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要治療多久?”
“唉,他這個情況有點不太樂觀,內傷很嚴重!調養少說也得兩個月。”
“好,那先繳兩個月的費用。”
病房門口有人在聊天,暮柏隻能隱隱約約聽見一點點。
因為眼睛上麵包紮了一下,看不清楚是誰,他也沒力氣抬頭。
暮柏也不想聽,他把頭靠偏在左邊,左邊有個窗戶,外麵有石楠。
能不能把窗戶關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開了,胡欣心進來了:“暮柏,這幾天怎麼樣?”
“還行,躺著。”暮柏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欣姐,我出院了會把費用給你的~”
胡欣心被問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說
“你小姨給你交了啊,交了兩個月,她說不夠再給她打電話。”
暮柏被她說的怔住了。
我小姨?她?為什麼會給我繳費。
“哦對了,你小姨還說她這幾天很忙,以後會來看你,她說希望你不要亂跑。”
“嗯,知道了。”
胡欣心糾結了一下又開口說:“你好好休息,我跟領導說了你的情況,我申請了把你留在一班,隻看暑假之後那一次考試成績決定去留,這兩個月你好好休息,好好恢複,暑假補上也不急,你挺聰明的!”
“嗯,知道了,謝謝欣姐。”暮柏有點困倦了,胡欣心也看出來了。她又叮囑了一下就走了。“等下我還有課,先走了啊,有事跟我打電話!”
胡欣心離開了病房。
打電話...手機在,旁邊的桌子上。
暮柏穿著長袖病號服,晃動肩膀慢慢向病床上麵移動,他想用左手去拿手機。左手還在輸液,胳膊上有滯留針,手機在右邊的桌子上。
他小心地伸出左手,但還是壓到了右手。
好疼,好酸。暮柏疼的閉了一下眼睛。
終於,拿到了。
他把手機拿到後又鑽回被窩,他用左手慢慢解鎖手機,手機放在被子上,幾乎是斜著看的。他點開一個人的聊天界麵。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打著。
暮柏:醫藥費你交了?出院我會還你的,謝謝,阿姨。
阿姨:你好好休息,我要是有兒子,應該也跟你一樣大了,醫藥費倒不急。
暮柏合上了手機,閉著眼睡了,安靜的周圍隻有儀器規律的滴–滴–滴聲。
周末時,明桐桃月楊佳佳就會買上鬱金香來看暮柏。
病房打開了,冷清的病房瞬間聒噪起來。
桃月大哭開局,跟離彆似的:“暮柏,你搞什麼啊?你又打架?你信不信姐廢了你!”
楊佳佳拉了一下桃月示意她冷靜下來:“桃月,彆這麼大聲,暮柏好歹是病人,整的跟哭喪一樣,欣姐都囑咐我們要安靜一點了!”
“哦哦,我知道了,我會小聲的!”
桃月還伸出手指作保證,結果下一秒楊佳佳大喊了起來:“暮柏你想死是吧?我告訴你,你死之前我會把你打服,讓你死都不敢死!想都不敢想!”
楊佳佳!你的節操呢!
桃月用一種看小人的眼神看著楊佳佳。
“你們真吵,暮柏都不想說話了,隔壁病房還有人呢,楊佳佳特彆是你,說的這麼難聽乾嘛!”明桐在旁邊說著。
“明桐你找打是吧,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
“謝謝大家!”
暮柏說完這句話後她們立馬變安靜了,都看著暮柏。
暮柏知道她們是關心則亂,他隻說了這一句話,他也不知道說什麼,過了一會才又憋出來一句話:“水,我想喝水。”
明桐聽見後趕緊去給他倒水,桃月和楊佳佳也圍了過來。她們倆的手輕輕碰了一下暮柏的右手。
雖然隔著繃帶,動作很輕,但暮柏也有痛意。他沒說話任由她們碰來碰去的。
“暮柏,聽說你是因為抓著一把刀不鬆開才把手割傷的,什麼感覺啊?”楊佳佳湊到暮柏麵前。
“沒什麼感覺,感覺手上很黏。”
暮柏沒說很疼,明桐把水端過來了,慢慢喂他喝。
桃月突然興致地說:“暮柏,你知不知道 ,你受傷昏迷那天,紀明鵬差點被紀律氣死,還給紀律辦了休學,讓他好好反省去了!”
