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在大毛的意識裡搜尋救護車是什麼東西。
“彆怕。”
阿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物,竟然能自己在地上飛馳,還發出刺耳的聲音。
救護車停在離工人距離一百米外的地方,這已經是能離得最近的距離了。
工人們看到醫生過來便看到了生的希望。
陸吾看著他們將受傷的人抬到救護車裡。
一個轉身,化為黑影消失不見。
“那是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進那個怪物裡,怪物把他們吃了嗎?”
阿憐很多疑惑,那個危險的怪物他們好像都不害怕,反而很開心。
陸吾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外麵的人已經發展成他們無法理解的科技。
“像馬車一樣的工具,不過要比馬車厲害很多很多。”
“沒有馬呀?”阿憐眨巴著眼睛看著陸吾。
陸吾抬頭看著天,這確實是無法理解無法解釋超出認知的東西。
要阻止如此強大的人,真的不容易。那些人不是我們認知的“人”。
“我們回寨子吧。”
“嗯?”
阿憐有些擔心,自己和陸吾一起回來,族長肯定知道自己偷跑出去了。定要挨罵了。
“阿憐!”
還沒走到族長家,就聽到族長有些著急的聲音。
阿憐小跑了幾步,來到族長身邊。低著頭不敢抬眼看。
怯怯地說著:“對不起。”
“阿婆擔心死了,一直在找你。”族長滿是擔心。
阿憐對上院子裡投來的目光,心裡更愧疚了。
阿婆走過來牽著阿憐的手安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不起阿婆,讓你擔心了。”
“想要出去就和阿婆說一聲,不要再偷偷跑出去了。”阿婆撫摸著阿憐的手。
“保證沒有下次了。”
族長看著身後再次出現的人,讓了讓步。
“進來坐吧。”
陸吾看著族長,這次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第一次來的時候充滿了迷茫,一心隻想尋求一個答案。
現在雖說仍有很多疑問,卻很平靜。
而今天隻想著怎麼保護好這個寨子。
他隻來過這個寨子兩次,按理說寨子如何和他並沒有關係。
可是他心裡卻和阿憐一樣不想寨子被發現,不想從這裡搬走,不想寨子被迫消失。
可能是因為這個寨子是唯一能證明不周國的存在,她的存在吧。
“老太婆,你不是給阿憐蒸了她最愛的蜜桂糕嘛,快帶她去吃,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族長笑盈盈地說道。
阿憐撇了撇嘴嘟囔道:“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怎麼又不讓我聽呀!”
不過還是乖乖跟著阿婆去了,不聽就不聽,反正有蜜桂糕吃,我也不吃虧。
“這次是有什麼事?”族長開門見山地說道。
“外麵的人已經開始挖山了。如果不加以阻止,我想不出一年,這裡絕對會被發現。”語氣平淡,讓人看不透到底是什麼情緒。
族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說寨子周圍的三座大山,大山外更是山巒起伏。怎麼會這麼快,
“外麵的人已經突破了你的想象。”
陸吾將今天所見所聞一一向族長說了個清楚。
族長跌回在凳子上,雙手緊緊握住把手。直搖著頭。
他試圖用自己所學知識去理解陸吾的話,可是他發現那是超出他認識外的東西,任他怎麼想也想象不出來。
陸吾看著族長,並沒有著急說下去。
緩了好久,族長終於開口說話。
“我們怎麼敵得過。”
“我們怎麼敵得過。”
聲音越來越小。
“解鈴還須係鈴人。”
陸吾想著今天大毛說的話。從古至今都是這樣,解決賣命的手下並沒有用,解決掉一批還有下一批,隻有找到真正的始作俑者,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什麼意思?”
“出山去尋找那個係鈴的人。”陸吾淡淡道。
“你要幫我們?”族長疑惑地看著陸吾,這個人一共才見了兩次麵。況且自己並不知道他的來曆。
“我們並不相熟。”
陸吾沒有說話,他確實沒辦法解釋為什麼要幫他們。
族長盯著陸吾想要看出些什麼,卻發現什麼也看不透。
“我隻是不想寨子被發現。”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族長並不敢把寨子的安危交到一個陌生人手裡。
陸吾抬手在族長眼前晃了一下。
陸吾的真身立馬顯現在族長眼前。
族長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黑龍,往後退了好幾步,摔倒在地,桌上的茶杯也在慌亂之中打碎。
陸吾知道,在不周國龍並非祥瑞。
陸吾上前將族長扶起。
“你不用害怕,我向你顯露真身並不是想威脅你,而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對你們有任何隱瞞。”
族長緩了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想怎麼做?”
