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小不一形形色色的案件按照閆行一的要求,隻做了時間順序排列,沒有整理分類,而是雜亂無章的放在一起。
但是有些案子被徐泠用筆圈了起來,應該是他認為需要重點關注的案子。
而她查看的時候,也隻是按照時間順序快速的過了一遍。即便如此,等她全部過完,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案件很多,各式各樣,有的已經破獲,有的還沒有破案,也有的成了懸案。
她重點關注沒有破獲的,但是已經破獲的案子她也會瀏覽一遍。
比如失蹤案,就有十來起,多是幼兒失蹤案。還有盜竊案,多是丟手機,丟首飾的,金額不算太大,很可能是扒手乾的。
再有就是入室盜竊案也有好幾宗,還沒有破案,從三年前到現在都有沒破獲的。
各種傷害案件,謀殺案。這些基本都破案了。
案子千絲萬縷,在她腦中排列組合著,催化著,讓她思考的有些失神。
徐泠叫了她一聲,她從案件的思考中回過神。原來是徐泠從食堂買了盒飯。
“吃點飯吧,都兩點多了,已經過飯點了。”
徐泠將盒飯打開,是米飯和一些熱菜,冒著熱氣,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他將一個盒飯拿給閆行一。“這是你的,是你喜歡的菜。”
飯盒裡的菜是芹菜炒肉和菠蘿咕咾肉,確實是閆行一喜歡吃的。“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呢,不過這些確實是我喜歡吃的。”閆行一對著徐泠連聲說謝。
徐泠雙頰噙笑,“這些菜比較清淡,我猜適合你的口味。”
“確實是我的口味。羅宋湯也是我的嗎。”
“對,樓下食堂做的羅宋湯向來一絕,你嘗嘗。”徐泠遞給她一個塑料勺子。
羅宋湯確實是閆行一喜歡喝的,不得不說,徐泠猜的很準,這些都是她喜歡的菜品。
徐泠自己吃的是芥藍炒牛肉和番茄牛腩。看來他喜歡吃牛肉啊。
“牛肉異味少,而且沒什麼肥肉,所以我從小就喜歡吃。”徐泠很直率的說道。
閆行一眨眨眼睛。她歐了一聲。牛肉不是她多喜歡吃的肉,纖維太粗,她嚼著費勁,而且肥肉太少,吃著不香。幸好徐泠沒有給她要這個菜。
她喜歡吃羊肉,雞胸肉和魚肉。不過徐泠要的菜也是很合她的口味。而且,她不喜歡在吃飯上太浪費時間,所以對飯菜質量要求不高,味道差不多就行,趕快填飽肚子就好。
她吃完飯後,眼皮打架,趴在桌子上直接睡著了。
她睡得很香,還做了朦朦朧朧的夢。等她醒過來,徐泠已經將飯盒等都收拾好了。
徐泠沒有午睡的習慣。看到她醒了,拿過來一杯水,讓她潤潤嗓子。
閆行一不好意思讓他做這麼多。徐泠倒不以為意。
“我小時候就會斟茶倒水了,所以我奶奶最喜歡我了。”他一身名牌,手戴名表,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伺候彆人的人,但是如果他真的會來事,那倒會是混的非常好的事業很輕鬆的人。
“小時候我調皮搗蛋稱王稱霸,不過我爺爺奶奶照樣最喜歡我,因為我學習成績最好啊。”閆行一也自我陶醉的說著,活躍一下氣氛。其實是一半真一半假。她爺爺奶奶就她父親一個孩子,她父親就她一個閨女,喜歡不喜歡都是她。
“不過,看你就知道你是大戶人家出身了。你從小到大,往上爬都很輕鬆吧?”閆行一旁敲側擊的打聽徐泠的家事。反正兩人剛認識,找不到什麼好話題,隻能隨便瞎聊了。
“還好吧,爺爺奶奶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所以父母對我要求很多,好在我學習工作都挺順利的,沒有太讓他們失望。”徐泠很輕鬆的說道,但是很快他又說:“但是,我有時候感覺不幸福,在我的生命中的出現的美好事物,我常常是看得見摸不著,還不如這些美好不存在呢,我也就不想了。所以,我有很多遺憾的。”說完,神色黯然。
“哎,果然大家的悲傷各不相同,要是我,得不到的就是酸葡萄,就一定是差的。反正我就這麼認為。”閆行一說道。
兩人隨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一直沒有說案子。
徐泠又說到了那個利克的姑娘。他的話題經常圍繞著她。
他說利克留著波浪長發,看著有點不羈,說話也很粗魯,一副什麼事兒都蠻不在乎的樣子,跟自己最開始看到的放排女氣質很不同。
