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衾摟緊憐兒,身子往裡側了側,擋住他們看向她的視線。
“哦?你算老幾,敢管老子的事!”
劉岷揮了一下手裡的棍子,眼白泛著黃,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惡狠狠瞪向季安衾,扯了一下嘴角“呸”了一口唾沫到地上。
磨出老繭的手掌揉搓一下鼻子,發出令人嘔惡的聲音。
肖文雅將鐵棍橫在及人麵前,一雙眸子依舊淡淡的。
季安衾對她總是抱有好奇的,明明是文職工,住在大城市裡,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卻毫無違和感。
細膩的心思,熟練的砍柴姿勢,以及麵對這樣的狀況,好似沒有什麼能觸動她。
季安衾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俏麗身影,否認了剛剛的想法。
倒不如說她像是已經習慣這些事情,所以才能冷靜麵對。
家庭重男輕女,沒人疼沒人愛,為了能生存下去,臟活累活全都乾,甚至於,曾經也被計劃賣到彆人家去,可能僅僅是為了兒子有更好的前途。
季安衾隻覺得心口有些發酸,轉身放下憐兒,拽了拽肖文雅的胳膊,示意她往後來,自己站到了最前麵。
季安衾心中有些動容。
過往的記憶如洪水般湧入腦海,海馬體還在瘋狂反饋著信息,生怕落下微不足道的片段。
她僅存有十七年記憶。
說來不長,倒也不算短,足夠體會人世間的溫情冷暖。可能是失去記憶的原因,她比同齡人更早長大。
更早戴上,名為大人的麵具。
溫柔和保護弱小都已經成為習慣,總是下意識去照顧他人,而疏忽自己的真實感受。季安衾想:其實這挺不得勁的。
她自認為不是什麼溫柔的人,卻戴上摘不下來的微笑麵具。
世間的一切充滿無趣,唯一還有些念想的,便是福利院,她長大的地方,給她溫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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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看向劉岷,淺淺撩下眼皮,淺灰色眸子透露著三分薄涼,三分冷靜還有四分憤怒。
“想要帶憐兒走,要等她父母回來。”
明明聲音和平常並無兩樣,可能含了一絲肅殺之意,那一幫人反而安靜下來,劉岷勾起下頜:“行,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等她父母回來。”
氣氛一時之間鬆懈下來,季安衾忽然覺得手心有些疼,張開手掌一看,才發現被自己掐出了幾道血絲。
她有些微怔,輕輕觸上這痕跡,酥酥麻麻的感覺,才發覺心臟跳動的有多快,她有些興奮。
興奮從何而來?
可能是麵對凶神惡煞的蠻民,依然能夠擋在前麵,當下意識的行為,逐漸變成主觀意識,是否也會認為,原來自己也並不是如此討厭,成為自己。
當麵具戴久了,反而就變成真的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相互纏繞,矛盾一生。
當夕陽終於成就巴黎的浪漫,洋桔梗願意卸下所有防備擁抱世界,世間所有都將被洗去罪孽,就連時間,都想要為此而停留,站一站腳,迎接一天的結束。
勞作一天的村民終於到了回家時間,宋家卻還麵臨著尋常人家都有的醜陋。
“哈哈,劉岷來了……”宋母看著一群堵在家門口的壯漢,心裡發怵,尤其是瞟到每個人都帶著家夥。
“你說來就來,乾嘛還帶著這些,快放下。”
村裡婦人說話總是喜歡帶上些肢體動作,不知是為了以示親近,或是想要更加誇張表達自己的想法。
在對麵劉岷眼裡,卻是一副憨憨樣,有些滑稽搞笑,當即就笑了出來:“噗哈哈,宋嬸,你看看你的動作,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宋母臉立即就紅了,沾滿泥土的手指絞弄著衣擺,材質劣質,稍微揉弄一下就變得皺皺巴巴,還帶著點汙泥。
“誒,宋嬸,你說說,我不過是想來帶憐兒走,這兩人倒好,一直攔著我,怎麼,您這是反悔了?”
