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柏,疼不疼? 疼啊,我好疼,帶我走……(1 / 1)

暮柏跟明桐一起回到了家,明桐給暮柏泡了藥。

“暮柏,你好像有點討厭朝一。”

暮柏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後悶悶地說

“談不上討厭。”

“那你為...”

“也談不上喜歡!”暮柏趁明桐沒說完就喊了一聲。

“你今天好奇怪啊,哦對,我看你下午睡覺還流口水了,在手袖上,本來想讓你拿回家洗洗再給彆人的。”

“明桐!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拖到現在才說!”暮柏趕緊打開手機,頓了一會在申請好友的界麵打上:

那個,你回去把你衣服洗洗彆穿了......不行不行,換個(刪除)。

我生病了衣服有細菌,不能穿了......這個也不行(刪除)。

算了,不發了。

暮柏蔫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他耳朵現在又燙又紅。

他把桌上的藥一飲而儘。

“暮柏,你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去醫院嗎?”

“不用了,謝謝。”暮柏挎著肩膀回到臥室了。

夜晚,朝一寫完作業後拿起了掛在椅背的那件外套。他整理了一下。手袖這裡是......口水?

朝一忍不住笑出了聲:“多大人了?”

第二天早上,暮柏遮遮掩掩地進了教室,跟誰家小媳婦似的。

桃月拍了一下暮柏的後背:“可以啊暮柏,李老師那麼凶的一個人昨天對你可關心了,可惜你那會都燒糊塗了,不然你有點良心以後在她的課上都睡不著。”

暮柏此時此刻正在偷偷看朝一,朝一還是像往常一樣,坐下後把下節課書本整齊地拿出來擺桌子上,沒有什麼異常也沒往自己這邊看。

“還好還好。”暮柏放鬆地呼了一口氣。

“還好?暮柏你真這麼沒良心啊?以後還真繼續睡啊?你再這樣你就廢了,下次月考你就等著被訓吧!”

“啊?”暮柏現在才回神聽桃月的話,覺得莫名其妙。

周五下午,暮柏在校門口等“林詩洋”。

“哇,這是什麼車標像個小蝙蝠一樣。”暮柏被周圍人的聲音吸引過去。那輛車開到了學校停車位那。

“這是...邁巴赫吧!是豪車!”

“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就是見識短了,邁巴赫也很貴的,女生喜歡開這種車。”

“哦哦,確實下來了一個女人,好有氣質啊,是誰的家長啊?”

暮柏在旁邊聽著,目光也自然而然就看過去了。女人披著頭發,穿著黑的大衣,領口上還彆著墨鏡,看著就像二三十歲的。朝一從身邊過去,走到那個女人的麵前。

“朝一!趕上了吧?剛開完會就來了。”

“嗯,沒遲到,不是讓你低調點彆開豪車來學校嗎?”

賀念尷尬地笑了一下:“這車是兩天前買的,然後就是公司的車了,公司的車這幾天都開走了,隻有這輛了,現在去買也沒時間了。”

“走吧。”朝一帶著賀念往學校大門走,暮柏靠在大門旁邊的柱子上,周圍好多人。賀念從暮柏旁邊經過。

這個阿姨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來了!”暮柏雇的人已經來了,暮柏也把她帶進學校了,這個女人穿著一條小花裙,化了一個淡妝。

家長們都進了教室,暮柏和明桐在樓梯口站著。

“誒,暮柏,我還以為你高中會換個人雇,怎麼還是那個阿姨啊?”

暮柏雙手托著下巴靠在護欄上:“嗯,她有經驗。”

“暮柏,原來朝一居然還是個富二代,你看見門口那豪車沒,新的跟剛買的一樣,剛剛有人和我說是朝一他家長開過來的。”

“哦。”暮柏回頭看教室內,門縫裡能隱隱約約看見那個阿姨的臉。她的眉毛旁邊也有一顆痣,不過比朝一的位置高一點。

“怎麼了暮柏,你看著好像不太高興?”

“臉睡癱了。”暮柏閉著眼睛吹著風,他的頭發被吹的起起落落。

朝一在右邊的樓梯隔間,他趴在欄杆上,扭頭就能看見暮柏跟明桐。

暮柏手機響了,是紀律發信息了。

紀律:暮柏快來,急事!

暮柏把手機放著後跟明桐說了一聲自己有點事要出去一下就急急忙忙下樓梯了。

明桐看著暮柏離開的背影,準備走時餘光剛好瞥見了朝一。

“一哥?你在這裡趴著乾嘛呢?”朝一看著離開的暮柏,本來想跟過去,但被明桐叫住了,他停了下來。

“這裡風景好,暮柏他去乾嘛?”

“哦哦,他啊,他工作上的事吧。”

“工作?”朝一下了樓梯走到明桐旁邊。

“昂,他在一個花店裡幫工。”朝一聽後沒說話了,他雙手也托著下巴趴在暮柏剛剛趴的地方,他在心疼。

暮柏出了校門就去找紀律,果然在巷子那,紀律嘴角紫了,頭上也有血。暮柏站在巷口。

“喲,紀律,你看來是真落魄了,帶了個菜鳥?”

領頭的那個小混混頭發很長,留了一個殺馬特的發型。

“老大,上次就是這個人打我們!”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小混混對著那個殺馬特說。

殺馬特的眼神認真了一點,瞪了一眼說話的那個小混混:“你們三個好意思說?三個打一個都打不過,淨給我丟人!”

他又仔細打量著暮柏:“喂,要嚇尿褲子了吧?現在跑快點,估計還能留條完整的胳膊呢!”

