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柏的書桌上是一團毛線，他手上拿著織針，線團總是勾錯重打。
“唉～織圍巾好難，老勾錯。”
他已經打了五分之一的圍巾，花了三天。
“不行，一個星期必須織完，我現在已經掌握到一點技巧了！”
他能花在圍巾上的時間不多，無非就是晚上空出來那一個小時或者把自己的睡眠時間勻出來一些。
一個星期過後，暮柏把圍巾織好了，雖然比預期超了三天。
第二天在學校裡，暮柏早就來教室裡了，他把裝著圍巾袋子抱在懷裡。
朝一會喜歡嗎？上麵還有的地方沒織好，看著有點不平整，他衣服穿的那麼整齊，會不會不喜歡這種有瑕疵的......
朝一已經來了，他坐在暮柏的旁邊，暮柏還是趴在那手裡抱著袋子。
“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
“那為什麼...”
“給你！”
暮柏把手上的袋子遞過去，朝一接過去，打開袋子裡麵是一條灰色的圍巾，上麵有的地方是凹凸不平的。
“這是？”
“圍巾，送你的。”
暮柏全程沒看朝一一眼，他的眼睛注視著前方，他不想看朝一的臉。
“那是，我自己織的，第一次織，上麵可能會...”
“喜歡。”
“什麼？”
“我喜歡這條圍巾，很完美。”
暮柏聽完朝一的回答才敢去看他的臉，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嫌棄，相反是洋溢著愉悅的表情，浮現溫馨的笑容。
這人怕不是從小到大沒收過什麼好東西吧？
“喜歡就行。”
溪楊跑了過來，倒是很開心的樣子。
“你倆乾什麼呢？”
溪楊觀察了一下他們倆，然後立馬脫口而出：“互送圍巾啊？”
他的聲音有些大，覺得不好意思的始終隻有暮柏一個人。
“我！”
“好了彆解釋了，離過年還有一個月，他說這次跨年不讓你跑，你們倆一起來唄！”
居然這麼快就又輪一年了，上次我好像都沒有去......
“好。”
朝一脫口而出直接答應了溪楊。
溪楊走後，暮柏糾結了一下問朝一
“之前不是做出來一件燕尾服嗎？”
“嗯，怎麼了？”
“能不能，賣掉啊？你8我2！”
今年二月十八號才過年，2.14號給朝一選個禮物送給他。
“嗯。”
＊
朝一沒有賣那件衣服，而是拿著自己的銀行卡去銀行取了五千的現金。
他幾乎沒有主動找過賀念要錢，卡上的錢都是這麼多年保持第一賀念獎勵他的，他不像其他富家有錢人，花錢從來不大手大腳，賀念即使給他獎金也給的很適量。
朝一隔了三天才把錢給暮柏。
“給你。”
暮柏接過信封袋，摸著還是有些重量的，他打開一看，嚇得快吃了一驚，他把信封袋遞回朝一。
“我不要。”
“給你發票，確實是你二我八。”
朝一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一張發票，暮柏接過發票看了一眼。
我去，這衣服還能賣2萬5？比我一年工資還多。
“噢，這麼多啊？”
“嗯。”
朝一確實把衣服掛出去了，想看看參考價，也確實有人出2.5w。
＊
花店的門鈴響了。
暮柏把圍巾取下來，掛在旁邊的架子上，小醜魚衝了過來往暮柏身上撞。
“嘶！小醜魚！你都快8斤了，撞人沒輕重嗎？”
喵喵～
“好像是該給她減減肥了。”
小醜魚又去撓把暮柏掛著的圍巾。
“彆撓那個，過來，跟我一起看雜誌。”
小醜魚跳進暮柏的懷裡，暮柏抱著她，拿著桌上的雜誌看了起來，許淼還跟他遞過來一杯咖啡，上麵還有拉花。
“嘗一口，姐剛磨的！”
“行。”
暮柏把咖啡喝了一小口，上麵還在冒著熱氣。
“還可以，你還會磨咖啡啊？”
“反正也是閒的。”
雜誌被小醜魚撓翻頁了，她的爪子卡在了一頁裡。
“小醜魚，抱著你都不老實！”
暮柏把她的爪子拿下來，卻發現勾進去的地方是一個胸針。
粉色...鋯石，胸針？
“許姐，你過來看看這個。”
“怎麼了？”
許淼拿起雜誌，然後看了一眼。
“許姐，你會做這個嗎？可以教我嗎？”
