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裡早逝的少年如何變成了應天宗的劍尊,怨靈被殺死本該魂飛魄散,風長贏,你做了什麼?”
夢貘知道風長贏已經猜出席玉和謝星衍之間的關係,思夢即是記憶的重現,席玉的夢裡是謝星衍遇見風長贏的那段記憶。
整個夢境是謝星衍的視角,因此無從得知風長贏離開漁村的那段時間去了何處,又做了什麼。
更無法知曉誅邪後風長贏為何會被天道降下雷罰,在她臉上留下雷痕,甚至在風長贏再入人間時限製她的修為。
這些問題的答案夢貘原打算親自在風長贏的夢中尋找,可惜風長贏醒的太快,它沒來得及找到。
風長贏淺笑,沒有回答夢貘的疑問,她已經知道該如何喚醒席玉了。
謝星衍的人生在他十八歲那年就已在海嘯中終止,他化為怨靈永遠停留在這一年,直到遇見落海的風長贏。
在風長贏誅邪後全村皆亡,他的記憶到此結束,思夢所思所念的正是那段有風長贏的人生,現在夢該醒了。
“阿星。”
隨著她話音落下,夢境開始坍塌,周圍的海域沙灘村莊變成破裂的碎片,一切歸於虛無之境。
紮著小辮束起高馬尾的少年穿過層層碎片跑向她,少年星眸裡盛滿愛意。
他擁她入懷,兩百年未見的思念在此刻凝結成短短一句話:“我好想你。”
風長贏用手撫過謝星衍的眉眼,這麼看阿星和席玉的五官有點相似。
隻是阿星愛笑,喜穿張揚的紅衣,而席玉冷若冰霜,穿著素淨,一般情況下很難將兩個人聯係到一起。
她的阿星轉世投胎成了應天宗的席玉劍尊,可真有出息。
“該醒了,席道友。”風長贏說道。
少年不舍地鬆開風長贏,屬於謝星衍的幻影化作點點星光散去,站在風長贏麵前的是不苟言笑沉默少言的席玉。
席玉沉默著點頭,他該醒來了。
刺眼的白光侵占整個夢境,夢貘藏於暗處遺憾地離開席玉的夢。
風長贏和席玉從夢中醒來,風長贏抬頭看天,太陽已經落下。
她入席玉的夢時正是清晨,如今已是黃昏,她以為席玉的夢會很好解,最多一炷香就能解夢喚醒席玉,沒想到用了將近一整天。
風長贏感歎道:“席道友,你的夢可真不好解。”
席玉還沉浸在夢裡,連做了三個夢,正夢空無一物,噩夢親眼見證心上人另有新歡,思夢重溫兩百年前的記憶,他在夢裡都沒能和風長贏有個好結局。
“啊!我寫得完,還差兩百字!”林聽尖叫著從夢中驚醒,手裡還比劃著寫字的動作。
作文還差最後兩百字,十五分鐘來得及,她能寫完。
她的尖叫聲成功吸引風長贏和席玉的注意,兩人都好奇地盯著她。
林聽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了夢話,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沒什麼,做噩夢了。”
還在沉睡的沈辭安突然抽動了一下,他猛地睜眼警惕地望著周圍,尤其是在看見風長贏的時候,他下意識做出防禦的舉動。
“這是夢見我了?”風長贏見狀問道。
沈辭安站起來,摸了摸脖子確認頭還在脖子上,回她:“風道友在夢裡確實溫柔些,至少會憐香惜玉。”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夢裡風長贏見他是邪修毫不猶豫地砍了他的腦袋。
“那你還是接著做夢吧。”風長贏才不會落入他的語言陷阱,想撩她的話,沈辭安還要多練幾年。
她放出神識察看周圍,找不到夢貘的蹤跡。
她喚醒席玉後林聽和沈辭安也接連醒來,看來夢貘此次造夢是衝著她來的。
它想窺探她的過去,為什麼?