暮柏並不在意紀律怎麼樣,即使那天他知道自己去了肯定會挨打,他也毫不在意。
“還有呢?”
嗯...還有就是,現在都傳呢!暮柏你現在是我們學校新校霸了,你簡直一戰成名啊
不過,以後不許打架,你要是去打架得先跟我打!”
“知道了。”
“都快三月份了,暮柏你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啊!你都不知道明桐每天都想死你了!”
“醫生說還有兩個月,我現在還在觀察期。”
“好,那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好好休息!”
“嗯嗯。”暮柏看著他們離開,病房又恢複了冷清。
暮柏看著窗外,吹來的風很舒服,也不會太冷,被子的厚度也剛剛好,他一閉眼就能好好地睡著。安靜,祥和。
除了外麵那棵石楠。
“暮清,你知道嗎?咱學校高中部那個校霸好像被開除了!”
暮清坐在窗戶邊刷題,他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在這方麵。
“高中部有個新校霸,叫暮什麼來著,暮柏!還跟你一個姓呢!”
暮清聽見後立馬停下筆,問說話的那個人:“什麼?暮柏?他為什麼是校霸?”
“哇,暮清你這麼激動乾什麼,你認識啊?”
“快說快說!”暮清很認真的看著他。
“好吧好吧,我也是聽彆人說的,真不真實我就不知道了。他好像是上次家長會溜出去,幫紀律打人,一個人打七個人,紀律都沒他厲害呢!”
暮清沒說話,他的樣子像在思考。那個人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現在好像在醫院,也不知道醒了沒?”
“在哪個醫院!”暮清聲音說的有點大,看起來很激動。
“好像是中心醫院。誒,你去哪裡,馬上上課了!”暮清幾乎頭也不回就走了。
暮清跑到了中心醫院,去了住院樓,他找過急診科,神經內科甚至ICU,終於在心內科病房五樓找到了他。
病房的門開了。
暮柏剛睡醒,他覺得嘴裡乾乾的:“可以倒點水嗎?”
下一秒他聽見了倒水的聲音,隨後一個眼熟的人出現在他麵前。那個人看著病床上的暮柏,暮柏的右眼上麵紮了一個小布,嘴巴裡麵都融了,說話都很疼,左手在輸液,右手放在病床上沒動過。
“哥。”暮清把杯子遞到暮柏麵前。暮柏有些驚訝,但表情也慢慢變得冷漠。
“出去。”暮柏沒有要喝水的意思,暮清隻能先把水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先喝水,喝完我就走了。”暮清把水遞在他麵前。
暮柏喝了。暮清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後就走了,出門前還回頭看了暮柏一眼。他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看著窗外。
好好休息。
暮清下午回到了家,楊倩在客廳等他,暮曉武在旁邊看電視。楊倩看見了暮清,問道:“暮清?你下午去哪裡了,老師跟我打電話說你第二節課才回。”
“沒去哪,出去了一下。”
暮曉武在旁邊調侃他:“還學會曠課了?彆跟那個沒出息的垃圾一樣。”
暮清咬著牙忍著。
楊倩在旁邊說:“以後不要曠課了,你要以學習為重!上個星期我去給你開家長會,你和第二名分數隻差十分,很容易被人趕上。”
“知道了。”暮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從抽屜拿了一張照片出來。照片上是比耶大笑的小孩,有顆牙齒隻長了一半,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在微笑,他們倆笑的都很幸福。
客廳裡,暮曉武還在想家長會的事。學校每年都有幾次家長會,下次就去那個賤種班裡鬨鬨,讓他待不下去!看他還老不老實。
暮曉武沒打算放過暮柏,或許是暮柏長的有點像他外公。
而他的外公當年也是被暮曉武氣死的。
高中時期的暮曉武長的很帥,身材高挑,跟班級裡的楊倩是一對,他們倆算是青梅竹馬。
後來暮曉武心思不純,跟楊倩商量了一下,就去追求隔壁班家裡有錢的林茨。
暮曉武算是鄉野小子,林茨的父親堅決不同意她和暮曉武交往,暮曉武通過哄騙帶著林茨私奔,氣死了林茨父親後就結婚了,結婚後就立馬有了小孩。之後林茨知道自己被騙了,就跟暮曉武協議給他錢,把孩子留給她,可是暮曉武是個無底洞,他有一個能一直要錢的方法,就是暮清。
四月份了,學校組織了春遊,班上隻有朝一沒參加。他在家裡,賀念出差回來了。
“不喜歡去春遊嗎?”
