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間我還是沿著古道行走,偶爾爬到不高的山梁上看看四周地形。
到了晚上十點多,突然刮起了大風,大風夾著沙土碎石朝著我打來,蹦蹦蹦打在我的身上臉上,我趕緊停下腳步找到一處山石後麵躲藏起來。
過了一個多小時,這場大風才過去。此刻我的身上滿是吹落的沙子和石頭,嘴裡鼻孔裡也是細沙。我咳嗽幾聲,喝了口水,潤一潤我乾渴的嘴唇。
我的水帶的不多,如果水喝完了,就隻能通過濾嘴喝河穀裡的冰雪融水。如果沒有找到河穀,我可能要到冰山腳下去找水了。
這場大風過去後,我以為暫時平安了,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準備繼續趕路,還沒從躲藏的巨石後麵出來,我就隱約看到離我不遠處,一個黑色的旋轉的連接天空的柱子,上粗下細,尖嘯著向我襲來。
“龍卷風”,我一聲驚呼,這個龍卷風像生命體一樣還在不停地變大,而且像有意識一樣,徑直朝向我旋轉過來。
我在兩山的夾道中,兩側都是陡峭的懸崖,避無可避。無奈,我趕緊抓住一塊突起的山岩,將自己身體固定住,防止被卷入漩渦。
很快龍卷風掩了過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各種大石頭碎木片和冰凍的小動物屍體在漩渦中旋轉,如果打在頭上,頭骨瞬間破裂。我用背包包住我的頭和臉防止被漩渦中的物體打傷,同時手用力扒住石頭,防止自己被狂風吸進漩渦。
就在我被漩渦的吸力吸得快要堅持不住時,龍卷風才不舍地離開,我從龍卷風中活了下來。
怪不得這裡有那麼多神鬼傳說,就剛才那個龍卷風,要說不是衝著我來的,我都不信。
龍卷風都是不停旋轉移動位置的,可是剛才卷到我的時候,龍卷風沒挪地方就在原地轉圈像是跟我杠上似的,仿佛就是要將我卷起來,卷到大山深處。
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會覺得山石成精了,幻化出龍卷風要把人的精氣神吸走。
在這種情況下,意誌和心理的堅強是最重要的,要將戰意燃燒起來,堅定信心,才能繼續走下去。
越是這樣想,我的戰意升騰,身體發熱,就巴不得來一場打鬥,好消消我心中無名的怒火。
我繼續沿著土路往前走,我的怒火越燒越旺,心情也變得更加急躁,我的步伐也快了起來,開始奔跑起來,越跑越快,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體越來越熱,但是我感覺不到疲憊,也感覺不到饑渴。我不停地跑啊跑,但還是不過癮,還要加快速度。
我已經狂奔了20多公裡,完全刹不住自己。
高原環境,照這樣跑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被累死了,要不也是高反而死。
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兒。剛才我是在不由自主地瘋跑。我應該是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剛才的龍卷風,風裡卷起了廣袤高原中不知名的物質,吸入體內會影響人的心智。這些東西真是無孔不入啊,一不小心就著了道。
幸好我最終醒悟了過來,想想都讓人後怕。
我開始調節呼吸,控製自己的情緒,奔跑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我繼續走了半個小時,當月亮漸漸被烏雲遮住的時候,我找到了一處避風的地方,和衣睡去。
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我感覺頭痛欲裂呼吸困難惡心嘔吐,我知道是高反,應該是昨晚劇烈的體力運動造成的,看來我應該調整一下身體,適當多休息才行。
好在下一段路海拔不高,氧氣充足,我的速度也降下來,很快身體就恢複了。
我預估了一下,我和第三名殺手紅牙遲則兩天早則一天,就該遭遇了。
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在步行一段路後,爬到山梁上,用望遠鏡看一看周遭的情況,萬一紅牙出現,我好儘快準備阻擊。
這些山梁有很多砂石,質地鬆軟,往上爬的時候,很難控製身體,會不停往下滑。而且可能是昨晚龍卷風刮過的關係,這邊山壁的石塊變得疏鬆。
