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偷襲是吧? 送你,風大會冷。(1 / 1)

叮叮當當–花店的門開了。

一個身影從門穿進來,還沒等門關上,那個人就站在櫃台,來不及喘氣,焦急地問:“許姐!暮柏呢?”

“你怎麼來...”

許淼有點難堪,暮柏上警車前再三囑咐她不許跟過來。

“呃,他,回家了。”

“回家了為什麼消息不回電話不接?!”

朝一太心急了,他的聲音有點大,許淼本就虛心著又被他這樣一吼更難以啟齒了。

朝一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他猜到許淼不會和他坦白,他的語氣收斂回平靜。

“對不起,我知道了。”

他往店門走,準備離開時才發現小醜魚被關進籠子裡了,旁邊的花盆被葉子擋著若隱若現的血滴。

小醜魚不喜歡待在籠子,暮柏也從來不會把她關籠子裡。朝一立馬跑出去,他往上次和暮柏去過的警察局跑。

警察局裡已經差不多處理完了,暮柏在門外坐著,他懶的注意路過的人,自己點了一根煙。

他的臉上傷了一點,剩下的是小醜魚的抓痕,他坐在門口,還晃了晃腿。

還好許姐在警察來的時候回來了,暮曉武應該也會安分幾天了,隻是臉上,明天該怎麼遮掩,帶個口罩嗎?

他手上的煙已經燃了一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突然發現鞋子對麵多了一個人,他才抬頭看過去。

“朝...”

暮柏立即站起來,樣子很慌張,他話還沒說完卻被那個人拉到了懷裡。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想問的話也卡在嘴邊,彼時隻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心跳。

煙味與血的味道順著暮柏的體溫傳遞給朝一,他此時此刻什麼都不在乎,他隻想抓緊這一分一秒。

暮柏手上那根煙停浮在空中,過了幾秒也順勢落地,雙手回應著那個擁抱。

不知不覺中暮柏脖子上的血蹭到那個人潔白的衣領上,他想往後一點點,儘量彆弄臟衣服,但那個人察覺到後卻抗拒暮柏的後縮,愈發用力地把他摁在懷裡,頭抵在肩膀上。

他們倆此時都沒有說話。

秒針還沒輪完一圈,但此時的時間流逝地是那樣漫長。

“不是答應了,不去和他打架嗎?”

朝一用頭抵著暮柏的肩膀,說話的聲音很小,幾乎是貼著暮柏的耳朵說的,手上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對不起,我...”

“不是答應了,要跟我說的嗎?”

“......”

“不是答應了,不會一個人的嗎?”

略帶哽咽的語氣讓暮柏不知從何解釋,那是他無法言說的無奈,無法選擇的選項。

“下次不會了...”

暮柏不知道下半句該說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貪婪地享受這個擁抱,他覺得來之不易,所以不願鬆開,可他不知對方也是如此。

他們倆都互相擔心著,所以誰都不願先退一步,也不願捅破拆穿。

直到。

“媽媽,你看那,那兩個大哥哥怎麼抱在一起?”

“彆看了,快走!”

路人的言語與奇怪的眼神把他們從溫柔鄉拉回現實,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都放手了,互相麵對麵。

朝一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衣領沾了汙漬,他盯著暮柏脖子那道劃痕。

他眼神變得體諒,語氣也隨之溫柔

“怎麼弄的?去處理一下吧。”

“小醜魚不聽話撓的...走吧。”

暮柏把地上那根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跟著朝一去了醫院。

他們倆似乎已經忘卻了剛剛的場景,現在都默契地回歸平常。

醫院裡,醫生給暮柏簡單地處理了傷口,他打完疫苗,感覺手臂酸酸的,拿著醫生給他寫的日期單坐在醫院的走廊上。

朝一坐在他旁邊,暮柏身上的傷口都消毒了,這次打的不嚴重,比前幾次輕多了。

“好麻煩,還要來四次。”

暮柏打破了屆時的尷尬,看著日期單吐槽著,語氣也恢複平時。

“我陪你來。”

你能不能以後有事都跟我說一聲。

“啊?噢...”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的?

