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
“抬一下頭好嗎?”
季安衾雙膝並攏,蹲在她麵前,風一揚,緋紅色發稍先替她觸碰到雲溪月,迫不及待似的。
“旁邊有攝像師嗎?”
聲音悶悶的,從她懷裡鑽出來。
“沒有的。”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脖頸動了動,慢慢從膝間抬起頭來,卻也隻肯露半張臉。
季安衾便隻看見她眼眶泛紅,眼底水光瀲灩,太陽一照,映著光。
她心跳一滯,繼而瘋狂跳動起來,咚咚咚的,吵得耳朵發懵。
季安衾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睛好看,素日像金色海岸玫瑰,溫潤深沉,現在像盛開的黃玫瑰,眼底闡釋一場金色的夢,流光溢彩。
讓人有想要親吻上去的欲望。
雲溪月皺了皺眉,看著她一副癡呆樣,就這麼直勾勾盯著自己,眼底欲望不加掩飾。
“咳,季小姐”
“一直盯著我做什麼?你在想什麼?”聲音軟濃,卻好似帶著蠱,引著那人說出心裡所想。
“我想,親……”
聲音戛然而止,季安衾猛地起身,差點向後仰過去,站住腳,雲溪月才發現她臉色漲的通紅,聲音結結巴巴:“沒,沒想什麼。”
雲溪月不相信,卻也不問她。
朝上撩了下眼皮,看著她,用足夠她聽到的聲音說:“拉我起來。”
手掌握住蔥白指尖,有些微涼,輕輕一使勁,人兒便隨著力道站了起來,收不住力,便抱了個滿懷。
鼻尖輕觸上泛著玫瑰香的發絲,另一隻手自然而然摟住細腰,一時之間兩人都愣住了。
季阿衾耳邊卻傳來調笑聲。
“嗬嗬,原來季小姐想抱我啊,直說不就好了。”
雲溪月控著手指攀到她肩頭,挑一下紅發,陽光下倒像是卡羅拉紅玫瑰,明豔動人。
她喜歡玫瑰,喜歡它的桀驁與熱烈,喜歡它的寧死不屈,或是天真到以為幾根刺就能保護自己。
眼前這個人也是一身玫瑰香,卻和玫瑰大相徑庭,收斂鋒芒,靠著溫柔掩蓋。
她反手就推開了季安衾,被推的人反而像貪戀懷裡的柔軟似的,一副呆呆樣。
“我胃疼。”
誰知雲溪月忽然說這麼一句,她先是“啊”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看著眼前人,生怕再讓她生氣,斟酌著語言:“需要吃藥嗎?”
“沒用”
季安衾一臉複雜看向她,眼底染上疑惑。
“那,需要我做什麼?”
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雲溪月聽到這句話瞬間,眼底就閃了閃,眼角貌似都彎了下,可惜嘴角還是平的。
“我說什麼季小姐都會做到的是嗎?”
季安衾直覺叫囂著不好,卻被那雙眼睛正正地盯著,隻得把嘴抿得更緊些。
周遭仿佛都安靜下來,買賣的喊叫聲消失不見,樹葉刮動地聲響隱匿,就隻剩對視間的空氣流動。
隻有兩顆心,相互試探,靠近又遠離。
等著金眸蒸騰起霧氣,眼淚欲掉不掉,那把嗓音含著哭腔:“阿衾不答應嗎?”
還沒完:“唔,好痛”彎下身子,手掌按著肚子,額間汗水配合著,正合時宜的從太陽穴滑落到頜骨。
“我答應。”
聽到想要的答案,雲溪月嘴角不可遏製的揚起來,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眸子裡滿是精明。
她知道,季安衾最受不了她哭了,一哭肯定就答應。
“好,那阿衾晚上來我這。”
“八點,阿衾會準時到的吧。”
那把嗓音壓低,湊在她耳邊,像在調情。
季安衾看著說完這句話,胃好似都不疼了的人,扭著腰,緩緩轉身,走回菜市場。
她心想:出來一趟好像把自己送進惡狼嘴邊了。
等著回到菜攤那裡,季安衾發現幾乎所有菜都賣完了,看向一旁熱氣蒸騰的小人兒:“哇,憐兒好棒。”
“衾姐姐。”憐兒乖乖叫她一聲,眼睛卻不看她,羞怯怯的,像珠含羞草,碰一下就縮回去。
她覺得衾姐姐很好,如果她是自己的母親就好了。
季安衾沒注意到恍然黯淡的眼神,站回到攤位上。
“解決了?”
