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不要走……(1 / 1)

揣在口袋裡的手,纖長指尖撥弄著一顆糖果,用鐳射紙包裹。

指腹劃過,被硬挺的棱角帶起一絲疼痛。

雲溪月終於放過它,拉著行李,不急也不燥,來到季安衾說的老大爺家。

村裡麵都知道有明星來錄製節目,從沒走出過這個小鎮的莊稼人,誰不想近距離瞻仰一下,僅僅是滿足眼欲也值得。

偏偏這個安老大爺是個奇葩,在雲溪月說明來意後,也不正眼瞧他們,也不細細打量他們。

同意借住後,嗓音低啞,說了句:“男娃跟我住一層,女娃去二層住,我可看不得有個女娃整天在我眼前晃悠。”

安大爺是個beta,村子裡大多數都是beta,儘管不知道安策和雲溪月是否是情侶關係,但他也要遵守男女有彆的原則。

便獨自一個人回到房間。

“哼,怕不是沒見過明星,自行慚愧就回到屋裡了吧。這裡怎麼這麼破啊……”

安策的腿踢一踢地麵,手上還呼扇著鼻尖,麵上一片嫌棄。

【安策怎麼這麼令人討厭啊,村裡麵這樣的房子已經很不錯了。】

【可不是嘛,當了明星,連自己的根都忘了在哪裡了。】

第一期錄製安策就掉了不少粉,這次更引起了網友們的公憤。

雲溪月眼底暗了暗,看著麵前不停抱怨的人,自覺與他隔開。

他們反而像外來的闖入者,穿著光鮮亮麗,提著大包小包,女孩子臉上多多少少帶點妝容,就像是水晶鞋被堆放在一堆破舊毀壞的鞋子中。

水晶鞋本沒有錯,但它的存在仿佛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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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爺家裡沒有彆人,也沒有秘密小屋,讓他們自己選擇房間住。

環顧四周,可以說這裡算是整個村莊最好的自建房了。

一共兩層,有亮堂堂的大廳,乾淨的衛浴,收拾整潔的廚房,還有好幾個房間。

客人總要遵守主人的意思,安策即使想和雲溪月拉近關係,此刻也不得不順從安大爺的安排。

雲溪月搬著行李上樓,恰巧讓安大爺看到了,不知是說給誰聽的:“哎呀,你看看,連個行李箱都搬不上去,女孩子還是要有力氣才對。”

明顯是在點雲溪月。

安大爺抬眸看向她,等了半天也沒得來一句回懟,冷哼一聲進了廚房。

剩下她一個人搬行李箱。

雲溪月聽了那些話,心底反而異常平靜。

就像一顆石子原本想打破湖水的靜謐,結果拋入到水中,被水吞噬,僅僅隻能濺起一星點水珠。

等著把箱子搬上二樓,身上已經變得汗津津,衣服黏黏糊糊粘在身上。

二樓比起樓下更像一個單人間,粉色門簾後,有小沙發,電視機,獨立的衛浴,粉色床單被罩。

像個女孩子的房間……

雲溪月活動著手腕,打量四周,猜測安大爺有一個女兒。

她嫌棄身上臟,沒有直接往床上坐,轉身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纖細的胳膊抬起。

冷白肌膚經受一下午的暴曬,呈現出帶點暗的紅,輕觸會引起一絲疼痛,像神經末梢的反應。

手指還是那樣白,與胳膊形成對比,手指一圈,皓腕就能被握住。

軟綿綿的胳膊,軟綿綿的肉,雲溪月雖然瘦,但不是那種皮包骨頭的瘦。

想起季安衾有馬甲線的腹部,又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指一掐,都是軟肉。

好似下定什麼決心,琥珀色瞳孔閃了閃。

******

西邊泛起黃昏,好看的金橘色染滿半邊天,似夢非夢。

太陽吝嗇,不給東邊添上金黃,仍然呈現深淺不一的藍。

你說它吝嗇吧,金橘和彩藍又在中央混合,相互交織,相互暈染。

或許一整片天空都是金橘色,季安衾會相信這是一場夢。

她和肖文雅漫無目的走在村中,農田生活愜意,自由,卻又有掙脫不開的枷鎖。

時間過的很慢,夕陽半天也沒有落下,夜晚等待了好久才來臨,忍不住陷在一片清新空氣中。

節目組做樣子倒也像話,來到第一天,組織全村人晚上聚餐,食材由節目組提供。

季安衾看著眼前不斷忙活的人群,村長笑意吟吟跟張導搭話,一旁圍著一群攝影師。

好假……

一切都好假……

各種利益交織,暗潮湧動,空氣中都充滿金錢的糜爛味。

好在空氣中信息素的成分很少,季安衾強忍著情緒呆在這裡。

晚餐正式開始。

塑料杯中倒進帶帶點淺黃色的酒,據說是村民自家釀的糧食酒。

季安衾端到鼻尖,輕嗅一下,眉間忍不住皺了皺,轉頭跟肖文雅說道:“文雅,這酒度數不低,少喝點。”

看見她點了點頭,目光才轉向彆處。

他們這一桌人不算多,可能是因為雲溪月的原因,冷這張臉,也不說話,就愣愣盯著桌前的盤子。

季安衾視線總是忍不住朝她看去。

一杯一杯酒含到嘴邊,嬌豔欲滴的嘴唇抿一抿杯沿,印上口紅。

喉間滾動一下,一口酒就咽下去了,似是覺得酒味醇香,還要伸出舌尖舔舐一下嘴唇,打著圈的那樣。

季安衾忽地感覺臉上有些發燙,收回久久落在嘴唇上的視線。

錯過雲溪月微撩一下眼皮,似是嬌嗔看向她的一眼。

夜色逐漸濃鬱,人群吵鬨聲也欲減欲抑,喝醉的村名被家人扛回家,人影逐漸稀疏。

季安衾也有些微醺,眼神中帶著點呆滯,眼角有些下垂,像乖狗狗一樣。

【啊啊啊,快截圖快截圖,季安衾這個樣子也太乖了,眼睛濕漉漉的,像隻小奶狗。】

【啊,乖女兒,我要給你當媽咪……】

一時,網絡上出現了很多季安衾的媽媽粉。

她想帶著已經喝醉的肖文雅回去,轉頭又看見雲溪月仍然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垂著腦袋,看不清臉。

