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地麵積雪有半米厚,一腳下去,半截身體陷進了雪窩兒。雖然天空放晴,但是刮起了呼呼的北風,反而更加寒冷,直逼零下三十度。
隨著天氣轉變的還有人的心情。雖然昨天的凶殺案讓大家一度心情低落,但大家畢竟是來度假的,玩樂還是第一要務,天氣好轉後,大家的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早上好些人穿上厚衣服,在酒店的廣場上打雪仗,堆雪人,儘情歡笑著。還有人開直播記錄雪地活動,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掙錢的機會。
吃完早飯後,大家又商量著去附近的滑雪場滑雪,但被酒店勸阻了。他們說因為路麵積雪太厚,酒店又沒有鏟雪車,因此道路交通被切斷,大家去不了戶外太遠的地方。
閆行一問如果發生了緊急情況怎麼辦?比如人突然生病了。
這時候酒店的嚴老板告訴她,他們有一個應急用的小型直升機,如果酒店有人發生意外情況,需要緊急就醫,可以駕駛飛機到市區就醫。飛機就停在酒店西側的小廣場上。
眾所周知,直升機是出了名的不好開,非常考驗專業技術。
因此,她好奇地問酒店裡的工作人員,誰可以駕駛這架小型直升機?
結果酒店的工作人員都沉默了。原來他們都不會駕駛。
閆行一簡直被氣笑了。看來這個酒店為了節省成本,冬天就根本就沒有聘用飛行員。
他們隻在夏季的時候,才會聘請飛行員,讓他開著直升機帶著遊客到附近的湖上轉一圈。
好在閆行一在部隊特訓的時候,學過駕駛飛機,包括直升機。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到小廣場去看了看這輛小型直升機,發現它的情況不錯,油箱也是滿的,完全可以在冬天低溫環境中開動。
直升機上麵還有一些急救的醫療器械和設備,而且都能用。
她甚至試著駕駛直升機,在酒店四周試飛了一下。
剛開始,大家見到頭頂的直升機,都很奇怪,當知道是閆行一在試駕後,紛紛向天空伸出了大拇指。
不管怎麼,隻要直升機情況良好,那麼關鍵時候說不定就能發揮作用。
因為酒店說不能出去遊玩了,大家都選擇去泡酒店東側池塘邊的溫泉,當然還有人去池塘裡滑冰,玩各種酒店提供的娛樂項目,更有甚者要去池塘冬泳的。
閆行一就是去冬泳的那個。她從直升機下來後,先是在旁邊的桑拿房將身體蒸得滾燙,然後穿著泳裝跑出來,直接投身到冰水中,在冰水裡泡上五分鐘,之後再跑回來蒸桑拿,如此反複。
閆行一是在鍛煉自己對寒冷的適應能力,她受過特殊訓練,身體適應力和忍耐力比常人要高很多,如果是常人,泡在冰水中一分鐘都可能造成人瞬間休克昏迷。當然,她在泡完冰水後,還會跑回桑拿房蒸一下,將侵入體內的寒氣清除,才能保證不會留下病根。
她一邊泡著冰水,讓徹骨的寒意籠罩身體,一邊想著昨天的凶殺案。
她已經獲悉,因為大雪,道路被封,今天警方依然來不了,估計警方要兩三天後才能來了。自己在離開賈宏小院的時候,將隔壁灶屋的火熄了,將暖氣溫度調低,將賈宏的屍體放進冰櫃,防止賈宏的屍體腐壞,已經是最大限度的保護好了現場。
好在死者賈宏居住的小院,有大雪覆蓋,凶手不可能在不留下腳印的情況下,再次進入他的房間破壞現場,因此隻要靜靜等待警方到來即可。
利用警方的科學鑒證手段,隻要凶手在現場留下任何一樣痕跡,指紋,頭發,DNA,唾液,血液,通過警方分析,都能迅速將凶手捉拿歸案。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此時的氛圍好了很多,大家經過了上午的活動,情緒調動了起來,心情好了很多,話也多了起來。
嚴老板見大家心情好轉,告訴大家說今晚給大家做烤乳豬,寓意鴻運當頭,給大家轉轉運。