季安衾聽著她淡然的語氣,有些心虛,訕訕開口:“算是吧。”
肖文雅這才轉動下眼睛,瞥向她這邊。
“嗯,那就是沒解決。”
說中了……
空氣都要凝固住,等著高聳鐘塔上敲響一陣鐘聲。
大概等到下午五點左右,幾乎沒有人再來賣菜,菜攤上的吆喝聲也隨著買家的減少而降低。
忙碌一天的人終於要回家了。
顯而易見的,季安衾一隊因為有憐兒的幫忙,幾乎所有的菜都被賣掉了,反觀雲溪月那一邊,可以說根本沒有賣出去。
剩下的菜都送給更加艱難的人家,並且節目組給他們借住的村民每人一筆費用,作為蔬菜錢。
******
黑夜如期而至,村莊中沒有路燈,村民們為了省電,早早的就睡覺了。
季安衾一個人走在幽黑小路上,唯一的光亮來源於月光。
這裡不像夜晚的意大利那樣迷人,沒有羅馬Villa Borghese公園,能夠俯瞰梵蒂岡城,沒有風景如畫的小巷子,永遠不會黑暗。
但這裡才更像人間,有著金錢與世俗,而並非不切實際的美夢。
已經超過和她約定的時間了,季安衾承認,她是故意的。
故意拉開距離,故意裝作冷靜,等到八點已過,本以為一顆心能安定下來,卻還是從宋家出來,快步走向一旁小二層仍然亮著燈的房屋。
越走越快,直到跑著進安大爺家。房門一推就開,季安衾心想:會是給她特意留的嗎?
她不知道是懷著如何心情,輕手輕腳慢慢爬上二樓。
站到門前,抬手敲了三下,“咚咚咚”
屋內傳來一陣細碎聲,而後才聽到冷淡的一聲:“進”
稍微壓下門把手,就進入到深色夢境中。
為什麼說像夢境呢?
屋內僅有一盞床頭燈亮著,燈罩上有黑一塊白一塊的汙漬,原本就很老舊的燈顯得更加暗沉,不像是用來照明,倒像是催眠的。
季安衾眼神從燈上轉移,落到床頭櫃上,有一瓶藥。
還有屋內濃鬱的香味,來自於點燃的香薰蠟燭,帶著玫瑰味,中間可能還夾雜著薰衣草和天竺葵香。
更要把人拉入一場夢境。
最後才落到靠在床頭的人兒身上。
季安衾想:最像一場夢的人是她吧。
琥珀色眸子不似白日那樣閃耀,夜晚卻也彆有一番風味,帶著點神秘,帶著點隱晦,看向你時,會帶著點欲望。
匆忙披上的外套,等看清進來的人是她之後,緊攥著的手鬆開,露出些內裡。
看樣子,她裡麵穿著睡裙,黑色的,襯著她肌膚更加瓷白,像一株厄瓜多爾黑玫瑰,泛著黑□□惑力。
胸口裸I露一大片瑩白肌膚,在夜晚是如此紮眼。
季安衾瞳孔睜了一瞬,瞬間垂著頭盯緊自己的腳尖。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聲線平穩,像在闡述一件既定事實,季安衾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向自己,知不知,她耳尖到底有沒有紅。
她耳尖紅了的……
季安衾沒有問出口,雲溪月自然也不會回答她。
“我……”
季安衾張了張嘴,又閉上,自覺理虧,這確實是事實。
“過來。”
聽到她的聲音,季安衾嚇了一跳,感覺腿有些發軟,一點一點朝她挪去。
“坐下。”
坐下?
坐到哪裡?
季安衾正要想往沙發那裡移動,“坐這裡。”雲溪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到床上。
她站著不動。
雲溪月挑一下眼角,瞧她一眼,意味不明。
後背一陣發涼,她立馬就坐下了,端端正正。
“怎麼像小孩子坐姿一樣,我又不是老師。”雲溪月嘴角含著淡淡的笑。
季安衾仍垂著頭,盯著床單上的花紋,在心裡胡思亂想:粉色好像也挺適合她的。
“你的胃好些了嗎?”
“沒。”
季安衾還不知道接什麼話,她接著說:“既然這樣,阿衾幫我揉揉會不會好一些?”
