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二) 沒見過的“意”……(1 / 1)

天柱屹立之處原是靈氣彙集的洞天福地,如今天柱開裂邪氣順著弱水流下,邪祟伴氣而生,此處已算不得什麼好地方。

邪氣濃重會逐漸侵蝕人的意誌,更遑論其間亂舞的邪祟。

風長贏禦劍直衝天柱,程多程少拋出符篆陣盤為她打掩護,她們儘可能吸引邪祟的注意,讓邪祟去攻擊她們,好讓風長贏儘快抵達天柱腳下。

越靠近天柱,邪祟越強,程多程少已難以保持速度跟在風長贏身邊。

黑氣彌漫,耳邊儘是邪祟尖細刺耳的叫聲,程少一邊咒罵邪祟,一邊設陣抵擋。

程多祭出陣盤,化用半身靈力肅清周邊百尺內的邪祟,黑氣也隨之淡去。

風長贏無視身邊邪祟的挑釁,隻管擊退它們,先查清天柱異動原因要緊,誅邪劍自她腳下飛至身後。

她懸在空中,念道:“鬼祟喪膽,精怪忘形,誅邪護體,凶穢消散。”

“去!”

赤紅誅邪劍由一化千萬,無數劍影刺入黑暗中,隻聽邪祟慘烈的哭號,黑氣大幅度退散。

趁此機會,風長贏使用速行符來到東天柱周圍。

東天柱下紮根海底,上入雲頂天,她望著東天柱腳下泛著滔滔邪氣的海水,心道當前情形不可妄入海底。

她順著天柱往上飛,柱身如玉刻有鳳翼龍身的羽蛇神畫像,這些精致的圖畫卻被一道道黑色裂痕破壞,從中不斷散發出瘮人的邪氣。

風長贏用驚蟄觸碰天柱,天柱乃是上古神鼇四肢所化,自神族消失後,唯有達到生死境的修士才勉強有能力撼動天柱分毫。

如今修真界裡生死境的修士屈指可數,在天道的限製下,她們通過來回境到達人間也會被壓製修為,不能使出生死境的實力,按理說她們無法損壞天柱。

除非她們有辦法可以避開來回境,躲過天道壓製直接前往人間。

“不是生死境的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

修真界裡生死境的修士風長贏大多都見過,她認為她們沒有損壞天柱的理由。

可若不是生死境的大能,還有什麼人能做到?

距離天柱頂端還有千尺,風長贏在天柱的中間部位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這個裂口不同於柱身上的其它裂縫,它更像是被什麼利器攻擊後產生的。

裂口是呈半圓形的切口截麵,其中一截麵位於切口內側並深陷於柱身,另一個截麵位於切口外側向外傾斜,整個切口略顯粗糙。

這個痕跡不是劍氣留下的,有點像刀,但比刀造成的裂口更粗糙,也更大一點。

風長贏揮動驚蟄暫時驅散裂口周圍的邪氣,她伸手撫摸裂口,能強到損壞天柱的修士用的定是上好的兵器。

上乘兵器都會帶有自身的“意”,就像她自己的誅邪劍就帶有烈焰劍意,如果裂口上還留有兵器的意,她就能根據“意”推測出凶器是什麼。

找到了凶器,也就不難找出凶手是誰了。

觸碰到裂口的那一刻,風長贏的手掌被一股怪異的力量腐蝕,手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吞食,露出森森白骨。

她不得不立馬收回手,已無血肉的指骨微曲,連帶著整個手臂開始打顫。

“沒見過的‘意’。”

風長贏的心猛地一墜,修真界利器萬千,大體來說也不過是十八般兵刃,十八般兵刃有十八種意,劍有劍意,刀有刀意以此類推。

而眼前天柱身上留下的“意”不在十八般兵刃中。

麻煩大了,風長贏腹誹。

她記下裂口的形狀,找不到“意”,還可以根據凶器留下的痕跡來判斷是什麼兵器。

風長贏吞下一顆丹藥繼續往上飛,被腐蝕的右手緩慢地生出血肉,可惜效果並不好。

越往上,相似的裂口越來越多,這裡的邪祟也愈發不好惹。

它們張著血盆大口,揮舞著利爪撲向風長贏,被壓至鳳初境的風長贏處處受限,既要躲避邪祟的攻擊,又要運氣抵禦邪氣往上攀升。

體內的靈力即將耗儘,距離天柱頂端還差近百尺。

誅邪劍護佑風長贏,擊退了好幾隻試圖將風長贏拉入海底的邪祟,漸漸的它的速度也慢下來。

風長贏無奈歎氣,她不後悔兩百年前的選擇,也不怨天道因此懲罰她,隻是天道的尺應該學一學靈活變通。

就好比現在,她要查清天柱異動的原因,目的是為護佑三界眾生平安,如此正義之舉,天道應該放鬆對她的限製。

想什麼來什麼,一直藏於袖中的觀世圖突然飛出來,無人控製下它自動展開遮在風長贏頭頂,遮蔽天目。

“女媧留下的神器比死板的天道聰明。”風長贏瞬間領悟觀世圖的意思。

有觀世圖擋在頭上,天道便看不到她了,她可趁此恢複原本的修為。

身上屬於天道的無形桎梏瞬間消失,識海磅礴的靈力不再受限,瘋狂地湧出遍布風長贏的每一根經脈,修為也從最低的鳳初境連升四個大境界恢複至坤乾境。

靈力化作金身護體,邪氣不敢靠近,風長贏的右手也迅速長出血肉恢複如初。

她手握驚蟄,口中念了一道法訣,剛鬆開手,驚蟄便從金絲青絛變幻成鳳翼龍身的羽蛇神朝反方向飛去。

它所過之處邪祟退散,邪氣被淨化,遮蔽天日的黑氣在陣陣鳳鳴中化作塵煙,陽光重新照明這片天地。

“長贏恢複修為了。”程多終於能看到風長贏的身影。

程少瞥了越飛越高的風長贏一眼,看到她沒事後就收回視線,心疼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