“當然了，我大學就是學珠寶設計的
你要什麼樣的？給我一個圖稿。”
“行，我今晚把圖稿發給你！”
剛好衣服賣了錢，可以給朝一做個胸針，我看他老穿襯衫套馬甲，希望他喜歡！
晚上回到家後，他先打了個圖稿，上麵是粉色鬱金香的胸針圖案，最後在電腦整合後發給了許淼。
第二天是周六，他來到了朝一家，他發現賀念很少在家裡，有時候在家裡也不常見到。
“你這邊收尾了就好了。”
“好！”
花園太冷了，海安盛和暮柏在工作室裡，暮柏正在繡錦雞。
這件衣服繡的並不是很好，因為開頭都在試布料和學漢繡，但終歸是第一件像樣的柿染服裝。
“這幾天進步挺大的，不過我最喜歡的是你的配色。”
“哪裡，繡工跟師父比還是差遠了。”
“慢慢來，急什麼。”
“嗯！”
暮柏把這件衣服拍了照發在了微博上，還打了柿染的標簽。
一時間這條帖子就熱了起來，下麵許多討論。
–大大，這條衣服看著好硬啊，不過這繡的有一種年代感，跟這衣服布料也挺搭的。
–我覺得應該穿著不太舒服，感覺款式也挺舊的，不過圖案和色彩倒是很和諧，這個繡工還是欠缺些。
暮柏翻著評論，每一條他都在認真看，有讚賞的也有貶低的，直到他看見了一條來自工作室的評論。
–裡麵加了內襯，互補了麵料，風格不錯，思想很好，但是元素太雜，建議深入研究一下，確認自己的風格。
這條評論的工作室是國外知名新晉的服裝設計大咖，他們最近在找年輕有為的設計師，口味偏向複古風，工作室發的每一條評論都很有參考價值，一時間引來了許多服裝設計師查看暮柏的微博。
暮柏的風格也被彆人借鑒，柿染文化也暴露在許多服裝設計師與大眾的麵前。
暮柏並不在意自己的風格是否被抄襲，單憑柿染能夠短暫出圈，讓更多人認識到，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會繼續創作，把風格變得單一，把作品一次一次變得更好，讓師父所堅守的東西傳承下去！
暮柏剩下的兩個星期裡，放學後大部分時間在花店跟許淼做胸針，一直到期末考試前幾天。
“考的怎麼樣？”
“還行，反正曆史應該是及格的，這次數學不難，我覺得總分應該可以再提個十到二十分！”
“嗯，你學的比我預想中要快，後麵你就可以把時間大部分放在專業課了。”
“我現在是全班第七，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考到全班第一啊？”
朝一回想起了之前控分的事，像是不願麵對這件事一樣，神情都變得慌亂起來，眼神垂下像個認錯的小孩。
“我。”
“好啦～我逗你的，但你要是還想挨一頓張鑫鑫的訓呢，也可以繼續控分，不過，你也是被保送的人了，還玩控分豈不是顯的我們很傻？”
“嗯！不控分，你自己考。”
“那把你的腦袋分一半給我啊？”
暮柏說完之後朝一的頭就貼了過去，他們倆頭碰頭，眼睛對著眼睛。
跟上次一樣。
暮柏猝不及防，也很吃驚，他跟朝一離的是那樣的近，眼神也來不及閃躲，儘數被那人包攬。
“分你一半，加油。”
他們此時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氣氛是那樣的曖昧，怡然忘記了這是在教室。
雖然很多人都收拾東西回家了，但還有一部分人待著教室，燈隻開了一半，好在沒人注意到他們倆。
“教室裡有...走，放學了，回家！”
暮柏把頭往後退了一點，他們倆的距離又恢複正常，不是那麼近了。
“嗯，走吧，我幫你戴圍巾。”
他們2月10號考完試，暮柏在花店有點忙就沒去朝一那，後天就是2月14號了。
朝一在房間裡，手機突然來了消息。
暮柏：14號那天有事嗎？我們倆一起去西道公園啊！
朝一：沒事，幾點？
暮柏：下午一點！
朝一剛回複完消息，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朝一？”
“進來吧。”
門被賀念打開了。
“14號要到了，你。”
“這次我不想去。”
朝一打斷了賀念說話。
“啊？那是你爸的...”
