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列車前方到站是固安站。在固安站下車的旅客，請您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固安，上次來她還是以雙人身份參賽。
人總是該向前看的，所以現在她是黑化的鈕鈷祿·緒爾。
“噗——”周緒爾把自己逗樂了，坐在椅子上笑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壓力這麼大？”王清打趣的看著周緒爾，“你教練的一世英名就靠你維護了。”
“得令。”
場館中已經拉上了對應的橫幅，華國花樣滑冰俱樂部聯賽分站賽，擋板四周貼好了讚助商的標語。
雖說比賽規定用的成年組配置，但隻要考級過十級就可以參賽，所以冰上選手年齡不一，最小的才十歲，大的已經快二十五，她們做著練習，場上三周亂飛。
“周周！”一個女孩滑過來，趴在擋板處向入口的周緒爾打招呼。
周緒爾走過去，“好久不見啊。”
“你真轉女單了啊？”高希悅下了冰，圍著周緒爾來回轉圈，附到她耳邊，低聲幽幽道：“還能轉回去不？女單地獄啊。”
沒等周緒爾想明白話中的意思，高希悅拿出手機，“來來來掃碼進群。”
手機頁麵彈出群名，除去花裡胡哨的表情，周緒爾疑惑的念出了聲音：“奪銀小分隊，怎麼這麼沒夢想？”
“快上冰，讓我看看你準備的節目。”高希悅抿嘴沒解釋，雙手搭在周緒爾的肩膀上，“對了，這場那幾個厲害的姐姐都沒來，咱倆說不定能上台子。”
隔日下午兩點，女單短節目比賽拉開序幕，因為之前沒有比賽積分，周緒爾成了第一個出場。
“首先登場的是來自京都冰語俱樂部的周緒爾。”
“她的短節目選曲：Experience。”
看台上，窸窸窣窣的鼓掌聲平白增了幾分壓迫，女單賽場第一個出場的新麵孔，大家隻會傳來鼓勵意味的掌聲，畢竟厲害的都在後麵。
周緒爾畫著淡妝，臉頰兩側貼著幾顆寶石，她身穿淺紫色漸變的考斯滕立於冰場中間，水鑽從胸前蔓延到裙擺，在燈光下如銀河般閃爍。
彈幕密密麻麻的飄過。
“這個妹妹實力雖然不行，但是長的真的好漂亮！”
“樓上，看出你不看雙人了。”
“嘿嘿，妹寶我來了，我是你十年老粉。”
四周的聚光燈發出耀眼的光芒，她抬起胳膊，優雅的鞠躬，隨後緩慢的半跪，雙手交叉在身前，臉上掛著好奇。
鋼琴聲響起，周緒爾緩緩起身，張開雙臂，在周遭來回張望，隨即腳步加快，像風般向著遠方疾行，身後宛若有洪水猛獸追逐，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回頭。
永遠向前，阿克塞爾兩周在強烈的節奏下擲地有聲的落下。
周緒爾的身形在冰上踉蹌一下。
糟糕，過周了，周緒爾有些懊惱，最近一直練習阿克塞爾三周導致兩周打開慢了。
就像音樂一樣，沒有後悔的餘地，她繼續向前，所幸那是一個近乎沒有待機的後內點冰三周，拔地而起，真正擔得起那句高飄遠。
“這goe憑什麼打不上1！實時技術分在乾什麼？”
“哇——”
躬身轉接燭台貝爾曼旋轉，裙擺如春日盛開的鮮花，蓬勃綻放，全場的目光被她吸引。
動作結束，美好璀璨轉瞬即逝，迷茫、悲哀，周緒爾在冰麵上滑跪，雙臂高高向前，她黑暗中找尋希望的火光，那是不肯放棄的堅決。
瘦小的身軀裡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勾手三周接後外點冰三周完美落下。
在沉寂中爆發，成就化繭成蝶的蛻變。
“勾手三周接後外點冰三周，刃壓的很好。”
實時技術板上3lz+2T的標識出現，底下卻標了灰色，是需要後續看回放的意思。
無數的問號推積在屏幕上。
“啊？啊？後半段高級三三？”
“剛來，我是不是錯過了高級三三連跳？”
“肉眼可見的三周足周啊！裁判你有這麼恨新妹妹？”
“原諒裁判，沒吃這麼好過，天殺的，一會兒記得把妹妹分加回來！”
三個跳躍全部做完，周緒爾放下心來，接下來就是她享受音樂的時刻了。
隨著伴奏的加快，喬克塔、括弧步、外勾、撚轉步、內勾、結環步再接莫霍克步，周緒爾翩翩起舞，滑遍整個冰場，這是冰麵利用率極高的四級步伐。
隨著最後的旋轉結束，周緒爾一手搭在另一隻胳膊上，微微下腰。
在痛苦中找到生路，在深淵中掙紮，她的不甘回響在宇宙間，她曾絢爛亦曾痛苦，但終究在寂靜中歸於虛無。
匆忙而又短暫的遊於人世間，這便是她演繹的一生。
“一分鐘，我要得到這個妹妹的全部資料！”
“前麵霸總附體了嗎？這個妹妹，我龍傲天看上了。”
“你好意思說彆人。”
無數的娃娃從看台上落下，潔白的冰麵上滿是色彩。
周緒爾的女單首秀在排山倒海的掌聲下落幕，從今而後，她將揚名。
“發揮的還不錯。”王清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就是2A怎麼回事？”