“你...”

“你。”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同時看向對方,在發出聲音後都默契地合上了嘴。

暮柏摸了摸脖子,他的眼神垂下來,開口了:“你先說。”

“明天降溫了,多穿點衣服。”

“噢!我剛剛...也是想跟你說這個,挺默契的!”

朝一扭頭看著醫院走廊掛著的電子鐘。

“嗯,八點半了,回去吧。”

朝一這次把暮柏送到了家樓下,他在小區門口打車,暮柏依然等他上了車再走。

“熟一點了。”

“什麼?”

暮柏說的很小聲,朝一聽見了但還是想確認一遍。

“我,我說我們現在更熟一點了!”

“是什麼?”

“好...朋友。”

暮柏無法再往上加關係了,加什麼都不自然,他們的關係早就比普通朋友好了,卻隻能在朋友的基礎上加一個好,倒略顯的生淡。

朝一也不想捅破這層關係,他總覺得安於現狀就好,這麼多年的追逐足以讓他珍惜,他不會為了一絲概率主動提出,可能他們倆之間,一個不敢說,一個沒法說。

“嗯,車來了,走了。”

朝一走了之後,暮柏到家了,他在鏡子麵前查看著自己的傷口。

還好,就一點點皮外傷。

他知道暮曉武那時候隻是來給他一個下馬威,並不想和他動手,但當時除了和他動手他也彆無選擇。

旁邊的手機突然亮了亮,他看過去卻發現有幾十條未讀消息。

最下麵的是朝一剛剛發的,他到家了。

暮柏回複了那條信息才發現,朝一給他發了很多條信息,打了很多個電話,隻不過那時候他的心思都在暮曉武那,並沒有看見,他明白了為什麼朝一知道他在哪裡了。

暮柏的主動還擊是暮曉武沒想到的,他傷的就比暮柏嚴重了。

暮曉武回到家等待他的卻是暮清。

“還不夠嗎?”

暮清咬著牙齒,他威脅著暮曉武,他的手裡捏著某個東西,被桌子擋住了,暮曉武沒看見。

“媽的,我當時都沒打算收拾那小兔崽子。”

暮曉武隻是輕鬆地答道,他向暮清走來,微暗的光線閃著暮清仇恨的眼神。

“暮清,你非要跟我過不去是為什麼呢?”

暮清沒有說話,他捏緊了手上握著的東西。

“你從四歲就是我帶的,養這麼多年居然跟白眼狼一樣,為了你哥居然還跟我動手。”

“閉嘴!”

暮清把手上的東西對著暮曉武,暮曉武看清後後退了一步,那是一把切西瓜用的長刀。

“你瘋了暮清?”

“隻要你死了,所有人都會輕鬆了。”

暮清說著慢慢往暮曉武那邊移動著。

“你真瘋了!楊倩!”

楊倩從房間出來,看見客廳的一幕時她才清醒並大驚失色。

“你們倆在乾什麼!”

楊倩跑過去擋在暮曉武麵前,暮清拿著刀停留在那,暮曉武知道暮清不會對楊倩下手,拿弄人心是他最擅長的。

“暮清,你覺得你媽希望看見你這樣嗎?”

“你閉嘴!醫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暮清的眼神愈發冷漠,毫無波瀾,這才是暮曉武害怕的,他怕死。

隻能先把他哄著了。

“我答應你,我再也不去找你哥麻煩了。”

“滾!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真的!我還知道你媽的手寫信在哪!”

手寫信...

