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瞄準鏡已經瞄準了紅牙,他騎在馬背上,一起一伏地往前方走著。他的表情很嚴肅,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按在手槍上,似乎知道前方會發生什麼危險,一直戒備著。
這讓我有點不明白了。難道他已經知道我深入高原古道要半路攔截他?他已經有了防備?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心中有很多謎團,但是卻沒有時間去思考。我摒棄了雜念,一心要將紅牙擊殺。
很快我掌握好了節奏,扣動扳機,子彈如同火箭,直衝紅牙的腦袋,在子彈擊中他頭顱的一刹那,他的頭顱就像打碎的西瓜一樣,紅的白的,腦骨腦漿四散,而他的軀體,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於馬下。
但我高興得太早了,我的子彈是射中了,碎肉四濺,但不是他的腦袋,他的腦袋完好無損。我射擊的那一瞬間,一陣妖風襲來,為什麼說是妖風,因為那陣風非常大,飛沙走石,在風中還裹著一隻岩羊,我的子彈不偏不倚擊中岩羊,岩羊四分五裂後,子彈偏離方向擊中了對麵山崖的岩石。
我就納悶那陣邪風是從哪來的是怎麼來的?事實上,我事後過了好幾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太邪門了。
我第二槍再次射擊紅牙,第一槍後,紅牙的反應很快,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身體如同彈簧一樣飛起來,要找掩護的山石。不過路上能掩護的山石都已經讓我搬走了,所以這次他死定了。
但是神奇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就在我的子彈射出的一瞬間,懸崖峭壁上一塊巨石突然鬆動掉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正好掉在紅牙身前,幫他擋住了我的子彈。
我的子彈射到巨石上,在巨石上打出一個坑,但是巨石卻完好無損,還成為了他的掩護。
現在他隱藏在巨石後麵,已經架起了自己的狙擊槍,向我和我藏身的石塊反擊,為年輕人的逃脫掩護。
那個年輕人沒有繼續往前跑,而是在聽到我的槍聲後,下馬往來路跑去。他的速度飛快,兩聲槍響後,已經跑遠了,跑到了一個懸崖轉角後,隱藏在我視野的死角。我估計他是貼著崖壁要跑到那片河穀地,那裡有很多可以隱藏的地方,他藏到那裡,離我遠遠地,要跟我對峙下去。
沒想到就這一眨眼的功夫,攻守易形。本來我占有的優勢蕩然無存,反而因為我躲藏地方的暴露,受到兩方的夾擊。
紅牙已經開了兩槍,但是都沒有打中我,他停了下來,尋找時機,他可能在等他的同伴,那個年輕人。他們一旦形成掎角之勢向我狙擊,我會非常被動。
看來我需要啟動第一個陷阱了。我等了十分鐘,然後摁動控製器,埋在對麵山梁的炸彈起爆了,砰的一聲巨響,砂石崩裂,紅牙聽到爆炸聲在自己身後的山梁響起,以為腹背受敵,仗著自己隱藏在巨石後麵,我無法擊中他,端起狙擊槍向山上射擊,想要用火力阻止山梁後的那個人。
他還是大意了,以為藏在巨石後麵不露出身體就會萬無一失,他實在是低估了我的槍法。
我等的就是他露出槍管的那一刻。我雖然無法擊中躲藏在巨石後麵的他,但是我可以擊中他伸出來的槍管。就在他調轉槍頭,端槍在巨石外劃出弧形的那一瞬間,我的子彈精準地擊中了他的槍管。
他的槍管瞬間斷成碎片,成了一把□□管的“手槍”。狙擊槍也從他的手中脫手而出,哐的一聲,掉到巨石後麵的地上。
眾所周知,槍管被鋸掉一段後,子彈的射擊精度和射程都會降低,使用性能大不如前。對於一個狙擊高手來說,這就像是截斷了他的手和腳,讓他無法行動一樣。
他可能也沒有想到我的槍法如此之好,撿起狙擊槍後,他躲在巨石後麵,靜默不動,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怎麼辦。
目前,我必須先解決掉紅牙,然後再來對付另一個年輕人。我有點擔心那個年輕人退到河穀以後,沿著河流繞道冰川,從冰川那裡迂回過來狙擊我。冰川那兒正好是我的後背,他從那裡狙擊我,占儘地形地勢地利,會讓我處於極大的劣勢。
紅牙雖然沒有受傷,但是失去了射擊精準的狙擊槍,他的實力大不如前。
