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啊...都十月下旬了,還不降溫。”
上午第三節課,暮柏趴在課桌上,右手拿著筆,壓著曆史書,在寫曆史試卷。
安靜的教室傳來一聲哢嚓。
“朝一,彆玩了,教我。”
相機上呈現著一個少年背對著窗,外麵是陽光,綠植,教學樓。
如果是海麵,是晚霞,是高山上的日升日落,是平淡生活的煙火氣。
不在乎。
我不在乎是什麼背景,我隻看著你。
“好,哪題不會?”
朝一放下了相機,他身子貼過去,講起了從夏到隋唐,講清了朝代更迭,製度變換,人物偉績。
聽的那個人聽進了八分,還留了兩分在講的人身上。
我會努力,離開這裡,然後去到一個新的地方,新開始。
咚咚咚–教室的講台被人敲了敲,美術老師站在那,他環視了一番。
“下個月中左右有運動會,暮柏,溪楊你們倆就彆參加了,那幾天來畫室籌備一下藝術節的事。”
暮柏跟溪楊應了一聲,美術老師離開了教室,之前在畫室老師就和他們倆提了這件事。
教室裡恢複自習的安靜,朝一把那張試卷給暮柏捋清楚了。
“下次類似的題就這樣做,會了嗎?”
“嗯。”
同類型的應該是會了,但是這些題型好像每次都在變。
暮柏往朝一那邊靠了靠,他低著頭,小聲地說:“朝一,你運動會參加嗎?”
“嗯,這個班男生挺少的。”
“嗯...我會給你加油打氣的!如果那天不忙的話。”
“好。”
“下課了,吃飯去吃飯去!”
“走吧。”
懸鈴木的葉子依舊翠綠,食堂路上的風很大,吹的綠葉影子在地上搖曳,他們倆走在一起。
暮柏的手摳著衣角,他手心出汗了。
朝一突然問他:“上次那件燕尾服你改了幾個地方,在工作室的展示架上,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暮柏摩挲了一下指尖,他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成品做出來的時候挺符合我想象中的樣子,隻不過我後麵又多加了一點東西,算是突發奇想了。”
“好,我會教你用建模和ps,後麵就不用畫在畫板上了。”
會不會太麻煩了,他還會建模和ps?
“不會麻煩,又到了一批新麵料,你周末可以去看看。”
“哦...行!”
暮柏跟朝一相處的這些天,習慣了上課或者下課時突然一聲的哢嚓,習慣了不會的題就喊朝一,習慣了一起去食堂,一起放學,習慣了周末去他家裡......
他慢慢習慣了身邊有朝一,隻是有時心裡還會有疑問。
我想問問你,為什麼想和我當朋友?和一個平庸甚至拙劣的人。
我給不了你什麼。
但下一秒,和朝一對上眼的時候他就會鬆口氣了。
眼睛是不會說謊的,至少在這麼多對視裡,他在朝一眼裡看見了真誠。
這樣就挺好了。
周六下午,暮柏坐在一台電腦前,朝一在他旁邊坐著。
“點進去之後,右上角這裡可以拉......”
暮柏聽了教學之後,開始自己操作,他不熟練,總是忘記這個按鍵是乾嘛的。
朝一的右手突然掌著暮柏拿著鼠標的那隻手,左手搭在暮柏的肩膀上,他的頭跟暮柏挨的很近,眼睛注視著屏幕。
“點這裡,然後慢慢移過來......”
暮柏有點緊張,他往朝一那看了一眼,能看見說話時上下滾動的喉結,他的後背能感受到朝一的溫度。
他,挨著我好近。
“你慢慢來,不著急。”
“嗯!”
送完暮柏到車站之後,朝一靠在椅背上,他眯著眼就睡著了。
眼睛一睜一閉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鐘頭,桌麵上的手機彈出來一條信息。
暮柏:我到家裡了。
朝一:好。
朝一回複完暮柏的消息,他又點開另一個人,那個人的備注是:李老師。
朝一:基礎的我看了,今晚教一點實用的吧。
李老師:可以啊!學的這麼快,你媽當時要我教你建模,我還以為你隻是好奇想學一點皮毛呢!
朝一:公司那邊還忙嗎?
李老師:還有點,最近又趕上藝術節和時裝秀,都在忙。
朝一:嗯,開始吧。
他不是神人,或許有一點的學習天賦,但這幾年他一直在努力,不停地學習。
二年級的時候是慢慢提升到第一名,他跟同齡孩子相比,取得了成績,失去了歡樂,友誼,自由和安穩的生活。
他理科文科都很好,分班後得知暮柏要學文,在理科保送了後他也去選文,他知道暮柏有些藝術天賦,他就再次提升自己去幫暮柏。
這麼多年他也累,學不下去的時候常有,但他想再拚一拚,至少能帶暮柏離開彩城。
晚上十二點,朝一靠在椅背上睡著了,麵前的電腦沒有關,安靜的房間隻剩秒鐘轉動的咯咯聲。
累,但值得。
*
暮柏趴在課桌上,桌子上擺著月考試卷。
“好困啊!一到月底就考試,昨天還睡的晚...”
