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良人 本王……(1 / 1)

錯案 桉兩全 3943 字 10個月前

同誰親近?

暮沼誠然問道:“李師同越安王可是有什麼淵源?”

不然怎麼提到他就歎氣。

李悟省揉了揉太陽穴,想到越安王那副狼崽子模樣,覺得頭更痛了。

“在越安王幼時,見過。”

眼角紋路深深,李悟省坐在桌案前,拿起批了不知多少遍的判卷看了起來。

暮沼自行去一旁沏茶,端放在恩師左側:“師父,可能同我細細說下你們所見之事嗎。”

她看到恩師拿著判卷的手緊了緊,察覺到自己視線後,平靜的放下,端起她沏的溫茶,輕抿了口,愁的歎了一波又一波的氣。

本該打消念頭的暮沼,應該就此打住,可她不然,反而見恩師躊躇不決,眯起眼說了句莫名的話刺激李悟省:“那梨膏糖說起來,是我在王府同景肆玖做的,師父可以先嘗個味,看合不合心意。”

激將說瞎話的樣子也和越安王有個八成像。

對方哪有做吃食的手藝,當年在西北,連烤兔都烤成了焦炭。

不對……

景肆玖?

越安王的名諱!

李悟省閉眼,頓時生出了一股自家豬拱了彆人家翡翠白菜的愁苦感。

視線不由控製的看向暮沼裝糖的瓷瓶。

自己要是還沒老糊塗,記不清事的話,小沼做吃食貌似也……隻能是勉強入口。

不想收的梨膏糖頓時成為洪水猛獸,樁樁件件的刺激讓為官多年的李悟省難免鬆了口,何況麵對暮沼,他從來都不曾緊著心房。

年少喪妻,他早已將在人販子處救出的暮沼視為己出。

暮沼見恩師有鬆口之兆,坐到自己大小在書房的位置上,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等著。

這副單純的模樣讓李悟省愁的皺紋都多了,他又是歎氣又是暗襯勸誡:“越安王此人,小沼你還是少接觸些為妙。”

“他啊,並不是大家所聞所看到的那般。”

……

西北之事未說明,李悟省將和越安王的相識說成一場意外,將他暗地奉命召對方回京卻無意救他一命的事情簡述成對方和自己相逢京外,自己湊巧搭救到被人刺殺的他。

像是曾經聽學時般,暮沼靜靜聽著,心下卻對兩人的初逢有了另一番判斷。

看來越安王本就會幫恩師,那麼當初將自己壓跪雪地,又是因為什麼呢。

想到那輛失控衝向自己的馬車,那個時辰還在下雪,怎麼會有人駕車出現呢,而且更像是突然躥出來般,直直衝向因為恩師事情注意力分散的自己。

當真是意外嗎?

“而且越安王的手藝極其不穩定,做的吃食比小沼第一次進灶房時的還要糟。”

嗯?

眼前閃過馬車內那一抹飄紅的衣角,在恩師莫名的話中抽出思緒,她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

下意識想到自己第一次進灶房時的場景,當時是李悟省的生辰,她知道過生辰時要吃長壽麵,就主動請纓,接下這麼個差事來,對著和自己一般高的灶台,好生折騰做了份麵片湯來。

而且還發著一股子焦味,吃著都發苦。

比她做的都糟糕的話,那豈不是吃都不能吃。

而且恩師和自己說景肆玖做的東西吃不了做什麼。

他做的什麼東西,能不能入口,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吧。

“師父放心,這糖是我一個人做的,他隻在一旁看著我,沒有搭手。”

甚至還出言諷刺了自己好幾句。

李悟省難得沉默,意識到自己大抵想多,兩人應該隻是相識,並沒有互生情愫,隻是未出嫁的姑娘家直呼一個外男名諱還是……

看暮沼手肘撐住桌麵,拖住下顎,一副自在鬆弛的模樣,李悟省難免想到她為了科舉案,敢自己一人麵對滿朝文武、狀告禦前,撿回來的孩子已經成長成了可以自己頂天立地的模樣,自己卻突然要用世間束縛女子的男女大防來教導她。

深覺自己離譜的李悟省好笑的搖了搖頭,他該為小沼感到高興才是,怎麼能因為這些偏見就要束縛住本就自由的人呢。

當真是老了,人都糊塗了。

和恩師又聊了聊近日的案子,她掩去自己被綁了兩次的細節,重點提了提昨天發現的泥佛像裡麵混雜著的迷惑人心的藥。

“迷惑人心,我少時遊曆曾在滇州聽聞過此類藥物。”

聽了恩師說的,暮沼留心了下滇州有關的官員皇族,兩人一言一語聊著局勢和案子,因為有些地方做的還是不完善,被李悟省又教了一番,到了飯點,阿婆這才來敲了敲書房的門。

“李先生,女公子,吃飯啦。”

一頓家常飯吃完,暮沼本打算留宿的計劃因為滇州這條線索打消,她想趁著還未入夜,趕緊去查查,就拜彆恩師,和阿婆解釋了下實屬事出有急,承著下次來時給婆婆賠罪,就急匆匆的離開李府。

……

“她還沒回王府?”