“放心，下次不會啦。”周緒爾搖頭晃腦的走向等分區，坐在上麵笑眼咪咪，給大家瘋狂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眾人快要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播報音才響起，“周緒爾，她的短節目得分是，六十分，暫列第一。”
技術分36.89分，節目內容分23.11分。
彈幕再次滿屏問號，“裁判看眼科不貴的！”
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疑惑，周緒爾湊到王清耳邊低語，“我是還有其他什麼地方不完美嗎？”
定級全四，刃雙對，足周，隻有一個2A落冰不穩，周緒爾的滑表雖不是頂級，但也不差。
“沒有，應該是打分嚴。”王清板著一張臉，牽起周緒爾的手，“走。”
隨著一個接一個妹妹完賽，高希悅也clean了她3Lz、2A、3T3T配置的短節目61.21分，技術分34.60分，節目內容分26.61分，暫列第一。
王清手肘輕輕推了推周緒爾，“國外的先不提了，學學她的表現力。”
直到最後一個選手結束，周緒爾突然明白了群名的含義。
“汪宸怡，來自京都冬季運動管理中心，技術分：三十五點一分，節目內容分：二十八點一二分，她的短節目總分是：六十三點二二分，暫列第一。”
她的配置和高希悅一模一樣，滑表略遜色，但是分數高高在上。
鏡頭居然如此不合時宜的掃射過來，周緒爾低頭，隨即又抬頭，嘴角多出一抹淺笑，揮著手和看直播的關注打著招呼。
“憑什麼最高難度才第三，裁判瞎了？”
“水水水！”
“不是你們有病吧，罵怡妹乾什麼，又不是她打分？”
“怎麼既得利者還罵不得了，她分數就是不合理。”
王清臉色沉的嚇人，雙手環抱，“沒意思，我先走了小周。”
“哦好。”
手機提示音響起，周緒爾打開手機，群裡一共四個人，從比賽開始時剩下的兩個人就在聊，她們從佩服周緒爾的難度聊到了高希悅的美麗滑表。
“不愧是汪宸怡，分數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
“你倆運氣真不好，怎麼和她選一站了。”
“......”
周緒爾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無可言喻的不甘壓的她喘不過氣，把手機息屏，也快步回了休息處。
王清坐在沙發上，盯著官網發出來的小分表，長歎了口氣，還得領著周緒爾多參加比賽，第一個出場打分嚴，節目內容分也給的少。
“他他他！我落冰不穩怎麼扣這麼狠，我又沒扶冰也沒翻身。”周緒爾指著自己的小分表，揉了揉雙眼，“我的Flip跳怎麼被標了用刃模糊，淺內不算內刃嗎？”
她有些懷疑人生，就算在國際比賽上，她的刃也沒出現過符號。
“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在攝像機能清晰拍攝刃著的角度去跳躍，不然看不到隻會給你標用刃模糊。”王清摁滅了屏幕，“放心，你刃沒問題。”
根據短節目的排名，周緒爾進去了最後一組，自由滑組內抽簽，她抽到了最後一個出場，汪宸怡倒數第二個出場，高希悅組內第一個出場。
汪宸怡再次完美發揮，3Lz+2T、3Lo、3S、3Lz、2A+3T、3F、3S+2A+2Lo沒有任何失誤，技術分65.12，節目內容分57.40，總分122.52。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分數離譜。”
“這國際賽不得脫水個七八分。”
“接下來登場的是，周緒爾，京都冰語俱樂部，短節目過後暫列第三。”
“她的自由滑選曲：Where is Armo？”
考斯滕紅衣為底，墨色自裙擺向上蔓延，兩者交彙與腰線出，形成和諧的紅黑漸變，宛若繁華後的餘燼，右肩的水鑽向下延伸形成貫穿之中的長劍。
周緒爾雙拳上下交疊擺好動作，音樂響起。
平靜的曲調中藏著悲哀，是主人公弱小無奈的一生。
勾手三周接阿克塞爾兩周再接阿克塞爾兩周，做的非常完美。
緊接著後內點冰三周接後外點冰三周，落冰重心不穩，導致摔倒。
卻恰恰呼應著音樂，我深陷迷宮，窮儘一生，跌跌撞撞的追趕那遙遠的未來。
後麵單跳都做的很好。
燕式巡場，微小的火光走過每一寸冰場，卻沒有任何痕跡。
我追不上蝴蝶，我送彆所有，我什麼都留不住。
還剩一個單跳和一個連跳，周緒爾一躍而起，勾手三周在空中呈現了完美的軸線，落冰時卻卡冰導致翻身，連跳沒有接上。
最後一個跳躍，後內結環跳。
周緒爾在心知前麵失誤太多，況且還有受捧的選手，自己做完不出意外就是第二名。
接受失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