陸吾沉聲說道:“我被封印了五千年,法力還不能恢複如初。如今我隻能將寨子冰封,防止外麵的人進入寨子。”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出山去尋找解決的方法,等一切妥當之後,我回來再將冰封解除。”
陸吾又加了一句:“冰封解除後你們並不會有什麼危險。”
族長思量片刻道:“如果…… ”
陸吾沒等族長說完便立刻打斷道:“沒有如果。”
“我一定會安然回來將寨子解封。”
族長沉默了許久。
好像是下了很重的決心。
“把阿憐帶出去,如果寨子最後隻能冰封下去,至少讓阿憐好好活下去。”
陸吾不敢相信思考了那麼久的族長隻是讓他把阿憐帶出去。
冰封寨子這麼大的事情他以為族長會不同意會說他不可理喻。結果就隻是讓他把阿憐帶出去。
“帶她出山,不要告訴她實情。”
“嗯。”陸吾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
族長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吧,明天我把阿憐支出去。”
陸吾沒想到這麼快。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沒想到反而是族長看起來輕鬆不少。
“不要擔心,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偷偷地多活了兩百年。我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我會回來的,你們也會沒事的。”
族長沒有說話。
皓月當空,隻剩月光和蟲鳴為伴。
“阿婆?”
阿憐看著麵前一大桌子菜,又看了看桌子上塵封百年的好酒。
阿憐從座椅上跑到院中看了看,是子時呀。
又跑進了屋子裡。
“莫要跑了,趕緊吃。”
阿憐接過阿婆遞過來的筷子,緊咬著筷子,坐看右看,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阿婆,平時這個時辰你們早就去睡了。”
“今日呀,你阿婆高興,睡不著非要做些好吃的。”
族長斟滿美酒。
“什麼事呀?這麼高興!”
阿憐放下筷子,看看阿婆又看看族長。
族長端起酒杯,小嘬一口,美酒下肚,發出舒服的叫聲。
“嘿嘿,院裡的老母雞下蛋了,”
阿憐看著族長,笑容僵在了臉上,那老母雞不是天天下蛋嘛,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的,連自己舍不得喝的酒都拿出來了。
“快些吃。”
阿婆給阿憐碗裡夾了菜。
阿憐也不去管族長了,夾起菜就往嘴巴裡送。
不管是因為什麼才做的菜,反正吃到嘴裡的就是真的。
“好吃。”
話還沒說完,就又往嘴裡塞了兩塊肉。
“阿憐……”
“嗯?”
阿憐頭也沒抬,隻顧往嘴裡扒拉飯。
“阿憐……”
這次阿憐停下了筷子,抬頭看著掩麵抽泣的阿婆,一下慌了神。
“阿婆,你怎麼了?”
阿婆沒有說話。
“族長。”
阿憐又看著族長。
沉默。
周圍靜的隻能聽到青蛙的叫聲,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響亮。
族長搖了搖頭。
“快些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此刻她哪還吃得下呀,走到阿婆身旁,拿著袖子,小心地幫阿婆擦掉臉上的淚珠。
“阿婆,不要哭。”
族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好了,老太婆快去睡吧。”
阿憐看著族長,又看看阿婆,怎麼今日族長沒有安慰阿婆,還讓她離開呢。
“阿婆——”
阿婆走了兩步突然轉身,緊緊地握著阿憐的手。
淚眼婆娑。
“阿憐,你要好好吃飯,你要好好的,要照顧好自己。”
”阿婆?”
今日阿婆怎麼那麼奇怪。
“你怎麼了?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呀,我吃的可多了。”
阿婆拿袖子擦了擦眼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族長!”