他一定也感受到了危機,在布局謀劃,想要先穩住我,讓那個年輕人在我背後搞偷襲。
我耐心等了一會,正要啟動我的第二個陷阱的時候,突然我的麵前古道上不知從哪裡刮過來一陣白色煙霧。這陣煙霧起得古怪,像是憑空出現在古道上然後向外擴散,伴隨這陣煙霧的是巨大的飛沙走石的聲音,如同千軍萬馬在奔騰,而且這陣煙霧非常濃稠,如同一塊豬油般蒙住了眼睛,完全看不到對麵。更奇怪的是這陣煙霧帶著辛辣嗆人的氣味,猶如燒了幾百個輪胎,又像是數不清的臭鼬在一起釋放臭腺的毒氣,嗆得人完全張不開嘴。
我不知道這陣煙霧是不是有毒,如果有毒,會不會導致裸露的皮膚潰爛。我立刻將下巴的頭套往上拉,遮住整張臉。
這個時候我看不到對麵,紅牙也看不到我,但是我突然想到紅牙有手榴彈。如果他趁著濃煙,扔出手榴彈,我看不到也就無法狙擊。好在我有抓捕網槍,這個繩網網眼密集網線堅固,具有自動捕捉功能,正是手榴彈的克星。
想到這兒,我趁著濃煙向我蔓延的時候,拿出抓捕網槍,朝著紅牙可能的手榴彈投擲方向射去,頃刻間,一張肉色的大網朝著紅牙躲藏的方向飛去,隱入白色煙霧中後,我聽到了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紅光迸現,白色的煙霧如同被撕裂般,在紅光出現的一瞬,爆燃開,如同綻放的煙花,很快消失不見。
沒錯,那聲巨響是手榴彈的爆炸聲,紅牙果然趁著煙霧拋出了手榴彈。手榴彈爆炸後的火光將白色煙霧點燃了,難道白色煙霧是可燃氣體,含有沼氣,從河穀中產生的?我一時間也搞不清楚緣由,隻能說這些反常的氣候很奇怪。
也許老天爺在醞釀著什麼,難道是大風暴?如果是這樣,我必須儘快將他們擊殺,決不能留下後患。
白色煙霧爆燃,短暫的耀眼火光後,古道再次露出真容,紅牙還躲在巨石後麵,但是他沒有什麼動作,隻是用槍胡亂往我這邊射擊,甚至有一次打中我的其中一個隱藏的微孔攝像頭。看來他有些慌了。
我啟動第二個陷阱,自熱盒飯開始加熱,不超過二十分鐘,羊肉特有的羊膻味就會開始飄蕩。
紅牙聞到氣味,以為是我的內應繞到他的後方,他有些坐臥不安,狙擊手最怕心態不穩,他已經落入我的圈套。
果然,他開始移動,匍匐著要從巨石的一邊移動到另一邊,給自己做出一個緩衝,以便能同時應付我和我的“內應”兩人的夾擊。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在他移動的時候,他頭上懸崖有一塊巨石似乎並不穩固,我用狙擊槍擊中巨石,並沒有讓巨石掉落,我繼續槍擊周圍的鬆散石頭,有幾個人腦大的石頭掉落下來。紅牙左右騰挪的空間有限,隻能前後挪動,但是時間已經不容許他前後挪動躲開。眼看著好多石頭就要砸中紅牙的腹部和腦袋,在這種情況下,他要躲過那幾塊大石頭,要不就是站起來躲開,要不就是徒手接住石頭,這兩種方式,都會讓他暴露在我的狙擊槍之下。
讓人意外的是,紅牙反應非常快,他翻過身,用力一揮,用截斷的狙擊槍將石塊全部揮開。
他先是用狙擊槍將快落到他頭上的石塊揮開,第一個石塊撞到第二個石塊再撞到落下的第三個石塊,大大緩解了石塊的下落之力,落到他的身上,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
這個紅牙好大的臂力,這才是他的真實本領。果然不愧為世界知名的殺手。
不過我射擊巨石砸他並不是我的真正目的,而是我的手段,我這樣做是為了要牽製他,讓他無暇射擊我。我趁此機會伸出手槍,選好角度,對準我已經預先選好的一麵岩石射擊。
我選擇的這麵石壁光滑如同鏡麵,它的角度微微傾斜向下,正好對著紅牙挪動後的位置。我完全可以利用這塊石頭,找準角度,讓子彈射中石頭後反彈的角度正好對準紅牙。
呯呯呯,三槍,子彈射擊到岩石上後,反彈過去,三顆子彈全部擊中了紅牙,他發出慘叫,鮮血迸射出來,隨後是狙擊槍落地的聲音。
紅牙被擊中後,是不是真的死掉了我也不太確定,他可能是詐死。不過我沒有無人機,無法近距離查看。
沒有辦法,我隻好將一麵不鏽鋼鏡子甩到對麵的崖壁上,不鏽鋼鏡子穩穩紮到石縫中,鏡麵傾斜麵向紅牙方向,我通過瞄準鏡,看到他的腦袋和腹部中彈,手槍和狙擊槍已經脫手,應該是已經死了。
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小心。
我要確認那個年輕人到底到了那裡。
我通過紅外瞄準鏡一片一片地搜索,在河穀始終找不到他的隱藏地。我倒是看到那條大河結冰了,在我第一次開槍擊殺紅牙的時候,大河明明還是波濤洶湧,是什麼時候結冰的?
