恥繼而冷靜再回想繼續羞恥最後重歸平靜。但這套流程會循環。半夜醒過來都會坐起來生氣地罵一句:“那個混蛋。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逃。她要逃。

柳無隅站在窗前觀察著外麵。窗戶打不開。鎖死了。

不遠處有一棟五層的圓柱形建築,透過玻璃隱約能看見裡麵停了車。估計是停車場。她挪動到窗戶的右邊邊緣,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幾顆樹乾很粗壯的大王椰。

哢噠。門開了。

柳無隅緊張地轉過來。讀到過的看到過的關於暴君的描繪都有了個具體的形象。就是此時此刻站在門口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

黎以清走到柳無隅身邊。有的吃就是好,老古董也沒有前段時間那麼瘦。她指著窗外說:“那個倉庫就是關你的地方。旁邊是車庫。那邊呢是網球場。大路要再走一段才看得見。”

柳無隅側著站,她看見門沒有關。門口也沒有保鏢。要不要跑。機會難得,錯過這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次。

要跑。跑出門後被保鏢以犯人的姿勢擒拿壓在地上。

“嘖嘖嘖…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樣沒的。”黎以清看著柳無隅。

“你騙我。”還說什麼信任,分明是挖了坑哄她跳進去。

黎以清蹲下來,“我騙你什麼。我叫你往外跑還是我說你可以跑。”“你……”好好好,她輸了。柳無隅閉上嘴,少說少錯。

逃跑是要付出代價的。

下午兩點。童溪回來了,“阿清。今天午市好熱鬨的。我都叫你一起去看啦。”回的早不如回得巧。她連跨三個台階跳到黎以清麵前堵住她上樓的路。

“新鮮橙子,吃完剛剛好合適出去散散步。”

黎以清揉著肩膀,“不想吃。我運動過了。你走開。”童溪摸著下巴,從頭看到尾。阿清的衣袖上有血。不會是那種運動吧。童溪側身讓開路,她先去看看柳無隅吧。

房間的門沒有關緊。童溪敲了敲門,裡麵無人回應。她推開門,“柳小姐?柳無隅?”

柳無隅的手拴在床頭的鐵架上,她的背堪比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嘴上貼著膠布,痛得隻剩下痛了。具體說不出是裡麵更痛還是外麵。

童溪先給她蓋上被子,再解開她的束縛,“你彆動啊。嘴巴這個不好撕下來。你亂動很容易把嘴唇的皮一起扯下來。到時候吃飯喝水會痛死。”

柳無隅點點頭,她也不敢自己動手。童溪把膠帶丟進垃圾桶裡,至於毛茸茸的尾巴她處理不來。

“我去請醫生來。”

專業的療傷交給專業的醫生來。

黎以清在臥室的陽台曬太陽。這時候的太陽最好,暖洋洋的不會過分熱。好像曬著就能把心裡潮濕發黴的地方曬乾。

童溪來到黎以清身邊,“你真就玩完丟在那裡。柳小姐有這麼強的心臟嗎。”

“嘖。”黎以清瞪了童溪一眼,“你彆去管她啦。”

有個婦女風風火火闖進來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話。胡姐是家裡的保姆,外公叫來專門照顧她的。她燉了清熱的梨盅,“來。溫溫的正好喝。”

“不想喝。”黎以清寧願多喝水也不想喝這甜滋滋的東西。

“喝了身體好。哎呀,你這裡怎麼流血了?”胡姐緊張地到處翻找著傷口,黎以清也沒有躲開,“不是我的。”

“我去給你找衣服換上,好好的衣服沾血也不吉利。平平安安才行……”

黎以清安靜地聽著,一點也沒有要發火的意思。胡姐繼續碎碎念。“先生跟太太昨晚打電話叫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童溪端起碗掀開梨蓋,“喝吧。”

胡姐:“晚上那個鬼佬醫生來看病。要不要留他吃飯。”

黎以清:“隨便。”

童溪:“胡姐,晚上煮點軟糯的東西。她今天估計吃不下什麼。”