“是不是你的園子養的那頭可愛小豬?難道它不是寵物嗎?還要吃掉?過分!”一個聲音傳出來,質問嚴老板。
酒店的彆苑養了很多動物,除了一頭小豬外,還有藍孔雀,麅子,小鹿,狼,狐狸,刺蝟,獼猴等各種動物供大家參觀喂食。前幾天,很多人在彆苑遊玩的時候,看過這些動物,有些人還親手喂食。
“養的豬當然是為了吃啊,不吃養著乾嘛?”很快有人反駁說道。
好在爭論沒持續多久,大家就被餐桌的美食所吸引,這場爭論也就平息了。
吃飯的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要是高連晚點去找賈宏就好了,說不定就能看到凶手。”
這句話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此話一出,包括高連在內好多人都是停下了筷子,就連閆行一都循聲望去,發現是另一個大區經理李峰在說話,而此時的李峰好像意識到了自己說話不是時候,也趕緊閉嘴低頭。
高連聽到這句話後,心情複雜的低頭吃飯,顯然是不願意回應這件事。
吃完飯後,大家到休閒區休息聊天。高連則是悶悶不樂地一個人喝可樂。
閆行一走過來安慰高連,畢竟平常人看到血淋淋的死人場景,都會嚇得心理留下陰影。
高連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說自己晚上都在吃安眠藥,要不然腦子裡全是賈宏死亡的場景,根本睡不著覺。
“適當地活動一下,也有助於睡眠。”閆行一提議說。
“恩,等會去玩一下酒店的小型掃雪機,酒店的老板說借給我開,讓我順便吹吹風,可能心情會好一些。”
“你還會開掃雪機,什麼時候學會的?”
“上午看到酒店服務員掃雪,我好奇就跟著學了,其實這個駕駛起來挺簡單的,隻要會開車,幾分鐘就學會開了。酒店老板說帶我到西邊的小花園,讓我下午練一練,能熟練使用後,明天我就開直播掃雪,估計會吸引大批粉絲。”說到直播,高連的眼睛亮了,他看了看停在室外的掃雪機。
閆行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酒店前方的廣場停著一台迷你掃雪機。
不過高連還是發給閆行一一張掃雪車的照片,照片上是西側的小花園,高連正駕駛著掃雪機在掃雪。
高連是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計算機專業,來到公司後,主管公司網絡平台的搭建和維護,據說之前還幫吳文軒挖過礦。他平時也熱衷於拍視頻搞直播,腦子挺活絡,有想法。
“聽說這種視頻很解壓,很多網友喜歡看。”
“對,清潔視頻都很解壓看完很舒服,有成就感,我直播完還順便宣傳公司代理的新產品,一舉多得。”一說到工作,他的眼神充滿了乾勁。
突然,高連伸手,往閆行一手裡塞了一張小紙條後,就突然走了。
閆行一回到自己房間後,將那張小紙條展開,上麵寫著:伊萬·庫茲米奇·科茲洛夫。她不明白高連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就給高連打過去電話,但是高連並沒有告訴她,隻是說讓她猜謎語。
閆行一猜不出來,隻好將紙條收好,暫時將這件事兒放下。
閆行一午間休息了半個小時後,就開始了每天的不定時巡邏。她前幾天都是早上巡邏,今天要換一換時間,她要改成下午,當然巡邏的路線也會響應變化。
以前她巡邏,隻帶對講機,巡檢記錄儀。自從昨天發生命案後,她就隨身背著一個小藥箱,裡麵有一些應急用的醫療物品,萬一再遇到人員受傷,她可以即刻施救。
此時是午後休息時間,大多數人都回到自己房間休息了。整個酒店變得安靜起來。
酒店很大,就她一個人巡邏,所以巡視一遍大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倒是不著急,慢工出細活。