理智告訴他,他們之間存在著巨大的社會差距,他怎麼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子呢,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連利克自己對待這段感情也很消極,說她配不上自己,讓他接受現實。他就說他也是小混混,大家差不多。但他心裡在想,他一定要將她從的泥沼中救出來。
他好幾次在街上看到利克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摟摟抱抱,有說有笑,自己就會非常生氣,他將那些男人趕走,還會罵她,可是她非但不生氣,還會笑著說她就是這樣的人,就是乾這個營生的,讓他不要太認真。見他真的生氣了,利克又會安慰他,說保證沒有下次。
然後沒有兩個月,她就不見了。她收拾好了行李,無聲無息的從她租住的房子離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都覺得很夢幻,一直不相信利克會這麼離開。
他的話很長,閆行一一直沒有打擾他,靜靜的坐在旁邊聽他說。
等他說完,他抬頭看向閆行一,“也許是我自認為利克是社會底層的人,需要拯救,但其實人家也許就不是呢,就像你這樣是個社會精英呢。”
閆行一挑了一下眉毛:“那你能醒過來很好啊,自始至終,都是你幻想自己當拯救者,實際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拯救。真說不定人家就是社會精英,那就是你配不上人家了,那你也可以死心了。”
徐泠轉頭目光注視著窗外的陽光,說道:“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有些悶?”
“不會,我不是那樣的人。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會儘自己全力幫你的。”閆行一非常真誠的跟他說。
徐泠邀請她下班到自己家去品紅酒。
“我不喝酒的,謝謝。看來你的心情好多了,我們還是接著討論案情吧。”此時已經是下午快四點,閆行一突然有了感覺。
她優先關注的是綁架案,而在近三年間,確實也發生了兩起綁架案。
“受害者家庭都沒有報警嗎?”
“都沒有報警,但是據說請了保安公司的人,最後雖然凶手沒有抓到,但是人被解救了,而且贖金也沒有損失。”
“那你們是如何知道這幾個案件的呢?”
“是保安公司自己宣傳的啊。所以我們知道後,就去了解情況,但是他們不願配合,沒有提供事發經過,所以這就成了懸案。”徐泠提到這件事,很無奈,因為無論他們警察怎麼做受害者和保安的工作,人家就是對過程保密,所以搞得他有一種完全使不上力氣的感覺。
“這個保安公司夠牛的。”閆行一不禁歎到。
“最牛的是兩件案子中被綁架的小孩,被救回來後,跟沒事人一樣,甚者活蹦亂跳的,讓我覺得很不對勁。”徐泠說道。
閆行一聽到活蹦亂跳這四個字,那種小孩神采奕奕的形象就在她腦海中樹立了起來。不對,這兩個小孩有點怪。
不是人人都是李湘,被綁架後救回來,不僅心理沒受傷,反而以這個經曆為榮,支棱起來,炫耀起來。
“受害者家庭找保安公司解決問題?這個很少見。”
“對,所以我們也查了這家公司,叫什麼新什麼紀。因為其中一個家庭跟保安公司老總是遠親,所以找的這家公司,還有一個家庭的孩子爸爸跟保安公司老總是朋友。”徐泠至今記憶猶新,可見這兩個案子在他心中的分量。
這兩件綁架案,資料實在是乏善可陳,兩人說到這裡,也基本說完了。所以,閆行一隻能再次翻看起案件清單。
報廢車失竊的案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就在半年前,一個報廢車拆解回收公司來報案,說丟了一輛報廢車。失主提供了報廢車的車架號和發動機號,方便警察追查。
閆行一問徐泠怎麼看,找沒找到這輛車。
“丟報廢車這件案件引起了我們的高度注意,畢竟失竊的報廢車,很多流向黑市,那裡是犯罪的溫床。但是歹徒犯罪手法非常專業,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至今我們也沒有查到這輛車的下落。”
閆行一一邊聽,一邊繼續翻看。
她看到了吳文軒的名字。雖然這個案子沒有圈起來,但是吳文軒是遠近聞名的青年企業家,所以他的名字很吸引眼球。
徐泠告訴她,吳文軒最近好像是遭受了幾次襲擊,都是媒體曝光的,但是他本人從來沒有報警過。
閆行一聽後,心裡起疑。她說道:“難道他有些不能為外人道的難處,所以才不願意報警的?”