“不想去。”
“不過你自從離開了北城,很少參加這種活動了,是怕人嗎?”賀念的記憶又回到了朝一小時候。
她記得,朝一小時候最喜歡出去玩,但是怕人,總拉著賀念一起,如果一個人是不會出去玩的。
“沒有,下周生物競賽,在準備。”
“我聽李阿姨說,你這一個月每天放學都晚了兩個小時回家。”賀念說的時候語氣有點擔心。
“嗯,我去看人。”
“上次家長會,你們班那個小男生怎麼樣了?”
“挺好的。”
我每天都會去看他。
下午放學的時候,朝一就在醫院旁邊的咖啡店坐著,等明桐他們出來之後才進醫院。
每次隻是在大門的玻璃看一會。他每次看的時候都站著那一動不動,生怕會驚擾病房裡的人。
他很隱蔽,他沒發現。
學校組織春遊三天。朝一以競賽為理由申請了三天假。他去了中心醫院。
暮柏在刷牙,他右手舉著掛藥袋的棍子,右手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因為是手掌被割的,留下來的疤跟掌紋混一起,不明顯。
他刷完牙之後想去把窗戶關上,四月份了,石楠花開了。可是他力氣不夠,他走的每一步都很慢,這也算是他康複訓練的一欄。
他回到了病床上,聽見門開了。他抬頭望去,看見了朝一,立刻擺著臉。
“你來乾嘛?朝,朝同學。”
“我不能來嗎?”朝一坐在了他旁邊,看著他,暮柏也被看的有點尷尬,他偏頭又去看窗外了。
還沒等他說什麼,朝一就起身了走向窗戶:“我不來誰幫你關窗戶?暮同學。”
“你怎麼知道。”暮柏沒想到他居然去關窗戶了,好像每次他不說就沒人知道。
窗戶開了一個半月了,除了晚上護士會關,來看望他的人幾乎沒人關。
朝一關完窗戶後回到了他身邊坐下
“知道什麼?”
“你怎麼沒去春遊?”
“不喜歡去。”喜歡來看你!
“哦。你,一直看著我乾什麼?”
朝一從背包裡拿出來了一杯牛奶,一塊蛋卷和草莓派,還是熱的。
“沒吃早飯吧?我問過醫生了,草莓派隻能吃一半。”朝一把吸管插上,草莓派遞到暮柏嘴巴旁邊。
“嘗嘗。”
暮柏頓時覺得自己像癱瘓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媳婦,他說話都結巴了一點:“我,我自己來!”
他先是喝了一大口牛奶,然後咬了一口草莓派,一咬就是三分之一。
跟小時候吃的味道好像啊,真想問他在哪裡買的。
暮柏把剩下的一半草莓派放回包裝盒裡。
朝一在旁邊微笑:“好吃嗎?”
“不,好吃。”暮柏把另一半草莓派塞給他。
“那是不,還是好吃啊?”
“哼!無聊。”
暮柏像隻炸毛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