難道是我最開始射擊紅牙的時候刮的那陣邪風寒流?如果是這樣,能讓如此寬闊的大河突然間結冰,那股寒流如此凶猛?如果這陣寒流刮到人的身上,人豈不是會瞬間成為冰塊?那也太可怕了。
越是想越是想不明白,我如墮五裡霧中。
我繼續找年輕人,如果他不在河穀,是不是要繞道冰川,從後方居高臨下狙擊我呢?
突然我見到大河上遊一隻棕熊幼崽往雪線方向爬去,它一邊爬一邊舔舐著什麼,我調整瞄準鏡的焦距,拉進距離,看到是幼崽舔舐的是帶血的肉,肯定不是年輕人的血肉,因為他根本沒受傷,那麼是什麼動物的血肉?
我恍然大悟,難道是那隻被我打得四分五裂的凍岩羊的血肉,血肉噴濺到年輕人身上,年輕人在從河穀迂回到雪線的時候,那些血肉就掉到了地上,吸引了河對岸的棲息在河穀附近的棕熊,棕熊幼崽聞著味道爬過冰凍的大河,一路跟著年輕人?
看來年輕人確實是去往雪線了。
我往冰川的方向仔細搜找,終於發現了他在雪線踩出的腳印,他果然到了冰川那邊埋伏起來。
雖然我看不到他埋伏的位置,但是我並不擔心找不到他,隻要我照著冰川來上幾槍,巨大的聲音和震動以及子彈的撞擊,冰川一定會雪崩。
為什麼我這麼有信心,因為昨晚我就知道冰川累積了太多的積雪,內部不斷傳出冰層斷裂的轟隆聲,已經處於雪崩的邊緣了。
所以我穩坐著釣魚台,隨手開上幾槍,輕輕鬆鬆,巨量的積雪就會從山上往下傾泄,那個年輕人殺手一定會從埋伏的地方跑出來躲避雪崩,否則他會直接埋在這萬年的冰雪中,等明年開春他的屍體才能再次見到陽光,然後再進入禿鷲的肚子。
我開槍了,但是今天似乎諸事不利。雪崩是開始了,聲勢極大,巨量的冰雪直接傾泄下來,我遠遠地看到一個小人在飛奔往雪山下跑,但是很快雪崩趕上了他,眼見他就要被成噸的積雪淹沒,結果積雪在他身旁自動分成兩路,從他身邊滑下山坡,在我看來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分開快要砸到年輕人身上的積雪,保護著那個年輕殺手一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出現這麼逆天的事兒?這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識啊!
很快那個幸運的年輕人就鑽入積雪堆中隱藏了起來。
他已經成了和我對峙之勢。
我回頭,看到那頭棕熊幼崽已經快追到了雪崩後形成的新雪線附近了,它一邊爬一邊左右聞聞,似乎在找那個年輕人身上的岩羊肉味兒,隻是那個年輕殺手也意識到了棕熊幼崽的想法,一旦棕熊幼崽聞著味兒找上來,他的位置就暴露了。
他需要儘快將棕熊幼崽擊殺,防止它繼續向前。他有槍,不過用槍遠距離將幼崽擊殺是不得已的選擇,因為槍聲可能會過早暴露自己的位置,其次槍聲也可能引起第二次雪崩。
過了一會,那隻棕熊幼崽突然停了下來,開始掙紮,掙紮了一會,就倒在了雪地上不動了,身下流出了一灘血跡,紅的紅白的白,在冰雪中分外刺眼。
仔細觀察,它的心臟位置插著一把鋒利的尖刀。
我果然猜得沒錯,他用飛刀將棕熊幼崽殺死,雖然距離太遠加上白雪的反射,還有他的可怕手速,我看不清他什麼時候甩出去的飛刀,但是肯定是他的手筆。
他能如此精準地將棕熊幼崽一刀斃命,準頭和力度都是頂級。
棕熊幼崽死掉後,他也不用擔心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接下來我和他之間還要有一場鏖戰。
我和他對峙了半個小時,我一直趴在地上,瞄準鏡對準他大概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搜找,卻一直沒有找到他準確的位置。
冰川在雪崩後,形成了很多高低起伏的冰丘和林立的冰峰,反射著耀眼的冰藍白光,而冰雪中夾雜著黑色和灰色的泥土石塊,又和槍口很像,很容易混淆。那個年輕人殺手隱藏在冰川中,將槍管和自己完全埋在鬆散的雪中,在耀眼雪光的反射下,我完全找不出來他的位置。
而他之所以一直沒有開槍,就是在等可以將我一擊必殺的機會。
我必須想出一個引蛇出洞的辦法。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老天爺幫了我一次,讓我很輕鬆地取得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