“我也是一直這樣懷疑,所以臨時將他的案情寫在了清單上。不過我也是從網上複製下來的。怎麼說呢,感覺和李汀的遇襲有些相似。”
閆行一不置可否。她其實早就關注此人了。正因為一直都在關注他,知道是他乾的那些不光彩的勾當,引來了其他人的報複,跟李汀的情況似乎並不相同。
“最近三年,縱火案蠻多的,你發現了嗎?”
“有印象,有部分已經破案了,但還是有幾起案子成了懸案,因為沒有引起傷亡和財產損失,就一直放在那裡。”
閆行一將幾個縱火案在清單上圈出來,讓徐泠去調一下案件卷宗。等到徐泠將案件卷宗拿過來,閆行一又馬不停蹄的研究起來。
案犯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性,中專學曆,剛被抓住沒一個月。他是剛放完火在現場就被抓住的,因為證據確鑿,被抓住後,他很爽快的承認了罪行。
警員們調取了近幾年沒有破獲的縱火案,分析走訪案件,認為一些案件應該是他做的,尤其在兩件居民小區縱火案,在大火撲滅,清理現場的時候,有人確認他當時在場看熱鬨。
當調查警員詢問他還有沒有犯下彆的罪行的時候,他沉默了。
警員將一些縱火案指給他看,當然是在沒有透漏細節的情況下,沒想到案犯承認了。當然他的供述與縱火現場情況都有些出入,但是考慮到他縱火的時間跨度有四五年,而且縱火次數太多,記不清細節也是正常的。
這樣看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這些已經破獲的案子我剛才細看了一遍,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這名縱火犯抓到了,也承認了犯案,但是我看到這些案子裡麵的不同。簡單來說,有幾宗案子跟其他案子不太一樣。罪犯在作案模式上有不同。”
“說說看哪些不同。”徐泠提起了興趣。
閆行一將現場的照片找出來,說道:“我們將這些案子分下類,一部分為甲,一部分為乙。首先,從作案現場來看,甲類現場,罪犯在現場會畫一個大圈,然後在圈子裡麵縱火。這個幾乎是罪犯的一個犯案模式。這個大圈在大火烤過後,依然能辨認,而且線條發出柔和的反光,很像是滑石筆畫出來的圈子。而警方抓到的罪犯在工地乾過活也乾過裝修工人,工地上在鋼筋上劃線做記號都會用到滑石筆,也符合他曾經的工作經曆。他說他偶爾用助燃劑,縱火的地方多是人員很少出現的垃圾堆,雜物堆,有時候會自己收集燃燒物堆起來,點火燃燒,給我的感覺更像是發泄情緒的縱火。而且犯人也說看著逐漸壯大的火苗,心情會變得愉悅。”
“咱們再看乙類現場。現場沒有滑石筆畫的大圈,早期有幾個案子現場能看到一些圖案,雖然被大火燒的看不清楚了。這些圖案跟甲類的出現的大圈意義不同。這些圖案很可能就是記號。而罪犯會在縱火現場畫記號,有很多不同的意義。比如他可能提前畫好標記,以便先準備縱火用的材料,然後在正式縱火時候,會輕易找到這些地方。也可能是縱火的時候畫的,有著某種精神上的意義,可惜圖案不太清楚,不好推斷這些圖案有沒有某種關聯。再看後期這幾個案子,現場又沒有任何圖案了。那麼可以認為現場就是沒有圖案,或者是圖案被火燒掉了。如果是現場沒有圖案了,那麼可以認為是犯罪模式的改變。但是一般來講,連環案件的凶手都有某種執念,不會輕易改變犯罪模式,但是他可能改進犯罪手段。