我從山梁上往下爬,每爬一步,都要往下滑一截,一個不留意,就要從山梁上滾下去。
突然,頭頂一塊半米見方的巨石突然滑落,帶著數不清的砂石像長了眼睛似的徑直向我砸來。我此刻雙手緊扣懸崖,沒有挪身的地方,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瞄見身下是一個弧形外凸的石壁,便鬆開手順著石壁的弧形往下滑,躲在石壁的下方。
眼見巨石就要砸到我的頭上,我的身體一個轉彎堪堪避開巨石。那塊石頭一頓一頓地順著石壁滾到了地麵,轟得一聲,將地麵砸了一個大坑。
就這麼一下子,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禁開始犯疑了,難道這高原的山神真的盯上我了,要將我的魂魄禁錮在這片高原之上,成為那肆意尖嘯的寒風,融入那萬年冰川中。
我是那種不信邪的人。
我就要看看我彆不彆得過它。
我繼續沿著這條隱蔽的古道往前步行,之前我提到過,這條古道是當地的老鄉穿行帕米爾的古道,跟絲綢之路的古道不同。絲綢之路的古道主要是古代的商隊貿易使用,都是沿著河穀,因為河穀會有綠洲有牧草有居民區,商隊可以得到補給。即使現代穿行帕米爾高原的公路,也是沿著河流而建,河邊不時能看到民居。
而這條小道卻不一樣,並沒有沿著河流而行,它是山中的羊腸小道,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因此我沿途基本沒有補給。
不過在我轉過一道彎,前方竟然是一片綠洲穀地。一條附近冰川融水形成的大河從河穀流過,轉彎迂回處衝擊出一片小平原,由於豐富的水源,小平原野草茂盛,不過現在是冬天,地麵呈現出凍脹丘,到處是一個一個的小鼓包,高低不平。
看來這個小平原區域就是老牧民提到的中途補給點了。
附近沒有居民屋舍,這裡是野生動物的王國。此時野草已經枯黃,但是能看到各種野兔野羊野驢在悠閒地吃草,而食肉的雪豹野狼等在遠遠地遊弋,伺機而動。天空中有禿鷲在盤旋,尋找衰弱和死亡的動物。
我的食物不多了,飲用水也快見底了,正好可以停下來做一個補給。
這片河穀離著旁邊的冰川雪線不遠,河水冰冷刺骨,但還算清澈。我正要用過濾器抽一些水,一陣風吹過來,我聞到一股腥臊的氣味,尋著味找過去,發現上遊河中有一隻死掉的盤羊。看來我要到上遊去取水了,此處的河水已經被死羊汙染了。
春季牧草生長時,蚊蟲也大片滋生,野羊容易鬨瘟疫而死,水源會被死亡的動物汙染,人和動物喝了被汙染的水源也會被感染死亡。現在是冬天,瘟疫少了,還是不知道那隻盤羊是不是死於瘟疫,隻能小心為上。
很快,天空盤旋的禿鷲發現了這隻死掉的盤羊,俯衝下來,用尖利如同鋼鉤的利爪扒開死盤羊的外皮,將它血淋淋的內臟吃進肚中。
在食腐的禿鷲享用完後,雪豹和野狼跑了過來,將盤羊的屍體拖到河岸,開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我拿著水壺繼續往上遊走,越過死盤羊時,它已經被吃得隻剩下斷肢殘骸,它的蹤跡會徹底被從這個世界抹去,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沿著河流往上走了半個小時,就是冰川的雪線,雪線不遠處就是連綿的高大白色冰川,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因為大量積雪積壓在冰川上,我甚至能聽見冰層斷裂的轟鳴聲。看來這裡很危險,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
我用手動過濾泵抽了一些乾淨的水,就趕緊離開了。
我這些天都在吃乾糧,也會補充一些植物蛋白粉。其實我是肉食動物,每天都要吃肉,頓頓都要吃。但是自從進入帕米爾高原,我一口肉都沒吃,不是我不想吃肉,是我不敢吃肉,一口都不敢吃。這幾天沒有吃肉使我有些虛弱和不自在,我不得不吃更多的乾糧來補充營養。
吃完了飯,我到河邊將手洗乾淨。這條河很寬,有15米多,河水也很深,據我觀測,河中心至少有兩米深,而且河水冰冷,有零下五度,正常人沒有船是無法渡河的。這條河是一條自然的天塹。
我決定就埋伏在這片綠洲緊鄰的山梁附近,等待紅牙的到來,到時候在這裡將他擊殺,順便也好解決屍體,毀屍滅跡。