聽到這暮清的注意力減弱了,他腦子裡隻有他媽媽。

媽媽,我沒有你的遺物,隻剩那張你和哥哥的合照。

楊倩趁機過去搶奪暮清手上的刀,拉扯過程中暮清怕誤傷到楊倩,他鬆手了,而反應過來的時候暮曉武已經打了他一拳,這一拳把他打到了地上。

他站起來,跟暮曉武扭打在一起,就算沒有刀,他也拚儘全力著。

他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手被綁著,在一間小房子裡,連窗戶都是封閉著,這是一家少管所。

“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裡反省,什麼時候想開了,要做我暮曉武的兒子,什麼時候再出來。”

暮曉武說完就走了,隻剩暮清一個人在這裡。

他身上的傷口被楊倩包紮了,心裡沒有什麼波瀾,想著那封手寫信,他在幻想裡麵是什麼。

我出來一定會殺了你!暮曉武。

但很快他心裡湧上了一股悲傷與害怕。

哥,你在哪兒...

月底的考試暮柏提高了十五分,現在的分比較好提,後麵就越來越難了,好在這次曆史及格了。

“你們倆彆站外麵了,降溫了,就待在教室吧,反正我也不管你們。”

曆史老師看著成績表,不過他還是沒忍住多說了一句。

“暮柏,及格了?”

“嗯。”

“那又怎樣?又不是考到優秀了。”

“哦。”

“等你考到優秀了再拽吧,彆當半糖水啊,下次沒及格就算下雪你也給我站外麵!”

“嗯,知道了。”

暮柏拿著65分的答題卡沾沾自喜,朝一在旁邊劃考點。

“給你,下一次考試前我會抽查。”

“好!”

離元旦還有兩天,美術班的元旦晚會總是熱鬨些,溪楊在黑板上和其他女生們在布置,有說有笑。

“溪楊,你這條圍巾好好看啊?你在哪裡買的?”

“嘿!彆人送的喲~彆太羨慕我了。”

“我才不羨慕你呢!我媽媽正在給我織,肯定比你這個更暖和。”

“這可是我喜歡的人送的!”

“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快幫我把彩燈掛上。”

暮柏扭頭看著窗外,心思並不在教室裡,窗外的樹都光禿禿的,開始飄雪了。

媽媽織的圍巾...以前有,搬家的時候好像沒拿,喜歡的人......

暮柏的視線逐漸從窗外的景色轉變成窗戶上的倒影,倒影上是朝一的側臉。

朝一隻能看見暮柏的後腦勺,他也聽見了溪楊的談話聲。

織圍巾。

夜晚的時候,朝一去街上買了幾團毛線,他網上搜了教程就開始織起來,幾乎是通宵了才完成一半,他想在元旦那天送給暮柏,所以時間趕的很緊。

不過好在元旦的前一天,剛好織完了,那條圍巾是白色的,摸起來很舒服。

晚會時,教室裡歡聲笑語,暮柏趴在座位上覺得悶。

好悶啊教室裡,去廁所抽根煙待會吧。

“朝一,起來一下,上廁所。”

“嗯。”

朝一起身讓暮柏出去了,隨後他也拿著包裡的圍巾出去了。

暮柏靠在廁所的窗台那,他呼出去的熱氣比煙霧多,外麵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這幾天很冷,風很大。

一陣風吹過來,他不禁把脖子往衣領縮了縮,手上的煙也被吹的閃出亮光,算是黑夜中獨特的一抹橙紅。

暮柏的心跳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加快,他有一種預感,連呼吸都頻繁起來,他咬了咬後槽牙。

感覺,有人在我的身後,是誰?

還沒等著回頭,窗外又刮了一陣大風,手上的煙都被吹掉了,暮柏的左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把窗戶關上了。

“朝...”

他轉身過去,朝一麵對著他,左手撐著窗戶那還沒收回,來不及看朝一的右手就被他往懷裡推了推。

暮柏沒站穩,臉都撞進朝一的懷裡,隻覺得他身上很香,還有,溫暖。

他立馬把臉退出來了,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我出來是...”