不行!這次月考總得把排名往上提一提,會的全寫,不會的也要全寫!
考試結束後,暮柏把書都搬回來了,朝一
回到了座位,他擺著桌麵的書,然後不經意地靠過去,問了一句。
“考的怎麼樣?”
“你押的政治考點,押中了三道大題!”
暮柏看著很開心,但下一秒他糾結了一下:“政治應該能及格,但是曆史...略遜一點,不過!我都寫滿了!”
“嗯,曆史到時候我抽時間再跟你講講,其實曆史要串起來學。”
暮柏一邊點頭一邊比了個OK的手勢。
兩天後,政治出分了,暮柏拿了67分,他看起來非常開心。
“進步很大,後麵會跟你從重點開始練一遍。”
“嗯!還是你牛!”
暮柏對著朝一比了一個讚,他在笑。
“曆史多少?”
“這節課曆史,等下曆史老師應該會發出來分數。”
暮柏說完下一秒曆史老師進來了,他把暮柏的答題卡拿了過來,臉色很臭。
你上次說黑白無常的時候我還真覺得你是個天才一樣的人物,暮柏,你還真是每次都能給我帶來驚喜啊?”
暮柏被點名之後自覺地站了起來,他貌似已經猜到了會挨曆史老師一頓訓。
“我,這不是都寫滿了嗎......”
“好!你在答題卡上畫五子棋也就算了,但我還是有點好奇你五子棋跟誰玩呢?跟黑白無常?”
班級裡一片笑聲。
暮柏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他手抿在嘴邊旁邊,憋著笑。
曆史老師看見他這樣語氣又變得嚴肅。
“暮柏!我跟你玩呢?你曆史試卷論文題寫的什麼玩意?中間夾一句二戰中的壓縮餅乾沒有衛生許可證?外國人像老鼠愛吃大米?”
還真有人改卷仔仔細細地看論文題?我夾中間湊字數的...算了。
這次除了笑聲,還有吐槽聲與掌聲。
旁邊的朝一先繃不住了,他把頭偏到暮柏這邊了小聲地問:“誰教你的?”
暮柏低著頭偷笑,他回應著朝一。
“以前桃月吐槽小說的時候聽見的,什麼獵奇她就看什麼。”
“暮柏!你以後上曆史課給我出去站著聽,曆史考個48分,我看你這輩子都彆想及格了!”
“哦。”
暮柏拿著試卷趕緊跑到了門外,邊跑還邊笑,朝一站了起來,他對著曆史老師說
“老師,所以二戰的餅乾有沒有衛生許可證?”
曆史老師聽後臉都憋紅了,他看著成績表。
“你!行,喜歡搗亂是吧,朝...一,你曆史考了...行,88分,那又怎樣,給我出去站著聽!”
“好嘞。”
朝一也拿著試卷跑到了暮柏的身邊,暮柏拿試卷擋著臉。
“朝一,曆史老師的臉好臭啊!”
“嗯,看見了。”
“哎,他說我這輩子都及格不了!”
暮柏說完還給朝一使了個眼色,朝一秒懂。
“他當你老師確實及格不了,要不,換個曆史老師?”
“我覺得行!”
暮柏把試卷遞給朝一,指著上麵的題目問:“這裡,還有這裡,我都不會。”
“我跟你講。”
曆史老師講課時透過窗戶看見了朝一跟暮柏兩個人在外麵講話。
“你們兩個?站在外麵還在聊天?不好好反省就算了,我講試卷都還不聽?”
暮柏小聲吐槽著:“你講的有人能聽懂就神了。”
“暮柏!我聽見了,不愛聽是吧,那你就彆聽了。”
“哦,行。”
曆史老師不想理暮柏了,他又對著朝一微笑著說:“朝一,回來聽課吧,你這次曆史單科是年級第一,挺不錯的!”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啊?你問吧。”
“二戰的餅乾有衛生許可證嗎?”
暮柏聽完之後努力憋笑,但效果不佳,還是笑了幾聲出來。
“你?以後上曆史課你也不用回來了,你們倆就站在外麵!我也不會管你們倆了,真是年少輕狂。”
曆史老師說完就回去了,隻剩朝一和暮柏在走廊,暮柏的表情非常豐富。
他打趣兒地說:“哇!看得出來曆史老師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你真不回去了?”
“嗯,不回去,就在這裡教你,開始吧。”
“好嘞!”
沒想到朝一這個人還挺叛逆的,挺有個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