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天。
小七吃到了比昨天要大塊的麵包。這個人進步了呢。黎以清坐在她麵前揉著肩膀,“痛死我了。大家看著都虛,搶東西時力氣全跑出來了。”
小七在紙上寫:“抓來。你為什麼。很厲害。”她想表達的意思是黎以清看起來是個厲害的人,為什麼也會被抓到這裡來。
“我在這裡不厲害。抓我想威脅我家裡人要錢唄。對吧。就像電視裡的山賊。”
普通的綁匪目的是要錢。抓她來的人聽話辦事,真正幕後的人自然是有更多的利益要獲取。靳陶山也許是他們之中的一環,一個比較有用的齒輪。也有可能他本事大混到核心圈子,他也是幕後之一。
她本人有什麼用。不做生意不吃公家飯。她背後的家裡人才是他們的勒索目的。
正說著話。有人來給她們送吃的。有肉有飯有海鮮,豪華到像斷頭飯。黎以清讓小七不要吃。小七和其他人一起被帶出去了。
沒多久靳陶山來了,他的精致和這裡格格不入。他蹲下來找出手帕想給黎以清擦臉。黎以清把手帕搶走放進口袋裡,她當然嫌棄他的東西,隻不過手帕本身是乾淨的。留著肯定有用。
“貓哭耗子假慈悲,來看我死了沒。”
“阿清。現在你能感同身受了嗎。我隻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你受苦所以也要我受苦?然後去理解你接受你?靳陶山你不行啊。腦子壞了就要趕緊去治病。你越是關著我,我隻會越看不上你。你讓人把小七帶去哪裡?”
“你能不能稍微認真點不要去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小七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黎以清的手指摸到那一截短的鉛筆。
靳陶山的為難全寫在臉上。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黎以清都不會心疼他可憐他,“陶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我跟小七回家。”
“這不是我說放就放的。啊——”
半截鉛筆插進他的左眼。他往後倒下兩隻手在半空中揮舞,淒慘的嚎叫把外麵的守衛驚動。他們衝進來。
黎以清的心裡舒服了點。這算是小小的利息。叫他把她當作犯人一樣關起來,還敢說小七是無關緊要的人。
叮當……鐵碰鐵的聲音。仔細的豎起耳朵聽,有人的氣息亂著。在隱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音。一根細長的針在皮膚上左穿右出。
“嗬…”柳無隅抓緊麵前的架子,“二十二根。”
檀珺把玩著手裡的皮帶,“八分債還完了。你現在可以說你要求什麼。”無趣得很呐,這隻堅強又不快樂的汪汪。
“太太…知道阿清在哪裡嗎?”
“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新的牌局大家都在下注。我下錯了怎麼辦。你賠得起嗎。”
柳無隅的汗水在下巴彙集,“新一輪的洗牌。太太不相信阿清家嗎?至少他們是可靠的,畢竟還有阿雲。”
“誰知道呢。也許就是因為他們兩家得罪的人多。平時看不起眼的老鼠也趁機來咬一口。”
“賭博的樂趣不就是這樣嗎。一手爛牌翻身,多刺激。”
“怎麼。不止是要我幫忙找回阿清。想拉我入夥是吧。”
“我是覺得太太喜歡刺激。”
“阿清我會幫忙找。”
柳無隅的額頭往前靠。還好,還好。肯幫忙找就好。
“我讓人送你去醫院。”檀珺不是大發善心,是今天下手重,隻怕汪汪自己回不去。
第五十天。
“好?”
黎以清不明白小七用七根草算出了一個好簽。到底是怎麼算的。玄學真的玄成這樣嗎。她好想問小七是不是哄她玩。
小七點點頭,真的有幾分深山高人的樣子。黎以清抽走她手裡的草,“你等著,我想辦法弄筆過來。”
得不到解答,她今晚肯定沒辦法好好睡覺了。外麵的守衛進來了,三個人盯著她們。黎以清擋住小七,“看什麼看。靳陶山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其中一人走向小七。黎以清被拖開,“放手啊…”她的手被人扭著。小七從她的麵前經過,她安靜地點點頭。像是在說要相信她算的卦。是上上簽。
然而回答是:“靳先生說他瞎了一隻眼,就用你的小七來賠。”
黎以清奮力地掙紮,就算這隻手被扭斷她也要去找小七,“你們放開我。混蛋…靳陶山…放開……”
噠噠噠…一陣槍響。
“放開我…啊……”
騙子。老天爺。各路神仙。佛祖。菩薩。上帝。全都是騙子。
橋頭的車堵成長龍。離橋頭近點的司機伸出頭去張望。前麵出車禍了。聽前麵的司機說是有輛車給撞進海裡了。
不管有沒有人送柳無隅都沒辦法正常回去。
咕嚕嚕…海水灌進車裡。車裡麵的人先一步失去意識。柳無隅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一個看不清臉但有魚尾的人坐在海馬上。海馬戴著黑色的禮帽,嘴裡嚼著煙。
人魚公主揮舞著指揮棒,許多泡泡冒出來。
其中一個泡泡將柳無隅圈進去,突然掉進了雙色球的搖獎機裡。不停的翻轉。像是要把人活活搖成醬。
想起來上次坐的旋轉茶杯。她…是和誰一起玩的?那個人的臉漸漸的透明起來。
“保護好它。”
泡泡炸開,她掉在虎鯨身上。
它是?柳無隅手上多了像娃娃一樣大的蚌。她想問一問為什麼要保護它。嘴巴才張開就被虎鯨用尾巴擊打甩到天上。
這就是好兆頭。黎以清貼著牆角躺著,算命的人算得到自己的命嗎。什麼叫真正的階下囚。這次徹底明白了,就是她的話不如一張廢紙。廢紙的用途還能把人的尊嚴包起來。
靳陶山來了,這次他有防備,不會再單獨的和黎以清在一起。黎以清眼底裡的小火星沒有完全熄滅。她坐起來拉住陶山的手,“小七呢?”
靳陶山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盯著黎以清,那隻眼睛徹底變了。那麼渾濁和黑暗。黎以清鬆開手,這人一定是被海底怪物附身了。他不是陶山。不能。這時候不能再激怒他。
“陶山…你告訴我小七在哪裡?好不好?陶山…”
“她死了。”
黎以清不信,她抓著靳陶山的手臂,“不好笑…你彆開玩笑了。”
“有人需要她續命,她早晚也要死。這些你外公做得還不夠多嗎?阿清,你太天真了。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們這些人。”靳陶山輕輕地抱住她。
有人抬著擔架進來,染血的白布掀開。是小七。她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我們和好吧。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我還是陶山,你還是阿清。”
“啊——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