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雷動 原來不是遭賊了……(1 / 1)

錯案 桉兩全 4480 字 10個月前

醫者的話讓房中三人注意都放在了季蕭銘身上。

一身正氣淩厲的副官眼底微帶猩紅之氣,在暗道中待久大家身上都還帶著水汽,發尾濕濡,縷縷糾纏在一起。

他呼吸在醫者說完後稍變沉重,像遇到危險的野獸般,喉間發出嘶啞的威脅聲。

“赫。”

不對勁地已經十分顯眼。

景肆玖起身抬手打算製服住季蕭銘時,高大的男人自己克製地後退兩步,止住身形,雙眼紅得似要滴血,額間布滿密集的汗珠,他啞著聲音說話,卻更像是獸類的低吼。

“王爺,煩請您將我捆死。”

暮沼和醫者站在邊緣看著這一幕,對醫者一副看戲模樣好奇,詢問道:“你剛剛明明在看我,怎麼注意到副官不對勁的。”

老頭語氣愉悅:“說明老朽觀察入微,眼觀八方。”

“嗯,是很厲害。”暮沼順著恭維,兩人很快聊了起來,景肆玖則是找了跟結實的麻草繩將季蕭銘捆了個牢固。

“話說你和貴人是那關係嗎,這都第幾次夜入王府了。”

沒有被管事嘮叨反在醫者這處被挑明這茬,暮沼尷尬地撓了撓鼻子,彎起眼笑眯眯打起馬虎眼:“這麼說是來了好多次,王爺他比較熱情好客嘛。”

“盛情難卻,盛情難卻。”

“是嗎?”醫者顯然不信,眼裡皆是狐疑,無聲說著就景肆玖那性子還會有盛情難卻的時候。

兩人的交談被忙完的景肆玖的注意到,王府的主人忙前忙後綁人,門客和借住的反倒更有主人樣,在一旁靜觀其變、無所事事的閒聊。

看到這幕的景肆玖額角一跳,深深吐了口氣,他這個主子做的怎麼就這般憋屈呢。

“你們在說什麼盛情難卻。”

醫者:“說您。”

暮沼:“沒什麼。”

暮沼:……

她有些呆愣地看了看旁邊不打自招的醫者,對方還朝她眨了眨眼,好不無辜。

暮沼卻讀出了對方眼中想說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沉默的對上景肆玖的視線,喉頭滾了滾,向來厚臉皮不知羞恥難得覺得尷尬,打著哈哈退後:“看樣子王爺還有要事處理,我就先去之前的客房歇著了……”

盯著對麵越來越涼的視線,她硬著頭皮繼續:“折騰一天了,怪累的,王爺你也早早休息……”

跑路時不忘關心對方,暮沼正要腳底抹油離開時,被人扼住後領,耳側就是景肆玖暗含怒意的聲音:“菊老,你先去看看季蕭銘。”

吩咐完醫者,他單手拎著比自己矮一頭的暮沼離開書房……

“碰——”

險要成為暮沼專屬客房的門被踢開,脆弱的門板撞向牆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動靜,暮沼後領被鬆開後她跌坐在床榻上,臀部因為景肆玖粗魯的動作有些發麻,她抬起頭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景肆玖。

“王爺是有事情要和我商量?”

“暮沼。”

“我在。”

半晌,身前的男人都沒有聲,不說話也不動作,暮沼眼皮沉重發酸,快要打盹時,聽到了景肆玖重重的一聲歎氣。

他在歎什麼氣呢,是在為副官?

隻是今天觸碰到那玩意,應當是很好戒的。

暮沼這般想著,眼皮再也撐不住,重重掩上那雙清醒時透徹明亮的狐狸眼,沉沉睡去。

腦袋“咚”的一聲,撞到了床邊的門圍子,景肆玖看的清晰,她的頭都被撞紅了,這都不醒,看來的確是很累了。

也是,在開封府折騰好些日子,今天又被綁了一回,一個不會武功還身體虛弱的家夥,撐這麼久也很難得了。

“還想問你知不知道綁走自己的是誰的人,唉。”

“睡的那麼快,剛剛還和菊老說那麼多閒話。”

景肆玖伸手戳了戳她撞紅的地方,看她不舒服地皺眉,好笑的移開手:“嬌氣。”