夢貘早已離去,風長贏的疑問隻能暫時放在心底。
“前麵有個村子,我們去那裡過夜。”風長贏指著榮坪村的方向,示意大家都往那邊去。
她走在最前麵,其餘三人跟在後麵各懷心思。
【你和風長贏有一腿,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舊情的話,豈不是很好攻略她?】
係統也看到了席玉的夢境,它不理解席玉明明占有先天優勢,為什麼不主動告訴風長贏他就是謝星衍,他們可是成過婚的妻夫。
“她現在知道了,好感度有變化嗎?”席玉在識海裡和係統對話。
係統查看好感度,頓了一下回道:【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0】
奇怪,夢裡的風長贏和謝星衍已經達到恩愛兩不疑的程度,量化為數據至少也有九十,為何現在她對席玉隻有六十的好感度。
六十的好感隻是普通朋友的程度。
“她曾經愛過謝星衍,現在未必會愛上席玉。”席玉道。
【謝星衍和席玉都是你,而且套路裡前世今生會增加感情羈絆,她應該愛你更深。】
席玉冷聲道:“這的確是個問題,你負責解決它,否則我就解決你。”
之所以留下係統,就是因為係統保證能幫他獲得風長贏的愛,如果它做不到,就沒必要留著它了。
係統尬笑,求饒:【給我點時間,我這就想辦法。】
時隔兩百年,榮坪村和記憶裡沒什麼差彆,不過是灰塵多了些,人少了些。
風長贏並未看見夢裡出現過的屍骨,榮坪村的村民怨靈死於她手,怨靈消散是不會留下屍骨的,看來夢貘的夢還是差點火候。
不知不覺中,她帶著三人來到謝家小院,推開院門,有幾隻小精怪受到驚嚇飛了出去。
看到熟悉的院子,曾經的記憶浮上腦海,這裡的每一處都有她和阿星共同生活過的痕跡。
“這裡的靈氣好濃鬱。”林聽蹦蹦跳跳衝進院子裡,“在海邊降落時我就發現這片海域的靈氣比溪首郡和鄂州城濃鬱得多。”
沈辭安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早就發現了,隻是沒說出來而已。
林聽通過感知靈氣的濃度找到了謝星衍的房間,她指著房門說:“這間房裡的靈氣最濃鬱。”
“說對了,此處是人界靈氣最濃鬱的地方,很適合修行,因此多有精怪盤踞於此,精怪並非邪祟,若是碰見了彆傷害它們。”
風長贏推開謝星衍的房門,她走進屋裡,囑咐林聽和沈辭安:“你倆趁此機會勤加修煉,明日一早出發前往東天柱。”
“熬夜修煉?”林聽有些崩潰,她做了一天的噩夢根本沒睡好。
風長贏挑了下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沈辭安在院子裡找了處地方坐下,除了風長贏占據的房間,這座小院就是全村靈氣最濃鬱的地方了。
沈辭安相當於留級生,雖然修為全廢但經驗還在,林聽可不想讓沈辭安超過她,她說過會保護沈辭安。
那自然要比他強才有本事保護他,林聽在沈辭安身邊盤腿坐下開始修煉。
“席道友,進來吧。”風長贏喚道。
在門前躊躇不前的席玉這才踏入房間,屋內已經被風長贏用術法清掃過了,一塵不染整潔如新。
風長贏坐在桌旁,周圍的靈氣便自動鑽入她體內,隻需要在這裡待一晚風長贏的修為就能恢複得七七八八。
席玉在她對麵坐下,這間屋子裡有不少他們過去繾綣纏綿的回憶,他現在心很亂,不知道該如何與風長贏對話。
在現代大殺四方的攻略係統根本不了解女尊世界裡的愛情,它看了眼自己的男主攻略手冊,如果說出這些霸道語錄肯定會被風長贏打死的。
因此它隻能裝死,希望席玉不要想起它的存在。
“你既已轉世,為何還會有前世的記憶?”
在風長贏看來,席玉是謝星衍轉世後的新生,轉世投胎都會忘記前世記憶,為何席玉還記得身為謝星衍的過去。
席玉不安地摩挲手指,回道:“我死後並未直接轉世,我跟著你在修真界遊蕩了許久。”
兩百年前謝星衍死於風長贏的劍下,他本該投胎轉世重新為人,可他放不下風長贏,以靈體存於天地間一直跟在風長贏身邊。
“多久?”
“十年。”
席玉似乎想起了那段時光,他冰冷的臉上浮現笑意,說道:“死後實在舍不得長贏姐姐,就賴在姐姐身邊,才知道長贏姐姐說的都是真的。”
說起過去,他語調上揚,一顰一笑都和過去的謝星衍一樣。
“原來長贏姐姐不是神仙,是魔界的帝姬殿下,跟在殿下身邊十年,才知道殿下原來過得那麼辛苦。”
他的稱呼從風道友變成長贏姐姐,又變成殿下,隻有魔界宮殿裡的人會這麼稱呼風長贏。
跟在風長贏身邊十年,他學著魔宮中人恭敬地喚她“殿下”。
身為魔界帝姬,風長贏身上背負著無數責任,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不分晝夜勤加修煉。
魔界一宮四域十六城,大大小小的事務堆滿了魔宮,魔尊將大半事務都交給風長贏處理,以此鍛煉她的能力。
那十年裡,席玉沒見過風長贏尋歡作樂,一天十二個時辰除去修煉所需的時間,剩下的時間不是在處理魔宮事務,就是在解決魔界各大門派的爭端。
他看著帝姬殿下在繁雜的事務中迅速成長,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來的遊刃有餘,魔宮上下無不稱讚敬佩。
“既然舍不得,為何隻跟了十年,你放下了?”風長贏猜道。
席玉搖頭,他放不下,這世上大多人和物他都拿得起放得下,有些拿不起的也無所謂,唯有風長贏,他這一生都放不下。
席玉其實很喜歡以靈體跟隨風長贏的那段時光,他時時刻刻都能看到風長贏,但這遠遠不夠。
他忘不了十年間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人來找風長贏,問她可有中意的男子。她貴為帝姬,總有人主動替她操心後院裡的事情。
“若以靈體跟隨,隻能永遠無聲無息地旁觀,殿下,我有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