胡姐:“好吧。是不是又惡心了,鬼佬醫生是不是不中用啊。我還是打電話給老先生吧。他肯定會請更好的醫生來。”

黎以清閉眼,胡姐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她現在沒力氣去管她。童溪給她按摩著肩膀。

“你這樣子還沒之前開心。”

“開不開心的還不就是那樣。”

“醫生說你需要多與人交流,這樣你的精神不會繃得太緊。”童溪拉開椅子坐下,“而且我放下公司的事千裡迢迢特地趕來照顧你。所以…二小姐,賞臉喝掉這個吧。”

“說的好聽,你還不是被你繼母利用完隨便找個理由踢出來。勸你也白勸。跟阿善一樣死腦筋。一個被男人騙,你就是被女人騙。愚孝啊你。”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她現在看淡了些,有的事情她想管也沒用。還是那句話,本人不醒悟任憑天上的大羅神仙下來幫忙都沒用。

童溪尷尬地笑了笑,“她畢竟是我名義上的母親。誰跟那種戀愛腦一樣啊。阿善還沉溺在那些狗男人的鬼話裡啊。”

黎以清拿起一包砂糖,幸好現在阿善不在,否則這兩個人能從早吵到晚。

童溪:“聽阿善說你好早就迷上她。你為什麼喜歡她啊。”

黎以清:“因為她很會直白的花言巧語。她長的好看又會做東西。說話溫柔做事也踏實。”

直白跟花言巧語應該不能沾邊吧。這可能就是情人眼裡特有的魅力吧。

童溪:“唯一不好的就是記掛著前任,是吧。你跟你嫂子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的。你怎麼辦。難道就把她抓過來虐待幾天出出氣。本質問題還是要處理的。”

“你不懂。”

兩個人的事情也隻有她們知道其中的死結和無可避免。能怎麼處理,難道還能把老古董和嫂子在一起的時光全都抹掉嗎。既然不能就要想辦法讓自己開心。

對。就是要折磨柳無隅。

柳無隅病了。發燒。她像條無法翻身的鹹魚,連思考都停止了。黎以清來找柳無隅,她坐到床邊。

“你真弱。挨一頓打你能發燒。”

一頓打?柳無隅聽見黎以清的聲音後腦子又開始恢複運作。她怎麼能簡單地說出隻是挨了一頓打這樣的話。

“你果然是個混蛋。沒良心。”柳無隅半垂著眼,她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為什麼用了‘果然’,以前這混蛋是位英雄還是女俠?

“不錯,有精力罵人。”黎以清伸出手從柳無隅的後脖緩慢地沿著脊梁骨移動下去。“哪裡更痛。”是承載著尊嚴又容易被戳的脊梁骨還是……她的手停在最後一截地方,“美人犬呐。”

“彆…彆動。”柳無隅翻身起來,她捏住黎以清的手腕。黎以清由著她,“看吧。人的意誌力可是很強的。你不回答我,我隻好親自來驗證嘍。”

柳無隅放開手,“後麵。”她能怎麼辦,她是黎以清的階下囚。

黎以清開心地說:“我特地挑的大尺寸。你不痛就怪了。”

柳無隅笑不出來,對她施加這些羞辱真的會快樂嗎。肯定的。不然怎麼解釋黎以清現在的笑容。

“你根本就是…暴君。”

“反正不是像你這樣的奴隸就行。”

輸了輸了,連吵架都占不到好處。柳無隅心如死灰,什麼話都不想再說。黎以清說:“如果你現在能下床,我就帶你出去。”

死灰複燃,能出去也是好事。

柳無隅下床後身上更痛了。黎以清看著她,“這時候好像又不弱了。”柳無隅:“走吧。”

出去指的是離開房間走到露台。

柳無隅深呼吸著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能出來就是勝利。她走到玻璃圍欄邊,探頭往下看,下麵是海水。

童溪從樓下上來,她順手拿起長凳上的外套給黎以清披上。“外麵風大,還是彆待太久。”黎以清攏緊衣服,“再等等。”

柳無隅觀察著四周。她猜不出這是哪個國家,想來暴君也不會告訴她。不行了,身體開始發冷。

“我們進去吧。”

“不看了?”