儘管隻有一盞小燈亮著,肉眼可見的,季安衾的脖子紅了,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臉肯定也紅成了猴屁股。
雲溪月就喜歡看她臉紅害羞的樣子,尤其是現在垂著腦袋,乖乖巧巧坐在這裡。
胃痛是真的,虛弱也是真的,想要調戲季安衾的心情也是真的。
雲溪月壓了壓眼尾,發出疑問:大概是調戲吧?因身體上的親密,占有欲和欲望油然而生,而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人。
但她不知道,這場遊戲,早就脫離了正軌。
可能僅過了一分鐘,但季安衾感覺好似有一天一夜那麼長。
眼睫輕顫著,蜷了蜷指尖,在床單上留下褶皺,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那雲總躺下吧。”
那人好似還震驚一下,她竟然真的搭理她無理的要求。抬手,勾起肩頭的布料。
披在身上的外套,季安衾湊近了才知道,也僅是一層薄紗,更準確的說,是一個披肩,帶著蕾絲花紋。
季安衾一直認為,蕾絲自帶溫柔濾鏡,應當是與性格溫婉之人所穿戴,但直到今日,她發現她錯了。
半透蕾絲披肩中和了黑色吊帶睡裙的小性感,而本身半透設計配上黑色綢緞麵料,溫柔也消磨一半。
放到雲溪月這個人身上,到顯出些神聖與清冷。
披肩散落腰後,看她勾了勾腰,若是季安衾再往前靠靠,說不定就能看見腰部線條與臀部連接,彎起好看弧度,令人遐想。
但她沒有,她甚至不敢去看披肩散落後的光潔的肩膀,骨骼感明顯,以及平滑的鎖骨。
雲溪月嘴角擒上一抹笑,勾著眼尾看著要把頭低到自己懷裡的人。
沒再逗她,調整一下位置躺下,將被子拉到脖子處,擋住一片白皙。
“來吧。”
季安衾動了動,左手撐著床沿,右手探進被子裡,倏爾被另一隻冰涼的手抓住,帶著往前。
她心想:她的手好冰。
先是指尖落到一片溫熱,接著手背上的手往下壓了些,掌心完全貼上溫涼的肌膚。
季安衾大腦轟的一聲,心臟狠狠一顫。
她的手正嚴絲合縫貼在雲溪月肚皮上,與想象中不同,手掌中不是價格高昂的麵料,而是滑嫩肌膚。
與她不同的手感……
立馬就想把手抽出來,誰知她就像季安衾肚子裡的蛔蟲,手上使點勁,整個手掌反而陷在柔軟裡。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季安衾整個人僵硬,咽了咽口水。
“阿衾手掌很暖和,但我的身體常年冰涼,肌膚直接接觸效果會更好。”
雲溪月認為她再不開口,人就要被她嚇跑了。
偏一偏頭,便能看到半邊身子隱匿在黑暗中的人,那雙眼睛反而更加清晰,受到驚嚇一顫一顫的眼羽。
淺灰色眸子裡一片羞赫,眼神亂飄。
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那人手背:“開始吧。”
說完那指尖就撤離,安分的放在身體兩側,倒顯得是季安衾想多了。
雲溪月不催促,合上眼,靜靜躺在床上,也隻有眉間蹙起能看出她真的難受。
季安衾感覺手掌下有血液流動,隨著呼吸起伏,還能摸到兩側肋骨。
冷不丁聽見她開口:“太重了,我有些呼吸不過來。”說完還輕喘了幾下,睜開眼睛看向她,帶有一絲抱怨。
“對不起。”
季安衾呼吸了幾口,掌心微動,慢慢開始揉搓起來。
她曾經學習過按摩,福利院小朋友情況特殊,有坐輪椅的,她幾乎去一次福利院,就要按摩一次,放鬆一下腿部,按一按腰部。
手下力道輕了很多,畢竟是腹部。
掌心溫熱,摩擦過後更是灼熱,連掌下肌膚也染上熱意。
季安衾的思緒隨著柔軟飄浮,散落到屋內每一個角落。
“嗯~”
聽見軟糯的一聲,季安衾手都停住了,原本變回瑩白的耳尖再度染上紅。
雲溪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側過頭偏向枕頭。
剛剛季安衾隨著肌肉記憶按摩,大拇指開始不安分了,還是向上伸出,按到了胸骨下的凹陷處,才會有她那一聲媚骨哼出。
空氣好似隨著這一聲染上不知名的旖旎,香氣因子變成調情劑,是否是錯覺,屋內月光帶了些粉紅。
餘光往外瞟,清冷月亮不知何時變成血紅,蜿蜒盤踞在空中,像一隻吸血鬼。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