副官因為昨日吸入藥物過多,險些傷人,現在菊老的紮針灌藥治療下才有好轉,睜眼就看到有些破碎的書房,還未請罪就聽到王爺在問府上管事話。

誰還沒回王府?

頭還是有些昏沉,季蕭銘覺得自己現在骨頭都有些發癢,他想撓撓自己,動了才意識到自己還被綁著。

管事聲音都被氣到有些打哆嗦:“回王爺,暮大人今日離開後,到現在還沒有來拜訪過王府。”

“你怎麼叫她暮大人,叫她女公子。”

管事低頭,語氣頓頓:“是……”

“女公子她還沒回來。”

副官僵硬的轉動麻木的腦子,接了句管事憋在心中口難開的話:“可是暮沼同王府又沒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回來。”

說完,頭疼身子也疼,就低著頭不再說話了,隻有斷斷續續的沉重呼吸傳來,表示著季蕭銘的難受。

也正是因為他低頭,所以並沒有察覺到自己主子那如刃般鋒利的眼刀。

“她之前不也在王府住過,怎麼今日就不來了?”

“她當我越安王府是客棧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莫名出去野了一天了,也不知道給本王彙報下,我看她就是想……”

“咯吱——”

書房門的推開聲打斷景肆玖還沒說完的話,他不滿朝門口望去,就看到剛剛提著的主人公。

夕陽暖橘的光映在暮沼身後,而暮沼本人背著光,景肆玖完全看不清她現在是何模樣,他隻能聽到暮沼冷著聲音重複了遍他剛說的話。

“看我想如何?王爺怎麼不說了?”

聲音有些冷,卻沒有動怒。

景肆玖喉結滾了又滾,管事已經機智的自己退了下去,書房隻剩下了站在門口的暮沼、沉默無言的景肆玖和垂著腦袋不知今夕何年的季蕭銘。

一時書房內靜到詭異。

“嗯?”

站在門口的暮沼先動了,她轉身關好書房的門,低著聲發出疑問。

被她這麼一聲低低輕嗯擾亂心跳的景肆玖咬了咬牙,暗罵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害怕起了暮沼這麼一句輕飄飄沒重量的話。

昨夜也是,對方不就蹭了一下自己,他就嚇跑了,甚至今天遇到還老會被嚇到亂了心跳,身子微麻。

真是沒出息的玩意。

“王爺怎麼不說話。”

靠的近了,暮沼快走到景肆玖眼前,他猛的站起身,沒壓住聲音低吼道:“站那,彆在過來了。”

暮沼順著他的意思停住步子。

“王爺方才想說什麼,看我想做什麼,還未說完呢。”

景肆玖強撐恢複矜貴坐回椅子上,他在沒出息後麵又加了個丟人。

以拳抵唇輕咳掩飾尷尬,視線卻不落在離得近的暮沼身上,反倒盯著離他更遠低著頭的季副官身上。

“暮大人還敢提,你離開王府也不同我稟明去向,要是你途中遇到意外,那豈不是把嫌疑甩到本王頭上了。”

“這都日落西山了,你才回來,我看你是一點也不把我這越安王府放在眼裡……”

後麵的話聲音越發的小,景肆玖不動聲色的瞥了瞥暮沼,同她撞上視線就飛快移開,向後一靠,深吸了口書房燃氣的往日靜心的檀香,卻怎麼都壓不住心裡那股子燥熱來。

“不解釋解釋嗎,暮大人。”

“你擔心我?”

景肆玖:……

什麼被點破的破碎聲音炸開在耳邊,他忽的冷笑一聲:“暮大人,彆太看得起自己,本王隻是不想徒生事端。”

聽出他話裡的譏諷之意,暮沼點了點頭,毫不見動怒跡象,簡單給景肆玖說了下今日所為和恩師說的滇州一事。

“所以王爺,你可知曉朝中有多少人是來自滇州呢。”

“本王又不是廟裡求願的菩薩,怎麼會什麼都知道。”

景肆玖話鋒一轉:“不過你這問得還挺巧,我的確不清楚,不過我恰好認識一個清楚京都所以有頭有臉人物身份的情報販子。”

暮沼看他笑完的眉眼,心裡暗暗想道他還真是喜怒無常,恩師必是說錯了,這種人怎麼會對自己有男女之情呢。

她點頭應是,和景肆玖說了說自己的想法,腦子裡卻想到在拜彆李府時,恩師憂愁給自己說的那句莫名的話:“越安王,並非小沼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