指尖細膩的感覺縈繞,景肆玖轉身離開時頓了頓,回身將暮沼放平躺好,還順手將被子攏到她身上後,回過神來看著手裡剛捏好的被角,嘴角抽了抽。

他怎麼竟做些伺候人的事。

對象還都是暮沼這人。

心裡憤憤,手上動作卻保持輕柔。

蓋了被子的暮沼卻不老實睡覺,突然蹭了蹭景肆玖還沒收回的手背,她軟滑的臉挨著景肆玖的指節、背部蹭過,輕癢異常。

很小的舉動讓景肆玖咻的一下收回手,耳根瞬間爆紅,胸口跳動有如雷動震耳之響,他那一刹間像失去內力般無力,身子都泛起了酸麻。

被蹭過的地方像是被火燎過一般發燙,甚至除了那一塊外,其他地方都失去了感知。

他用手捂住亂了心跳的地方,匆匆離開客房,步子慌亂,卻仍在走後將門給暮沼緊緊閉上。

真是瘋了。

……

王府昨夜好一陣雞飛狗跳,季蕭銘因為情緒過激吸入粉末過量,昨晚就發了狂,險些掙開繩索傷人,府中管事、侍衛皆嚴陣以待,就怕當真出現不好的意外。

餘二不在現場的兩人。

景肆玖因為昨夜暮沼的舉動難以入眠,眼下青黑、眼底猩紅的狀態和發狂的季蕭銘不相上下。

暮沼是唯一在混亂王府中休息好的人。

她神清氣爽的洗漱好,用完早膳,就和一臉怨氣的景肆玖打了照麵,看到他狀態不好,暮沼主動泡茶遞上,卻換來對方撞鬼般的快速離去。

速度之快,暮沼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甚至茶盞都還在自己手上。

暮沼二和尚摸不著鐘,不明白對方怎麼了突然發瘋,剛將茶盞置於桌上,景肆玖突然又返了回來,什麼話也不說,將暮沼剛放下的茶盞端起,又閃身離開了。

暮沼:……有病。

對景肆玖一大早就犯病的舉動置若未聞,她迎麵撞到了剛從書房出來的管事。

管事今日也同景肆玖一樣,一副蔫蔫的樣子,像是受了一夜慘無人道的摧殘。

連看到她都不絮叨了,無力的看了眼,恨鐵不成鋼般搖了搖頭,就走了。

今日王府的人怎麼都這麼奇怪?

昨夜遭賊了不成。

滿腹疑惑踏進書房,就和一雙赤紅的眸子對上。

暮沼抬起的腳步收回,關門轉身。

原來不是遭賊了,是被自己人偷家了。

越安王府都靜謐異常,暮沼找景肆玖,誰知對方病還沒好,見到自己轉身就躲。

她倍感無語,趁著天朗氣清,決定去拜訪恩師。

……

“喲,女公子今來看望李先生了。”

新門牙還未找到,原本的管事阿婆暫替門牙,說來不準確,發生科舉案後,本就冷清的李府更是無人拜訪。

所以阿婆隻是開個門迎客,並不會累著。

“阿婆莫打趣我,前些日子實在忙的脫不開身,要不然我早就回來看恩師了。”

暮沼伸手攙了攙阿婆,從懷裡掏了掏,拿出來時順道買來的糕點,塞給對方。

阿婆推拒:“哎呀,女公子回家就是千好萬好了,怎麼還給老婆子我帶東西了。”

語氣教訓卻是滿滿的開心。

暮沼逗趣道:“這不太久沒來怕阿婆忘記我,帶些阿婆愛吃的糕點,好賄賂賄賂阿婆,讓你忘不掉我。”

“女公子又說渾話,小心李先生聽到啦訓你。”

阿婆接過油紙包好的糕點,難遮笑意,滿是歲月痕跡的溫柔手掌揉了揉暮沼的頭頂:“是很久沒回來啦,快去找李先生吧,他也想你想得緊呢。”

“阿婆嫌我煩咯,這就攆我了。”

暮沼笑彎路眼,被阿婆點了點腦袋教訓:“彆貧嘴了,阿婆去給你做好吃的,今個留下吃頓飯吧。”

“謝謝阿婆。”

暮沼在阿婆的揮手下走遠,順著庭裡走廊,看著多年未曾變過的一草一木,十分熟稔的走到了李府在書房前。

書房前種著一顆梨樹,片片白色梨花開的嬌豔不俗,落在地上形成了片白色小潭,看著梨樹,暮沼想到自己纏著恩師挖樹洞的場景。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

書房內傳出陣陣輕咳,暮沼聽到恩師咳到發啞,開口問道:“王嬸,可是你在外頭?”

暮沼不答,抬手三輕兩重地敲了敲書房閉合的門,裡麵的聲響瞬間消失,她敲完後直立在外,謙遜回道:“李師,是我。”

寂靜半晌,內裡傳出腳步聲,由遠及近,暮沼聽出步子有些急促。

“吱……”

木門被從內拉開,暮沼並未抬頭,垂著眸躬身行禮:“不孝學生暮沼,今日才來拜訪您,實屬不該。”

肩被恩師拍了拍,有些重,卻並沒有感覺到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沼,回來就好。”

眼角發澀,暮沼無聲中紅了眼周,她輕聲“嗯。”擦了擦眼角後揚起笑看向李悟省。

恩師瘦了。

兩鬢蒼白的白發遮都遮不住,雙頰微微凹陷,近日來還沒養回來,穿著寬大的布衫,額上纏著圈棕色的棉布抹額,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笑容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李師,可是頭痛又發作了。”

跟著恩師進來自己在李府帶的最久的書房,鼻間充滿書卷氣息和陣陣墨香,她看到桌案上自行抄錄的判卷,上麵密密麻麻充滿批語,暮沼沒忍住低低發笑。

“可彆是看到學生的表現,又被氣到了。”

暮沼小時候頑劣,沒少把李悟省氣到頭疼。

“莫要貧嘴,都是做官的人了,怎麼還如兒時般,要穩重些。”

恩師聲音並不嚴厲,暮沼認真點頭應是,從袖間掏了掏,掏出一小罐子,遞給李悟省:“柳絮飄散,在外聽到李師嗓子不適,愚笨學生這裡有瓶梨膏糖,止咳潤肺效果還算不錯。”

“你自己的東西好生收著,我這裡不缺止咳的東西。”

暮沼挑了挑眉,這一個兩個的,對自己帶的東西怎麼都是這種態度,還是太久不回來當真生分了不成?

“李師,這是學生特意給你捎帶的,彆和阿婆一樣推辭了,我會傷心的,傷心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那種。”

李悟省看向暮沼,自己的得意門生,如子女般親近的孩子,這次不像曾經那般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倔,反倒有幾分故人之姿……

隻可惜,那故人是個最會犯渾耍無賴的。

李悟省沉默下來,將瓷瓶收下,歎了口氣:“小沼,你同越安王,可是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