劉岷止住笑聲,嗓音壓得很低,好似堵了什麼東西,嗡嗡從喉間傳出。
“那錢……”
“不不,這就把憐兒給你們,沒反悔!”宋母大叫著,瞳孔都因震驚而縮小。
說著要去扯躲在季安衾身後的小人兒,抓著胳膊就要往外提溜。
“不,媽媽,我不想去……”
憐兒哪裡能抵抗得過大人,一抓就抓了過去。
“衾姐姐,我不想去……”淚水不斷從眼角流出,一雙漆黑瞳孔反而越發閃亮,尤其是在餘暉照耀下。
季安衾此時就認為,那雙眼睛裡,能看見天空。這份澄澈乾淨,不能染上汙濁。
“宋嫂。”季安衾抓住扯拽著瘦小胳膊的手腕,微微使勁,那婦人便疼的“啊”一聲,鬆開了憐兒。她趁機將小姑娘推到肖文雅懷裡。
“宋嫂,為什麼要賣憐兒呢?”
“不賣了她,哪裡來錢還債!”宋母絲毫不顧及還在拍攝中,像條瘋狗似的衝季安衾吼著,臉上因情緒激動而泛紅。
“還債?”
宋母顧及到還在鏡頭前,撇了撇嘴角,好似還有些蠻不講理:“這是我們家事,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宋憐兒,你快過來,我們才是你的父母!”
小姑娘紅著眼睛,躲在肖文雅懷裡,眼神怯怯地看向自己地母親。
不知是因為從季安衾口中首次接觸到外麵的世界,還是對自己命途的掙紮。
一向怯懦的孩子頭一次反抗權威:“不,我不要去,我還要走到外麵的世界去,我不去劉家!”
憐兒整張臉漲的通紅,一直忍耐的哭聲終於從唇間溢出,帶著哭腔:“我知道,進入劉家,我就隻是生孩子的命,我再也走不出去了……”
“不怕,我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
季安衾摟住小小人兒,將她護在懷裡,嗓音如溫玉般輕柔,眼底卻漸漸染上冷意。
這雙淺灰色眸子仿佛就該帶上這般厲色,絕非溫順。
“宋母,他給了你多少錢,我五倍給你,憐兒不能賣給他。”
一向勾著的紅唇此時拉下嘴角,反而給人不好惹的形象。
“這……”
季安衾哪裡能錯過婦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壓了壓眼角,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誒,這可是我們先說好的,宋嬸,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劉岷說著抬手推搡一下宋母,險些摔倒。
“嗬,怕不是你也看上宋憐兒了?怎麼,你也想嘗嘗處子的滋味?”他踱著步,靠近季安衾,撥弄下垂在肩上的緋紅卷發。
“你是個beta,還配跟我搶?不知道這個世界是由alpha說了算?”
“唔……”
季安衾黑色瞳孔一瞬間驟縮,後頸腺體處像被千萬根針紮似的,火辣辣泛著疼。
後槽牙咬緊才堪堪忍受住疼痛,眼底染上猩紅。
劉岷釋放信息素了……
一股苦酒味充斥在空氣中,隱隱約約勾出些玫瑰香。
“哦?原來你是alpha,怎麼,就這麼點信息素嗎,我還以為你是beta呢?”
【什麼?季安衾原來是alpha,她之前不是一直是beta嗎?】
【不知道,你看她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勁?】
整個空間隻有他們倆是alpha,其餘人都是beta,不知道空氣中戰火已經點燃。
季安衾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脹疼,胸口處心臟震得發疼,信息素不受控製從腺體中散發出來,傳到趕往宋家的人兒鼻孔中。
Alpha之間的對決,簡單到隻用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手,信息素之間暗潮湧動。
“呼,呼……”
季安衾喘著粗氣,渾身濕淋淋的,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腺體處倘若沒有了直覺,隻會肆意瘋狂揮霍著玫瑰香。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那雙閃著光的金眸,才是最後的救贖吧。
【啊,季安衾暈倒了!!!】
【快看快看雲總來了,啊啊啊!!!雲總把季安衾摟懷裡了。】
【雖然現在情況緊急,但我還是想說一句,“衾衾我溪”好好磕……】
雲溪月從聞到那股玫瑰香開始就心神不寧,連忙趕往宋家。
她前腳剛到,後腳人就暈倒了。
“季安衾……”
纖瘦手腕觸上臉頰,摸到一手汗水,明明太陽大到無法直視,手下的皮膚卻泛著冷意。
“誰來解釋一下這是什麼狀況。”
那把嗓音裹挾著寒風,淩冽目光掃視而過,猶如刀鋒橫掃,最終停在肖文雅和懷中的小姑娘身上。
她聽肖文雅說完整件事的過程,垂著眼眸揉了一把季安衾的腺體,昏迷的人兒仍然痛呼出聲,手掌擒住皓白手腕。
雲溪月沒掙開,抬眸冷冷看向仍在一旁散發信息素的高大男人,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你會後悔的。”
那雙薄唇吝嗇得很,麵對季安衾時才能製造出些嬌軟聲音,仿佛洋桔梗怕紮傷愛人,而自願脫去渾身尖刺,才有無刺玫瑰之稱。
說完,她叫來肖文雅幫忙把季安衾帶到屋子裡,並把憐兒一並帶回屋。
“砰!”