如果將乙類犯罪歸為另一種模式的話,那麼可以認為罪犯改進了犯罪手段,那麼之前現場有圖案,後期沒有圖案,可以暫且認為圖案是一種記號,而不是具有精神上的意義,否則不可能前期案件有圖案,後期沒有。那麼後期沒有圖案,也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就是後期確實不需要記號了,罪犯沒有畫記號。還有一種可能是罪犯畫了記號,但是大火過後,記號燒沒了。”
“說的有道理,這些我也曾經考慮過。”徐泠思索著,說道。
“而且乙類的現場則具有精心選擇過的感覺,集中在一片區域,沒有甲類那麼大的流動性隨機性。乙類縱火沒有過多避開人群,反而是在人群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比如這個樓道,居民隨時會出來看到罪犯。而且鑒證科對現場分析,給出的結果是用到了助燃劑。我在現場更是看到了一瓶沒有燒完的塗改液,還有一些燒黑的訂書釘,應該是書本燒完後留下的。這些東西跟甲類的燃燒物垃圾堆雜物堆很不一樣。”
“對於這個案子,我們內部也是兩種聲音,有人認為是一個人乾的,有人認為不是同一個人乾的,我也是第二種。但是我們再次提審罪犯的時候,這名罪犯竟然咬定就是自己乾的,他說自己縱火沒有什麼犯罪模式可言。”徐泠也很同意閆行一的看法。
“看出來了,在你給的清單上,你都用筆單獨將這些案件圈了起來,我也就都留意地仔細看了。”閆行一也是笑著說道。
“還有其他不同嗎?”
“還有時間不同。”
“那這樣,你先保留你的想法。現在也到了下班時間了,不介意的話,我們先到外麵吃個飯,然後一起去案發現場在看一下,我也思考一下時間的問題,看看咱們兩個的想法一不一樣。”徐泠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迅速穿上。
徐泠身材高大長相帥氣,天生的西裝架子,穿上西裝很好看,而他不穿西裝外套,在辦公室內穿著白襯衣的時候,也是很有型。
這種男子,應該會有很多漂亮的或者有實力的女子追求。所以閆行一不禁讚歎“你簡直就是個大帥哥兒啊,配上有型的西裝,真的是帥到掉渣,是女孩都不能抵擋你的魅力。”
徐泠也是點頭,但並不驕傲:“我年輕的時候,還會染成金色頭發,做成殺馬特發型,扮演社會小混混,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百,那時候真的很絕。”他很真誠的說著,然後又說:“等會你跟我去吃飯,你將會收獲很多女子豔羨的目光。”
閆行一看的出來,徐泠是有這個實力的,他並沒有吹牛。
“我今天坐地鐵來的,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坐你的車去吃飯呢?”
“好啊,我真的求之不得。我以前總夢想開著跑車,載著自己喜歡的妞,一起去兜風。今天總算完成心願了。”徐泠意味深長的說著,並不理會閆行一無語的表情。
閆行一倒沒有為這句話計較,她隻當這句話是玩笑。
她跟在徐泠後麵,兩人來到停車場,徐泠的車是一輛低調奢華的跑車。不過,再低調,跑車總歸是跑車。
閆行一坐了上去,徐泠開車一路來到了一個高檔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