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罪 執事長老微微眯起的雙眼露一絲陰……(1 / 1)

陰墟神臨 寧嗔 3662 字 10個月前

執事長老微微眯起的雙眼露一絲陰冷的凶光,兩道狂風自他的雙袖疾射而出,細看之下竟然是靈氣化成的一陰一陽兩條靈魚,卷攜著獵獵狂風在天池上空環遊,攪動起激烈的風雷暴流,連天上的星雲都被遮蔽。

靈魚交彙卷起的暴流朝著陳知微絞殺而去,他縱身躍起閃避。遠遠看去,被裹挾的那一點微末的白色如同風中紙片,孱弱無力。

陳知微被打飛得像是斷線的風箏,落下時踉蹌著單膝跪地,他的臉蒼白得很,嘴角溢出翻湧的血液。

仙門中違逆長老的下場還是一如既往,任你是人中翹楚,未成氣候時也不過是螻蟻一般隨手就能被泯滅。

靈魚攪動的暴流並未停止,瞬息後便衝著池中的人奔去。

連陳知微都抵擋不住,王鑾等人冷眼旁觀,能成為花肥,算是那個肉體凡胎的小子的福氣。

陳知微單膝跪地,胸口氣血上湧,他的眼眸泛起暗紅血色,淩亂的發絲輕輕晃過,那抹無人在意的紅色便悄然隱去了。

他靜靜地觀望著,頭上的天象晦暗不明,黎暄會死在今夜嗎?

有了帝流漿的補益,黎暄的築基終於不再捉襟見肘,顯得遊刃有餘了許多。他不再吝惜靈氣,海納百川一般引入丹田的氣旋之中,反複淬煉轉化為自身靈力。

如此循環許久,原本閉塞枯竭的丹田擴開了一片浩蕩氣海,其上的靈力氣旋收縮放緩,似乎是到了極點,像是一片旋轉的星雲蕩漾著華彩,內裡蘊藉著玄妙奧古的法則,使得經行的靈氣靈力流轉不息。

此時天降異象,三道紫霄神雷自萬裡之上貫入天池,竟然生生截斷了執事長老的靈魚暴流,讓眾人簡直都不敢置信。

“才築基,便橫跨三個階段直接到渡靈境界嗎?”

古往今來,渡劫飛升的大能並不鮮少。極短的年限內接連突破境界渡劫的天縱之才,在場的目睹的目睹,親曆的親曆。傳說千年前的殺神蘇悲嶺即將突破天人境時,上千道紫霄神雷轟得天淵成為雷域數月之久,才阻止了他成神。

有那樣的天譴之才在先,往後的珠玉都被襯得黯淡。雷劫既是天道的殺威,又是尋常修者指望雷火中蛻變的機緣。可是天道傾頹後,連天象異動都越發少見,天意陷入混沌更為高古難問。然而黎暄不過才築基入道,雷象便呈現如此霸道之勢。

執事長老眼眸一沉,就算他身具千年道行、法力高深,也不得不掂量其中暗藏的天意命數。

王鑾哭喪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這就是五百棵赤霞金蓮的實力啊!”

如此一來,築基便是成了。

黎暄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睜開雙眼,目力更勝從前,身體也越發輕盈而不浮於表麵,更有一種修道者的威勢沉澱其中。最重要的是,原先通過早晚吐納精氣得來的靈力不再隻是短暫地經過身體的經脈,而是能夠長久地駐留在丹田氣海之內,轉化為修為。他體內的靈氣終於不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他欣喜地伸展肢體,發現蜂毒也消失殆儘了。沒有能加速擴充經脈的蜂毒,要想納入這麼多的靈氣,是不可能的。這麼一來,也算是他因禍得福了。

長老忽然收斂了聲勢,底下的人便揣摩著形勢,開始對黎暄興師問罪。“無知小兒,還不快滾出來!”

黎暄如獲新生,那份欣喜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嘗,便發現自己似乎又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眾目睽睽之下,他從一夜枯萎的蓮池中走了出來。身上的道衣在雷劫中焚毀破裂得不成樣,露出了少年人勁瘦的身軀。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鎮靜地麵對著眾人的視線,就像之前麵對未知的邪魔一樣。

東嶽嶽主的座下弟子對執事長老說:“此事恐怕還得與畫堂春的樓師叔一同定奪。”

東嶽大殿今夜甚是熱鬨,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都還未正式拜師,竟然驚動了門派內的幾位主事者。

黎暄知道自己耗儘了一池的靈植,被押過來也能說得上罪有應得。但是陳知微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共犯?