她先巡檢酒店內部,將公司員工的房間外麵巡檢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再到酒店周邊巡檢一遍。
這座酒店占地極大,除了小院和酒店大廈外,還有一個位於東側的大池塘,池塘邊的一個滑雪場,還有位於西側的一個大花園,這些場地她都會走一遍。
酒店東側和位於中間的酒店大樓是遊客的主要活動區,酒店西側主要是夏季活動區,那裡沒有居住的小院,隻是一些夏季娛樂設施,因此冬季少有人過去。
她先到酒店東側院牆的一個瞭望塔上,拿著望遠鏡看遠處的林海雪原和野生動物,其實她主要是想看看山中的兩條雪狼,那雪狼前幾天一直在山坡上遊蕩,但是今天也不知道他們跑哪去了。
就在她尋找雪狼的時候,耳中傳過來呱呱的叫聲,在寂靜的冬日讓人倍感荒涼。她拿開望遠鏡,尋著聲音望去,隻見酒店西側有幾隻烏鴉邊飛邊叫,細細看去還有雪地覓食的小麻雀受到驚嚇四處亂飛,似乎是有人從西側那兒經過,驚起了一路的鳥。
很快,她又看到了遠處飛過來一隻黑色的大鳥。這隻大鳥禿頭禿脖子,體型碩大威猛,翼展能有三米長,在雪地上投下了黑色的影子,居高臨下虎視眈眈地望向地麵。
閆行一認出來這是禿鷲,是猛禽。東北有禿鷲,當地人稱座山雕,非常凶猛,而且嗅覺靈敏,眼神銳利,因為是食腐性動物,喜歡在動物屍體旁盤桓,並且啄食腐肉,被傳說成死亡之鳥。
難道附近有什麼死亡的動物,它聞到屍氣飛過來想飽餐一頓嗎?看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還是趕快到酒店西側查看一下,是不是有小動物的屍體。”
想到此,她加快腳步往酒店西側跑去。
酒店西側的路麵積雪基本已經被掃雪機清掃乾淨,露出了石灰磚,她急速的腳步落到被凍硬的磚頭上,發出咚咚的聲音。受驚的麻雀本已經落回地麵,在雪中找尋食物,被閆行一急匆匆的腳步打擾,再次嘰嘰喳喳地飛起來。
這些麻雀如同雪中的小精靈一樣,甚是機靈可愛!
她一路跑過來,邊跑邊巡查。四周很寧靜,除了呼呼的北風,她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屍體,也沒有見到任何人。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嗷嗷的狼嚎聲,聽聲音就在酒店圍牆附近。
難道是那兩隻雪狼從山坡上下來跑到酒店附近了嗎?為什麼要狼嚎?是因為禿鷲的出現,讓他們覺得附近有動物屍體?還是附近有血腥味,讓他們獸性大發?
哪來的血腥味?
一股不祥湧上心頭!
她再次提速,沿著小路往前飛奔,一直跑到了酒店西側的一個小花園。這個小花園的小路旁靜靜地停著一台敞篷迷你掃雪機。
閆行一根據掃雪機的車牌號認出就是高連說要試駕的那台機子。
這台掃雪機已經熄火,但是發動機還熱著,閆行一注意到車上的駕駛頭盔和駕駛手套不見了蹤影。車上配套的駕駛手套非常寬大,並不適宜日常使用,如果沒有在車上,那麼應該是被高連戴著臨時乾什麼事情去了,畢竟天氣極其寒冷,帶上手套和頭盔,也能起到保暖的作用,隻是高連現在去哪了?
她知道花園的另一側,有一個拐角,那裡有一個車棚,裡麵有一個存放雜物的工具室。可能高連就在那兒。
倒不是閆行一過於關心高連的安全,而是昨天賈宏死後,高連惶惶不安的表情,讓閆行一意識到高連可能知道些什麼,他可能已經猜測到了凶手殺死賈宏的動機。
因此閆行一總覺得高連會是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對高連多了一份下意識的保護。
越是這樣想,她就越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
事不宜遲,她拐過幾道彎,朝著車棚跑去,遠遠地,就看到幾隻烏鴉落在車棚的屋簷上。
她的心一緊。烏鴉對死亡也有超乎尋常的敏銳感覺。不會車棚內有人出事了吧!
難道是高連?