“嗯。”

“行吧。”

柳無隅躺回到床上。黎以清在客廳待著,她翻著書。

“阿溪,這段時間我要是想弄她。你攔著我。”

童溪:“又心軟啦。”

“不是。”黎以清撐著額頭,有些困,乾脆睡一會兒吧。

睡覺是舒服的事情,但做噩夢會把覺攪得亂七八糟。

人會與狗同籠嗎。在某些時候人與狗並無差異。

狗身上的氣味很臭,關久了連自己身上也沾染了狗味。黎以清盯著狗,狗吐著舌頭嗬氣,口水順著舌尖滴到飯碗裡。對了,那是她的飯碗。裡麵還混著碎骨頭,要她與狗搶食。

不搶就沒得吃,不吃東西會餓得發瘋。沒辦法,要搶。狗牙插進肉裡很痛,但是狗瞎了一隻眼。眼珠捏在手心裡,溫熱得可怕。之後狗再也不敢與她搶。夥食也改善了點,偶爾能吃到溫熱的飯菜。

沒有筷子和勺子,用手抓著吃。黎以清盯著籠子外的靳陶山,她一定會加倍還給他。

童溪坐到黎以清身邊,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知道她又做噩夢了,身子抖得厲害,冷汗直流。人也麵向裡側縮著。童溪抱起她,在她耳邊輕聲哄著。

“我們在安全的地方。你是安全的……”

黎以清驚醒過來,汗珠流到下巴滴到衣服裡。她攥緊拳頭推開童溪,直接地奔向柳無隅所在的房間。童溪抓住她的手再抱緊她,“彆害怕,我們在很安全的地方。”

黎以清發狠地咬住童溪的肩膀。童溪忍著,手臂也不敢太用力,怕箍得太緊勒痛了黎以清。黎以清咬得想吐,她乾嘔了幾聲,蹲下來大口地喘氣。童溪將她抱上樓,輕放到床上。

黎以清躺著,沉默了很久後才問:“你和狗搶過東西吃嗎?”

童溪:“沒有。在我沒有搬家遇到你們之前,我被鄰居家的小孩欺負過。他們罵我是雜種,還在我身上撒尿。”

黎以清有些驚訝。從來沒聽童溪說過。

“你怎麼會?”

童溪:“沒辦法。我媽那時候叫我要忍耐。”她給黎以清擦掉臉上的汗,“喝點水。”

童溪不認為這些事說出來不光彩。這是彆人的錯,為什麼她要覺得羞恥。她說這些是為了讓黎以清也說出她的遭遇,這些壞事不能憋在心裡,會憋出毛病的。

“洪波抓到了沒有。”

“快了,在老撾那邊有發現他的蹤跡。”

“你知道靳陶山對我做了什麼嗎?”

“肯定是很過分的事。”

起初童溪聽到也不太相信。怎麼會是靳陶山。他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他把我跟一隻狗關在一起。好幾天剩飯剩菜混合著狗糧。一開始我不吃,我以為我夠硬氣。可是到後麵,我才知道在饑餓麵前尊嚴不值得一提。有時候連這樣的食物都沒有。我還得求他。他才會給我。”

童溪抖著手,她儘量平靜地問:“那他對你?”

“沒有。他想把我逼成像他那樣的瘋子。他也知道有的事情做了就完全沒有退路。所以他不敢。”

黎以清重新閉起眼睛,柔軟的被子蓋上來,被窩暖不起來,她的手腳都很涼。樓下正好有個發燒熱源。

“阿溪。你去把柳無隅帶上來。”

柳無隅好不容易睡著。命啊,命苦。她掀開被子躺進去,這哪裡是被窩簡直是冰洞。

神奇,暖意一下子就撲過來了。黎以清點著柳無隅額頭,“多久才能暖起來?”柳無隅抱著黎以清,隻想快快把懷裡的人暖起來。

“很快。”

兩人腿纏著腿。黎以清將臉靠在柳無隅脖子下方一點的位置。她的手抓住柳無隅的衣服。

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