我找了一處山梁,這處山梁坐東北向西南,麵向古道的地方,剛好有一塊巨石,可以作為狙擊時躲避的屏障。而且這處山梁緊鄰一個小山頭,小山頭雖然不大,剛好可以遮擋西北風,我可以長時間埋伏在這兒,不會覺得太冷。
我在石礫中設置了幾個微孔攝像頭,設置的很隱蔽。雖然戰鬥很可能用不了幾秒鐘,根本用不上攝像頭,但是以防萬一,才能百戰不殆。
這兩天氣溫驟降,我將羊毛袍子也拿出來,墊在身下保暖。這個羊毛袍子很大很輕卻很暖和,麵裡是柔軟濃密的羊毛,麵外是土黃迷彩色的羊皮,可以起到偽裝的作用,用在這種高寒地方非常合適。
我又在古道旁邊做了其他的布置。
我怕一旦我和紅牙對峙,他會用大石頭作為掩護。我先是將道邊上的一個大石頭搬開,在移動完石頭後,我還消除了移動痕跡。現在古道附近光禿禿,讓他無地可藏。
我又在路對麵的山梁上放置了一個□□,又放了一盒自熱盒飯,用來迷惑紅牙。
我的想法是紅牙並不確定辛迪斯是否被我乾掉了,也不確定辛迪斯是不是投降了,他會防備辛迪斯叛變。而我的□□,就是為了嚇唬他,讓他以為辛迪斯做了我的內應。
那個自熱盒飯,在我的遙控下,可以緩緩釋放一種味道。這種味道很淡,是羊的膻味和羊肉的味道,模擬的是人吃野羊肉身上的體味。
而紅牙聞到味道會以為那邊有什麼異常,就會心生疑惑,以為是兩個人左右夾擊他,隻要他認知出現偏差,這就是我的機會。
而我不吃肉,也是為了讓自己沒有濃重的體味,防止被紅牙聞出來。
今晚,我就會在山梁上休息,等著他們從我眼前經過。
不巧,晚上下起了雪花,很快地麵上覆蓋了一層白雪。
冬天下雪很麻煩,人踩在雪上會留下足印。紅牙看到足印會立刻警覺。
為了不留下痕跡,我就要縮小活動範圍,不能到處活動。哎呀,天公不作美啊。
我躺在帳篷中,聽著呼嘯的北風和落雪的聲音,聽著北麵冰川巨量冰雪積壓產生的恐怖碎裂聲,念叨著讓這場雪趕快停下,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我鑽出帳篷,昨晚的雪早就停了,路麵上還殘留著積雪,山梁上的雪早就被大風刮走了。
我有預感,今天紅牙應該就會來了。
果然中午的時候,在瞄準鏡中,我看到他們到了那片綠洲河穀附近。
對,沒錯,是他們。紅牙和一個陌生年輕的男子。看來紅牙是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我說紅牙為什麼非要改變主意徒步穿越帕米爾高原呢,原來他還有個夥伴,應該是要從隱秘的古道入境國內的,他是要跟他的夥伴彙合,這樣就能打我一個出其不意。
如果不是我覺得不對勁兒,孤身一人闖入高原古道半路攔截,讓他們突入沙漠的話,說不定我和宋清輝會吃一個大虧。
我不禁嚇出一身冷汗。這個紅牙確實不簡單。
紅牙和那個年輕人長得挺像,應該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他們每人都背著狙擊槍,腰間配有手槍,戰術背心裡似乎裝了手榴彈,目測是每人一個。
沒想到他們竟然帶了手榴彈,不講武德啊,不講武德。不過兵不厭詐,也沒啥可指責的。
他們兩人看到河穀,說了幾句話後,從馬上下來,到河穀取了一些水燒開,然後又從隨身的行李中拿出一些乾糧,簡單吃了一些後,就上馬繼續往我這邊走來。
因為河穀離我的射程有些遠,而且我的一些後續布置都在對麵的路上,沒有絕對把握,我不想打草驚蛇。
我在等他們一步步進入我布置的圈套中,到時候動手,讓他們插翅難逃。
不過那時候他們離我很近,我必須防備他們的手榴彈。
我計劃先射擊紅牙,再射擊年輕人。因為這次紅牙走在了後方,我將紅牙擊殺後,前方的年輕人一定會扭頭看他,我就在他扭頭驚詫的那一刹那,將那個年輕人放倒。
當然,一旦我第一次擊殺失敗,我會繼續補槍直到將紅牙殺死後,再來對付年輕人。因為年輕人受驚後會向我投擲手榴彈,我或者騰出另一隻手射擊將手榴彈攔下或者用抓捕網槍發射繩網將手榴彈攔下。年強人會往前方繼續逃竄,前方全是懸崖峭壁,根本無法藏身,隻會成為我的待宰羔羊。
我的整個狙擊速度一定要快,甚者要兩手配合,因為他們有手榴彈,決不能給他們近距離拋擲手榴彈的機會。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我單手開□□的技能過不過硬。我已經把□□牢牢架在岩石堆中,憑著我曾經訓練過單手開狙擊槍的技能,單手開□□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