“總算能看見了,死邪祟就會耍臟招偷襲我。”

驚蟄從兩人身旁掠過,繼續往前飛,它蕩清周圍一切邪祟。

坤乾境有移山倒海之能,以此境界修為除清這一片的邪祟簡直易如反掌。

程多程少無需再為風長贏打掩護,身邊的邪祟也被驚蟄屠滅,她們禦劍返回船上。

甲板上,五人不約而同地望著風長贏的背影。

程多一落到甲板上就喊道:“左道友,勞煩你為我妹妹療傷。”

邪祟造成的傷害用丹藥治療的效果一般,還需藥師拔除傷口的邪氣,再用丹藥等物輔以治療方能徹底療愈。

左清淮收起驚羨的神色,她被其餘幾位道友保護得很好並未受傷,看到程少身上的傷口,二話不說取出自己的藥箱為程少治療。

“累死了,反派額……風道友有大招怎麼不早點用。”林聽癱倒在地上,差點把反派姐三個字說出來。

她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一旁的幾人並不明白“大招”為何意,但結合林聽的上下文也能猜出是什麼意思。

歐陽牧鬆開手裡的長刀,如釋重負地盤腿坐下,還不忘朝著林聽投去責怪的目光,說道:

“修士入凡界會被天道壓製修為,風長贏此次恢複境界隻怕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程多程少、左清淮、沈辭安以及席玉都是這麼想的,想要在天道的壓製下恢複修為使出大神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運氣好躲過了天道,事後也會被天道清算,數百道雷劫會把人活活劈成焦炭。

“我過去看看。”席玉說道。

左清淮剛處理完程少身上的傷口,聽到席玉的話伸手攔他:“你得先吃藥,不然飛到一半就會掉進海裡。”

除去還在東天柱未歸的風長贏,船上的七人中受傷最重的是席玉,他要儘可能攔住結界內的邪祟,又要保護船上的人不受邪祟傷害。

他拚儘全力也隻能攔住危險度更高的大邪祟,剩下的小邪祟他無暇顧及,好在這些小邪祟左清淮歐陽牧等人應付得來。

“你過去能乾嘛,給她添亂嗎?”歐陽牧不悅道。

擔心風長贏的何止席玉一人,歐陽牧恨不得粘在風長贏身上,可這樣隻會給風長贏造成麻煩,幫不到她。

【放心,我這裡顯示風長贏的生命體征正常,她不會有事。】

係統發現自己總算有用武之地,它這裡時刻監測著攻略目標風長贏的各項體征,這正是席玉所關心的。

席玉聞言垂下眼,低聲道:“勞煩左道友。”

左清淮笑了一聲:“你們保護我,我醫治你們的傷痛,哪來的勞煩。”

左清淮很擅長處理邪祟留下的傷,治好席玉後便輪到了歐陽牧。

她按照傷情的輕重將船上的人排了個順序,最先醫治的是在結界內圍掩護風長贏的程少,其次是席玉,然後是歐陽牧。

再接下來才是程多,同是在內圍掩護風長贏的人,為何程多比程少的情況好上這麼多。

她問了出口,程多回道:“她擅攻,我擅守。”

“是這樣啊。”左清淮遞給程多一瓶丹藥,然後走向林聽。

林聽見狀大方地表示道:“左道友先為沈道友療傷,我可以忍。”

左清淮點點頭,對林聽的舉動表示讚許,說:“舍己為人,林道友心地善良。”

林聽的傷勢比沈辭安的嚴重多了,林聽經驗少隻會攻擊,防守卻很差,讓邪祟啃了好幾口,胳膊上還有兩個駭人的血窟窿在冒血。

在左清淮看來林聽是個十八歲的小少年,這個年紀都會舍己為人了,真不錯。

林聽其實痛得要死,但此時不刷好感更待何時,沈辭安這次應該能記得她的好。

沈辭安不說話,強忍著想看林聽的欲望,逼迫自己不要看林聽,也不要在腦海裡想林聽。

偏偏腦海裡全是剛才邪祟肆虐,林聽笨拙地保護他的畫麵。

原來,她之前不是在說大話,是真的想保護他。

“我不需要。”沈辭安不想讓自己落入預知夢裡愛而不得爆體死亡的結局,他拒絕林聽的好意。

林聽身上到處都有傷口,她都不知道先吹哪裡好,聽到沈辭安中氣十足的聲音,她高興極了。

他聲音這麼洪亮,看來傷得不嚴重,她更需要藥師給她療傷。

“那好吧,左道友先治我。”林聽壓下自己瘋狂上揚的嘴角。

左清淮:“……”不懂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