她高喊高連的名字,飛奔跑到車棚的門口,正要進去,上空傳來咕喔咕喔的叫聲,她停下腳步,朝天上看去,這時那隻禿鷲突然狠狠地俯衝下來,速度極快,隻幾秒鐘就要撞到閆行一,那尖尖的帶著倒鉤的嘴如同死亡的鐮刀,被它啄一口,先不說它攜帶的細菌,就是被它在頭上啄一口肉下去,人就受不了。
禿鷲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氣味,隨著它的下降,氣味愈加濃鬱,令人不快。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閆行一突然看到腳邊一個大笤帚,她飛快拿起笤帚,在禿鷲就要落到她的頭上的時候,變換身形,用力揮過去,那禿鷲下落的慣性極大,閆行一這一揮之力更是用上了內勁,笤帚頭不偏不倚正中禿鷲的頭頸,將禿鷲扇得頭昏腦脹,直接扇到了一旁的雪地上。整個過程不過三五秒鐘的時間。
那隻禿鷲被猛地一擊後,知道麵前有一個強勁的對手,趕緊借著北風再次飛走。
此時閆行一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車棚,車棚沒有任何異常後,她又屏息跑進入了一角的工具間。
工具間沒有門,她轉身進去後,見到了倒在血泊裡的高連。至於凶手,應該離開,因為工具間還殘留著兩個人的氣息和溫度。
高連被襲擊了,他跟賈宏一樣被割喉,此刻躺在水泥地上,用手捂著脖子,但是人已經昏迷,鮮血從脖頸處汩汩地流出來,將他的雙手和衣服染紅。
高連因為急速失血,造成腦缺氧和心臟缺血,心臟隨時可能驟停,現在情況萬分危急。閆行一已經將隨身攜帶的止血鉗和止血藥拿出來,用止血鉗夾住了高連的頸動脈,進行止血操作。然後將
高連身體舒展開讓他平躺在地上後,又開始扒開他的羽絨服袖子給他輸液。
高連必須儘快輸血,否則人保不住。
她知道高連是A型血,而自己是O型血。現在隻有自己的血才有可能救高連。
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血輸給高連,雖然這隻是權宜之策。
她又將高連掉到地上的手機撿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而一旁桌子上的駕駛手套和頭盔就先暫時放在那兒,然後抱起他往直升機的位置奔去。
因為高連必須馬上就醫!自己的急救措施隻能減緩他的傷情,並不能治本。
閆行一身體壯碩,抱著高連非常輕鬆,不一會就來到了直升機停放的小廣場。
她將高連放到直升機內的醫療床上,簡單進行了一些醫療救護後,就一邊給他輸液一邊駕駛直升機緩緩升空,然後悄無聲息的往西飛去,越過一個山頭後,再朝向市區飛去。
從高連的情況來看,那名凶手剛剛行凶完畢,還沒有跑遠,但是救人要緊,凶手等她回了再抓也不遲。
本來剛開始吸引她往西跑的原因是飛鳥和禿鷲,那時候估計是凶手正在前往酒店西側,或者他埋伏在那裡,然後他的活動驚到了小鳥,不過凶手那時還沒有真正地行凶。
直到閆行一往西側跑去的時候,凶手剛剛見到了高連。那時候是四點鐘,高連沒有想到凶手要殺他,躲避不及,被凶手割喉。
凶手真正行凶的時候,才會有血腥味從高連身上散發出來,但是為什麼在凶手行凶前,兩隻雪狼一隻禿鷲和烏鴉就仿佛聞到了血腥味似的集體躁動起來呢?
那隻有一個原因,凶手在沒有行凶前,身上就帶有血腥味,因此他才吸引了雪狼烏鴉和一直在高空尋找腐肉的禿鷲。
剛才在凶案現場,閆行一見到地上有一張熱敏紙打印的小紙條。她小心地收起來。
這是用手持迷你打印機打印出來的紙條,上麵寫著:我已經知道是你殺死了賈宏,下午四點到西側車棚見麵。
沒有落款,但似乎可以推測出高連知道了殺死賈宏的凶手,因此威脅對方到車棚見他,結果被提前埋伏在那裡的凶手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