“媽，朋友給我過生日了。”
“你！”
賀念斥責的話停在嘴邊，她都快忘記了上一次給朝一過生日是什麼時候了，現在隻記得今天是他爸爸的祭日，這麼多年也沒許他在這一天提。
她很久沒有訓斥朝一了，朝一一直很乖也很優秀，咬咬牙還是默許了。
“你去吧，那天晚上給我打個視頻，跟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打個招呼啊。”
賀念的語氣放回溫柔，她也覺得虧欠朝一，明明是自己放不下，卻強迫著他。
“嗯，知道了。”
準備出發的時候他把做好的胸針放進一個小盒子裡，上麵還寫了生日賀卡。
“他會喜歡嗎？要是他不喜歡戴胸針怎麼辦，我看他也沒戴過，不過這個閃閃的還挺好看的！”
朝一早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了，他有時候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風大的時候就縮縮脖子，坐在上麵很乖，不過這一次他等到了。
迎麵而來的是暮柏的笑容。
“小壽星，今天去哪裡玩？”
“去海洋館，這次我帶了相機。”
“行，這次我也給你拍一張！”
他們倆走到了海洋館，藍紫氛圍燈照著顯得氣氛是那樣和美。
暮柏指著玻璃內的石斑魚。
“一開始我還說那是小醜魚呢！結果你當時也不告訴我，還耍我。”
“暮柏。”
“嗯？”
哢嚓–相機裡立馬有了畫麵。
“又偷...拍的怎麼樣？好看嗎？給我看看。”
“好看，給。”
暮柏拿過相機，看完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不過...能不能彆每次把我跟石斑魚拍一起，太難看了！”
“嗯。”
石斑魚遊到了朝一的麵前，暮柏指著那條魚。
“看那！”
朝一轉過去，剛好和石斑魚對視，他聽見了哢嚓一聲，然後轉頭回去又聽見了哢嚓一聲。
“你拍我兩張我也要拍你兩張！拍的還不錯吧，雖然有一張一點模糊，但你的五官還是很清楚的，有沒有一種氛圍感？
“嗯，好看。”
“彆好看難看了，我們去那邊玩！上次來都沒有到處玩玩。”
暮柏拉著朝一的手腕往珊瑚區去了，周圍有許多小情侶，他們在旁邊看魚的時候隱約聽見了一點談話。
“誒，快過來，我們倆來拍張合照吧，好不容易出來約一次會，拍了我要把你發在朋友圈！”
暮柏看了一眼朝一手上的相機。
合照？要不要找他也拍一張，好朋友之間拍一張合照也沒什麼吧，我跟桃月她們從小到大也拍了很多。
“朝一，一起照一張吧！”
“嗯！我去找個路人幫我們拍。”
哢嚓–拍完了。
他們倆正靠一起看著相機兩年的照片。
“怎麼把我拍的這麼矮啊？朝一你多高啊？”
“186了，你呢。”
不能讓他知道我沒有180！我算是鞋子頭發說182應該看不出來吧。
“182！”
“嗯。”
“走走走，去那邊玩！我帶你去買好吃的。”
“好。”
他們倆在海洋館玩了一下午後又回到了公園，坐在那個長椅上，路燈漸漸亮了。
“給你。”
暮柏把口袋裡的小盒子遞給朝一。
“生日禮物！希望你喜歡，還有，生日快樂啊！”
“嗯，謝謝！”
朝一把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個粉色鬱金香圖案的胸針，他拿起胸針對著路燈的光，上麵的粉色鋯石閃閃發光。
“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你。”
“不用，我們倆本來就是好朋友，這麼客氣乾嘛，更何況...你也幫了我很多。”
朝一把盒子收好後，他把頭低了低，開口道：“我從六歲就沒有過過生日了。”
“啊？那那天欣姐還說你生日早上才不來的。”
暮柏說完才發現不對勁。
我怎麼想都沒想就說了，那都是去年的事了，那時候我跟他根本不熟！
朝一沒細探暮柏的話，他隻是又繼續接著自己的話，語氣有些低落。
“我爸在我六歲的這一天，因為也是情人節，給我媽和我買禮物的路上，出車禍了，去世了。”
“噢，這樣啊...”
“家裡就避諱著，就沒給我過生日了沒有人在這一天對我說生日快樂。”
“那你的朋...”
對了，他老是轉學，也沒聽說他有朋友。
暮柏的眼神慢慢變得心疼起來，他拍拍朝一的肩膀，像在鼓勵他。
“沒關係！我給你慶祝生日，以後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陪你過！”
每一年的生日，都陪我過......
朝一抬頭望向暮柏，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一切從他們倆小時候相遇開始，從這麼多年不放棄的尋找開始，就注定了他們倆會再次給予對方溫暖，給予對方特殊的感受。
“彆發愣了！我下午還定了蛋糕，走，帶你去拿去！”
桃月她們應該也快到了我提前約好的地址了，今晚給你好好慶祝慶祝！
“好。”
朝一的手機突然彈出來好幾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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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月：聽說今天有人生日？還發了慶祝地址？不知道姐是慶祝第一人嗎？
楊佳佳：快走吧！去晚了沒有蛋糕吃呢！
溪楊：給我留塊蛋糕，明桐還在買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