朝一沒有理會他在說什麼,他把右手上的圍巾繞在他的脖子上,正給他擺弄著。

而暮柏對於這突發的親密接觸顯的生疏與害羞,他的眼睛無法直視朝一,隻能低頭看朝一領口前的衣服,任由著他整理圍巾。

“送你,風大很冷。”

“噢!噢。”

暮柏頓了一下又問:“還,挺暖和的!”

“暖和就好。”

暮柏感覺自己的臉和耳朵都在發燙,他眼睛又看回窗戶,外麵隻有路燈發出微黃的燈光,雪停了。

“一起,出去走走嗎?有點悶。”

“嗯,走吧。”

“等一下,我把那個,扔掉。”

暮柏撿起地上的煙,他有些尷尬。在哪裡抽煙都行,感覺在朝一旁邊抽就很彆扭。

“以後可以少抽點嗎?”

“嗯,我儘量。”

“是儘量不在廁所裡抽?還是儘量少抽?”

暮柏想起之前在主席台上念檢討那次。

[我檢討,不該在廁所裡抽煙,我誠心悔過,以後不會在廁所抽煙。]

他居然一直記著,我隨便念的檢討...

“少抽,走啦~”

“嗯。”

以前朝一覺得自己沒有幫助暮柏緩解壓力的辦法,即使他抽煙也不會有什麼,但是現在不同,他或許覺得暮柏比以前開心些了,也用不著抽煙了。

每個實驗樓的教室燈都亮著,時不時還傳來歡聲笑語的聲音。

朝一跟暮柏走在通往操場的小路上,周圍倒顯的冷清,路上的風斷斷續續的,暮柏時不時把下巴往圍巾裡埋了埋。

這條圍巾也挺香的,我也送他一條吧,不過我要自己織!

“還是外麵的空氣好聞!”

“嗯。”

“朝一,我有天發燒借你衣服穿是哪天啊?”

“2月14號。”

朝一脫口而出。

不是,情人節過生日?我還想送禮物來著,太尷尬了!算了,過吧過吧,先想想送他什麼好。

“你喜歡什麼?”

喜歡,你。

“......”

朝一不好說,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沒有一個具體的東西。

暮柏見他沒說話又補充了一句。

“呃,那你喜歡什麼花呢?”

“粉色鬱金香。”

猜到了,花園都種了一片粉色鬱金香。

“行!”

“嗯。”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操場,操場上雪挺厚的,隻剩一圈他們剛來的腳印。

“看那邊!”

暮柏對著主席台那指了指,朝一往那邊望過去,但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他把頭轉過來的時候一個小雪球扔了過來,砸在朝一的肩膀上。

“被騙了吧!朝一,來扔雪球玩啊!”

多大人了。

朝一沒說話,但嘴角往上揚了一點,操場的大白燈照著視線很好,可惜他的嘴角被陰影擋住了,暮柏看不見他的開心,隻覺得他是不是不想玩。

“快點~你就算不玩,我也要拿雪球扔你的,看招!”

又一個雪球打到朝一的肩膀,朝一把旁邊的雪捏在手裡,往暮柏那輕輕一扔,雖然砸到頭了不過也是因為他壓根沒躲。

暮柏非常詫異。

“你玩沒玩過打雪仗啊?你就,就這樣扔的?傳出去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暮柏甩了甩頭,跑到朝一跟前,教他怎麼捏雪球,怎麼扔人。

“來,我教你,要這樣把它捏好......”

“學會了...吧?”

暮柏還沒說完就被朝一扔過來了一個雪球,砸在他臉上。

“搞偷襲是吧?我剛剛教你,算是你的老師了,你就這樣報答我的?”

啪嘰–又一個雪球,扔完又扔了一個。

“朝!一!你給我等著!”

教室內是同學們慶祝元旦的歡聲笑語,而外麵的黑夜也不寂寞,也有兩個人在慶祝著。

一個是因剛學會打雪仗,另一個是因為和他一起打雪仗。

此時此刻或許都彌補了對方,多年前那個約定到底怎麼失約的,也沒人在乎了,此時,就是赴約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