黎暄悄悄看他,他麵色慘白如紙,隻有照常抿起的嘴唇被血色染出一層病態的豔麗。

思緒放空之時,路青葵等女修簇擁著一位矜傲的絕色女子走了進來。她的氣質凜然不可侵犯,行止間極具威嚴,恰似冰上雪蓮,冷峭幽寂。

她經過時周遭的弟子紛紛欠身,俯首見禮:“見過樓師叔。”

她就是以畫堂春來執掌宗門內掌管丹藥冶煉等事務的樓殊雪,老山主樓望海的獨女,身份地位在整個宗門都很超然。

樓殊雪上了座,瞥了一眼陳知微。後者打了個稽首,黎暄見狀也有樣學樣。

除了涉及到的主事者,就連一些無關的師長同輩都到位了,東嶽嶽主的嫡傳大弟子聞離幽便開始了審問:“黎暄,將你如何擅闖宿蟾峰天池的事情悉數招來。”

王鑾還在看好戲,誰料想黎暄被問話後竟然第一個就把王成他們供了出來。

他克製住話語裡的冷意,說:“今日我被王成孟凜他們叫去藥田打礦,我以為是宗門任務並未多想。途中王成不願賣力,用雷符炸礦時破壞了陣法導致大家被蜂群襲擊。王成召來了坐騎逃命卻不願帶上我,坐騎行至高空時,我就被他狠心丟下,這才不小心到了剛才的地界,僥幸活了下來。”

王鑾也屬實沒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竟然還能把人欺負到擁有這樣神奇的境遇。麵對宗門各人的質疑,他搶先岔開話題:“我弟弟那麼小,怎麼會被派去打礦?”

李長汐也在,站起來說:“他們幾個言行無狀,被我撞見,便罰了下去。”

“李師兄是執事總領座下弟子,處事公正,我並無質疑,”王鑾說,“隻是不知道我弟弟是在哪裡冒犯了師兄?”

李長汐看了陳知微一眼,這還真是讓他問到了點子上。“今日和幾位同輩在鳴湍丹崖,忽然聽見王成等人背後譏嘲他人,妄議尊長,故有此舉。”

王鑾又說:“鳴湍丹崖,那是林師叔洞府地界吧。”眾所周知,與樓殊雪同為老山主嫡傳的東嶽弟子林溪鉞,幾百年來沉溺鍛造靈武,名下僅有的弟子就是剛入山門不久的陳知微。“不知此事,陳師弟知不知情?”

陳知微道:“我就在場。”

王鑾一聽到李長汐說陳知微在場,對自己弟弟的過錯統統避而不談,麵露得色:“這麼巧,今夜陳師弟也在宿蟾峰?出事的這個小子又是你帶回來的,高階藥田自有防守結界,不知他一個毫無修煉根基的小兒,是如何能夠闖進去的。這其中該不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竅吧?”

黎暄心下詫異,他確實遇到了天池結界的阻攔,卻不知道怎麼就誤打誤撞進去了。他不敢表露,生怕被在場的哪一雙眼睛抓住了錯處。

陳知微隻說:“我已說過,師尊要為公主鍛造靈武,我來這裡隻是為了取金蓮露華。宿蟾峰結界的問題,我想還是得問問畫堂春吧。”

聞離幽道:“結界在築基天雷中被毀,已經無從查起。”

王鑾哼了一聲,陳知微拿著雞毛當令箭那點小把戲,在他麵前就是班門弄斧。“那你到宿蟾峰,可稟明過樓師叔?”

樓殊雪明眸凜冽,任誰也不敢在她麵前弄虛作假。

陳知微說:“不曾。”

那個家夥完全就是問一下答一下的架勢,端方君子那一套根本就辯不過人家。自己好歹還有幾年和村裡算命的老太婆搶白犟嘴的經驗呢。

黎暄心裡打鼓了一陣子,終於沉不住氣對王鑾說:“不管怎麼說,是王成先惹是生非,才闖出了這樣的禍事。他才是罪魁禍首!”

然而他的申辯,怎麼可能扭轉這場問責的重點。王成故意作弄同輩不假,可是小兒之間的紛爭跟宗門的藥源這麼重大的利益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他背後還有王鑾在轉移眾人視線,甚至在他的口舌搬弄之下,已經上升到利益之爭了。

因此,根本沒有人搭理黎暄的話。

黎暄再一次感受到屈辱,人微言輕,不外如是。但他還是說:“靈植都是我一個人耗儘的,要殺要剮,我一力承擔。”既然無法在這個未知的世界尋求公正,他也絕不會拖彆人下水。

眾人聽了不由得嗤笑,無知小兒,妄下誑語。

聞離幽道:“我玉輪嶽海弟子,行事當以宗門法度為先。陳知微,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未經允許半夜闖入宿蟾峰,此是逾越之舉;目睹黎暄采用赤霞金蓮築基而不製止,甚至公然違逆執事長老,此是假公濟私、包庇縱容、忤逆尊上;如今金蓮儘毀,致使宗門藥源受損,延誤靈武鍛造,此是因私廢公。如此說來,你可承認?”

李長汐熟悉宗門法度,這幾條罪定下去,那兩人豈不得挨一身剮?

他道:“沒有鐵證,包庇之詞豈不是太過嚴重?今夜帝流漿忽然出現,我想陳知微也是和各位師兄弟一樣,被此事驚動,繼而才發現了宿蟾峰的異動。如果說結界毀於築基天雷,那麼各位到場而黎暄還未築基之時,結界是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