暮柏沒有跑,他就站在巷口那,他慢慢靠近那個殺馬特。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了,就不用這麼累了。

“滾。”

殺馬特一行人包括旁邊的紀律都愣了一下,隨後殺馬特就大笑起來:“你他媽科幻片看多了吧?真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了?夠中二。就讓我們葬愛家族給你收屍吧!”

那個殺馬特和幾個小混混圍住了暮柏,他們一開始先上四個人。暮柏人雖然長的不壯,但拳頭打出來很有力。

其中兩個人拿胳膊捆住了暮柏,暮柏沒來得及避開就被殺馬特一拳打在地上。

他醒了一下鼻子,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爬起來繼續打,又被幾個人一腳踹到了地上。

“大哥,這人有病吧,再打的話,他會不會死啊?”

“他媽的我怎麼知道,打,接著打!”

暮柏喘氣的動靜越來越大,眼前也有點模糊,突然身後來了幾個人。

“紀哥,我們來了!”那群人帶著棍棒走進巷子裡。

殺馬特想跑卻被暮柏死死擋著,殺馬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水果刀,他吼著:“他媽的,給老子讓開,還能留你一條命!”

暮柏還是站在那,他死死盯著殺馬特。突然巷子口那有人吼:“你們幾個哪個班的,在這裡打群架?”

殺馬特慌了,情急之下把刀揮向暮柏,暮柏直接用右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不停地在向下滴血。

好疼,我為什麼想去接那把刀,身上好疼。暮柏緊緊咬著牙,他抓著那把刀不放,殺馬特抽不出來。

“你他媽真瘋了,你個瘋子!”

他們已經跑不了了,巷子口都是五中的保安,暮柏也精疲力儘暈倒了,暈倒前隻記得手上黏黏的,痛痛的。

“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暮柏你個賤種。”“他媽的你還敢跟老子橫?”“給錢!”“你要是敢跟我離婚,我就讓暮柏或者暮清其中一個,你知道的。”“為了讓你老實點不亂跑,暮清,我帶走了,你乖乖給我打錢就行。”

為什麼,為什麼感覺身上很疼,但還是想爬起來繼續打,為什麼要去伸手接那把刀,為什麼明知道打不過還要去......我想死。

“柏柏,過來拍照了!”“哥哥!我撿了一塊好漂亮的石頭,送給你!”“小屁孩,新來的?”“好兄弟,要不要,鳳梨味的,你愛吃!”“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的花店工作。”“暮柏小姨啊,其實暮柏這個孩子挺友善的,我看得出來。”“這頂帽子送給你!”

什麼...帽子?我還不能死,媽媽也不希望我離開,還有朋友,朋友也是!

“啊!”暮柏醒了,他還在病床上,呼吸急促。旁邊隻有儀器的滴––滴聲和很多

暮柏的視線漸漸從模糊變清晰。

“暮柏!”明桐衝上去,趴在他病床旁邊,暮柏想用手拍拍他的後背。手卻艱難地抬不起來,手掌還被繃帶包住了。

桃月和楊佳佳在一旁看著他,嘴巴都抿的緊緊的。

胡欣心和紀明鵬也在,胡欣心準備開口時被紀明鵬搶先了。

“暮柏!我一直以為你是好學生。你怎麼能,你什麼時候跟紀律認識的。居然還跟外麵的小混混打架。還好有人舉報,我們及時趕到了!不然......”

胡欣心攔了一下紀明鵬,示意他去外麵待一會。然後看著病床上的暮柏,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暮柏!你傻了?打不過你就跑啊,喊人啊!剛剛還跟你小姨誇過你!你怎麼一下子就跑出去了,還受傷了...你!算了,好好休息!”

暮柏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偏著頭看病房桌子上的一杯水。他們說了一會就離開了醫院,醫院裡除了看護人員,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他也想變好,他也想走在陽光大道裡,他也想笑,他天生就長著一副愛笑的樣子。可是愛還沒來得及好好紮根,恨就像洪水一般湧了過來,把他淹沒。

他小時候隻知道跑知道躲,是因為媽媽這樣教他的。可是媽媽教錯了,媽媽最後也沒能逃過。

他現在知道要反擊了,他這一刻想清楚了,他不想讓自己太累了。

他覺得光明的未來離自己太遠了。

真的,好累。撐不住。

抽了煙才知道煙戒不掉,打了架才知道有多疼,反擊過才知道有多難。

他在生和死之間無法做出決定,他想生,由不得他。他想死,由不得他。

或許在某個機緣巧合的一天,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解脫了。

空蕩蕩的病房裡,就他一個人。房門被打開了。一陣蛋糕粉的香味飄蕩著。

我記得這蛋糕粉的味道了,媽媽做蛋糕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味道。

暮柏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摸了摸。他閉著眼睛,不想睜眼。

隨後隻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暮柏,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呀?嗯...有沒有開心的事呢?後來又是因為什麼傷心了呢?”

是朝一,他怎麼來了?

“有愛吃的東西嗎?有想記住的人嗎?跟朋友們玩的怎麼樣啊?還喜歡吃草莓嗎?喜歡看花嗎?看見喜歡的東西還會吵著要嗎?”

那個人說話像是在哄小孩子。

不,不是朝一,媽...我想你...

暮柏的心裡很酸。他沒說話。依然閉著雙眼,呼吸平緩,在裝睡。

“柏柏,疼不疼?”

暮柏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鼻子一酸,他再也沒能忍住,雖然眼睛是閉著的,但是他的眼淚還是從眼角溢出來了。

好疼,我真的好疼啊!真的,疼死了,能不能帶我走,帶我一起走!

暮柏在輕微的抽泣。那個人仿佛注意到了,離開了病房,特意把門關的很響。

空蕩蕩的病房,很安靜,除了有一個人在哭泣,哭的很傷心,嘴裡一直喊著,疼啊,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