當屋子裡隻剩下兩個人,雲溪月靜靜看向一旁平躺的人,呆滯了般,坐著不動。
光與影之間,就連空氣都要窒息逃離。
烏木玫瑰香圍著雲溪月歡快跳舞,就像舊相識似的,不斷想要貼近她,想要從鼻孔,口腔中進入深處,想要和血液融為一體。
“呼……”腿邊微蜷的手掌時而握緊時而鬆懈,喉間泄露出絲絲壓抑喘息。
要有旁人在的話,會發現琥珀色眼眸染上些許淺灰,嘴唇被咬出血印。
季安衾的信息素對她影響很大,此刻雲溪月隻能克製心中躁動的情緒。
想要擁抱,想要擁有,這朵玫瑰花該是屬於她的。
低垂的腦袋,散落黑發之間,終於,還是有細碎光亮落下,餘暉都無法抓住的瞬間。
可能是從苦澀酒味中離開,昏迷的人兒臉色漸漸好緩,但緊皺眉眼間,依然令人垂憐。
等著天邊變成令人心動的粉橘色,就連雲朵都染上色。
信息素從空氣中散去,雲溪月這才肯看向她,眼底一片水光,閃著細碎的光,純粹的金黃色。
手中利落拆著一次性針管,又從兜中掏出三瓶安瓿瓶,一次性醫用手套,棉棒和碘伏。
如果季安衾看見了,那雙眸子肯定會含著笑,像往常一樣溫柔,驚歎雲總是百寶箱吧。
纖指輕彈瓶口,捏住瓶帽,“砰”一聲就掰開了,動作利落乾淨,像練習了很多遍,專門等著這個時刻來臨。
狐狸說過“如果你說你在下午四點來,從三點開始,我就開始感覺很快樂。”等待的過程不再是漫長,而會變得可愛,因為期待著。
雲溪月想:儘管你沒說需要我,但我知道,當你看向我時,不必說一切。
手套遮掩住薄到遍布血管的手背,手心手背塗滿碘伏,才將藥液抽進針管中。
空氣乾熱,手套上的碘伏一瞬間蒸發,隻留下褐色印子。
雲溪月掃一眼仰躺在床上的人,眼底閃過一星光亮。
她將針管放到一旁,微微湊近季安衾,雙膝跪在她身側。
先是抬了抬她的手臂,肌肉飽滿有彈性,雲溪月忍不住多捏了兩下,可能意識到時間不太合適,眼裡還含著不舍,將人翻了個身,後背朝上。
等那雙手撩起衣角,推到脊背,摸上褲腰,有些輕微發抖。
雲溪月閉了閉眼,深呼吸幾口氣,後槽牙咬緊,把季安衾的褲子扒了,露出一半臀部。
呼吸一滯,耳尖漫上些許桃紅,輕輕抽動一下,眼神晃晃悠悠,不知該不該往那處放。
默了一刻,雲溪月想到前幾次她自己都被季安衾看光了,自己也沒看過她的,況且就看個臀部,好像不過分吧。
當下心裡定了定,眼神直勾勾落到線條起伏優美的部位。
不同於胳膊和腿的膚色,這裡的肌膚透白,能看到血管隱藏在皮膚底下蔓延流轉。
雲溪月喉間忍不住滾動一下,眼底漫上些情欲,對於她來說,欲露不露的樣子反而更能引起熱意。
強逼著自己移開視線,拿起一旁的針管,給嫩白肌膚上塗抹一層碘伏消毒。緊接著,一手按著軟肉,另一隻手拿著針管毫不猶豫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