族長看著阿婆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前才緩緩開口道:“快回去睡吧。”
這怎麼睡得著呀。
“明日你就會知道。”
說罷族長就頭也不回地進了裡屋。
留下阿憐一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們怎麼回事嘛,什麼也不告訴我。
第二天一早,族長就把阿憐吩咐出去,讓她去守著雲崖山。
“知道了族長。”阿憐從花阿嬸那拿了幾個包子,便小跑著上了雲崖山。
看著阿憐的背影漸漸消失。
族長收起了他的笑容。
“昨天我已連夜通知了寨子裡的人們。他們都已知悉寨子要冰封的事情。”
陸吾看著身後寨子的人們。他們沒有害怕,沒有恐慌。還像往日般和氣地打著招呼,聊著家常。
“小夥子,不要擔心。”
“我給你說,我們非常感謝你把寨子給冰封了,我們才不想遇到外麵的人呢。”
“你可得把我們阿憐照顧好了。她還小,你可得讓著她點。”
“是呀是呀。”
“哎呀,趕緊動手吧,我還沒見過真龍呢!”
“哈哈哈……”
陸吾看著麵前的族長。
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下不去手。這隻是昨天突然想到的一個辦法,這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再想想說不定會有更好的辦法呢。
“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陸吾不敢去看族長的眼睛。
“不用再想了。”
族長握著陸吾的手擔心地說道:“反倒是你,出去一定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你對他們而言是個異類。”
陸吾明白族長的意思。
“照顧好阿憐。”
陸吾重重地點了點頭。
“動手吧。”
族長退後幾步,和寨子裡的人們站在了一起。
陸吾伸出手在手腕處輕輕一劃。鮮血從傷口處湧出。
飛身躍起,站立在空中。
真身在他身後顯形。
真龍的氣勢震懾著整個山林的靈類。
一瞬間飛鳥散儘,豺狼逃竄。
周圍充斥著尖銳的鳴叫聲。
手指沾上鮮血在空中畫著符咒。
符咒漸漸顯形,發出金色的光芒。
他舉手右手,集中功力用力向上一拋。
整個符咒瞬間變大幾十倍,覆蓋著整個千戶寨。
天上開始飄雪,地上的族人開始興奮,四季如春的寨子從來沒有下過雪。
隻一會兒寒氣從腳下升起。地上鋪上了厚厚的積雪。
地上的族人開始打顫。
陸吾看著地上鮮活的族人,忍不下心。
“快動手!”
族長朝著陸吾大聲喊。
“封!”
陸吾抬起手符咒瞬間落下。
符咒覆蓋之地瞬間凍結成冰。
剛剛還鬱鬱蔥蔥的大山已變成白色冰山。
剛剛還在說話的人們從頭發到身體,一步步變成冰雕。
池塘裡跳躍的小魚兒也變成了冰魚。
剛剛一片生機的寨子瞬間死氣沉沉。
陸吾看著被冰封的寨子。
轉身向雲崖山飛去。
雲崖山開始飄著雪花。這麼多年這是雲崖山第一次下雪。
阿憐抱著手臂來回搓著胳膊。
好冷呀,怎麼會這麼冷。
可是第一次看到雪的阿憐還是忍不住從屋子裡探出個小腦袋。
地上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作響。
阿憐伸出凍紅的小手沾了一點雪放進嘴巴裡。
嗯好像沒什麼味道,不好吃。
一抬頭阿憐抬看見陸吾站在院子裡。
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化開。又重新被新的雪花覆蓋。
頭發上的墨藍色絲帶在風中飄舞。時不時地從他臉上劃過。
阿憐站起身小跑出來。
“你怎麼來了?”
嘴巴裡呼出的熱氣撲在她凍紅的小臉上。
陸吾沒有說話,將身上的包裹打開。裡麵是一件紅色大氅,衣領處是一圈白色狐毛。
陸吾將大氅披在阿憐身上。
“天冷。”
阿憐看著身上的大氅,確實暖和多了。
隻是這雲崖山怎麼會下雪呢?
“雲崖山以前從沒下過雪。”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好漂亮啊。”
阿憐在院子裡打圈圈,伸手去接從天上落下來的雪,想要看清楚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