手指探上肩頭,碰了碰雲溪月,倏地,對上一雙冷靜的眼神。

季安衾有些怵頭,不敢看她:“雲總,很晚了,回吧。”

餘光瞟見她微微抬一下下頜,季安衾認為她知道了,便沒有再說什麼。

將肖文雅的胳膊搭上肩,扛著她往回走。

等將肖文雅安頓好,她正想著去洗個澡休息。

不知月光洋洋灑灑落進屋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冷白月光勾著視線轉向屋外,麵向天空。

飽滿月亮毅然懸掛在天空,彰顯著自己是夜晚的主人。

季安衾可能被清冷月光迷了眼,不然為什麼在她看見披散著月光下的人兒,轉身便奔跑在土坡石路上。

迎著晚風,迎著月光

在路上還不知原因,等到了她麵前,季安衾好像知道答案了。

她就像她名字那樣,帶著一個“月”字。

“醉起步溪月,鳥還人亦稀。”

海馬體自動將更加符合這樣一個夜晚的描寫回複到大腦中。

大名鼎鼎的雲總誰來敢說一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從這裡坐到天明也有正當理由。

月光偏愛她,儘數灑落在她身上,染白了發絲,輕撫肩頭,坐落在膝頭,而後親吻上臉頰,鼻梁,唇齒。

最後才是眼睛。

月光喜愛那雙眼睛,像夜晚星星閃爍,停留此處不願離開,隨著睫毛微顫也不走。

季安衾偏偏覺得,她在難過,月亮即使再美,獨占一片夜空,也隻有唯一一個,儘管周圍星星熱鬨一片,卻終究不是她的歸宿。

腳步緩慢,聲音小而微,季安衾心中理智和怪異情愫爭奪,但她此刻隻想抱住她,將瘦弱肩膀摟進懷中,抱起一片零碎月光。

微弱呼吸聲在懷中響起,卻也不見她動一下,任憑季安衾將她抱進懷中。

當溫熱肌膚相貼,心臟猛地一跳,季安衾才發現剛剛做了什麼,她膽子竟然大到把雲總抱進懷裡!

摟住肩膀的手頓了頓,僵住,被風一吹,完全醒酒了。

鬆開不是,繼續摟著也不是,季安衾維持這個動作不知過了多久,等到血液都降下熱情溫度,懷中的人也不見動靜。

“雲總……”

嗓音輕柔,生怕嚇到她,順手將人從懷中拉出來。

見她鼻尖紅紅的,眼尾也染著色,叫她一聲,抬起頭,眼底滿是迷茫。

季安衾摸了摸鼻子,側過頭去,心想:“她喝醉的樣子,像隻小貓,有點可愛。”

見人有反應,繼續說著:“雲總,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想把人拉起來,胳膊就從手中抽出來,兩隻手張開,眼神直勾勾盯著季安衾:“好,那你抱我回家。”

季安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軟糯嗓音帶著酒氣悠悠轉轉來到她心頭,撞擊一下。

眼神濕潤,帶著嬌氣和柔軟。

季安衾注意不到她自己的耳垂已然染上緋色。

她不是沒聽過雲溪月這樣跟她說話,上次她發燒時也是這樣的狀態,渾身冰冷儘數卸去,隻留下柔軟內殼,像隻小奶貓。

但情況並不完全相同,當時她隻是把雲溪月當小朋友照顧和關心,但現在,她對她有不該有的心思,莫名其妙出現。

“乖,要自己走回去。”季安衾哄著她,讓她自己走。

一瞬間的事,眼前人的表情就變了。

眼眶裡盛滿淚水,要掉不掉,打著轉,就這麼直勾勾看著季安衾,伸展開的手臂沒有收回去。

張了張嘴,壓抑的嗓音微微泄漏,上齒轉而咬住下唇,一副被欺負了的樣。

不是,怎麼她就這麼像欺負小朋友的壞人?

季安衾心底暗暗誹腹,感覺自己做了萬惡不赦的事。

等麵前人的眼框中終於落下一滴淚,緊接著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滑過臉頰,劃過纖秀下巴,沒入布料中。

她慌了,緊接著用手扶上臉頰,想要抹去淚珠,並說著:“好好好,抱著回去。”

聽到想聽的,眼淚立馬止住了,眼睛睜得很大,琥珀色瞳孔就這麼映入季安衾眼中。

“真的嗎?”

似是不確定,一隻手轉而揪住季安衾的衣角,攥緊,又問了一句:“你真的答應抱我回去?”

“嗯。”聲音虛虛從鼻腔中哼出。

雲溪月開心了,眉眼閃動,笑容綻放在臉上,眼角淚滴都用來修飾她的美,像清晨中含著露水的卡莫利月光藍玫瑰。

兩隻手臂像之前那樣纏上季安衾的脖頸。

她兩手托著雲溪月的臀部,將人抱了起來,毛茸茸腦袋埋於頸間,找個舒服位置枕著。

兩條腿晃啊晃,昭示著美妙心情,被淡淡木調玫瑰香包圍,很有安全感。

季安衾抱著她往回走,身後卻有一雙眼睛,外加一個攝像頭。

那攝影師怎麼也想不到半夜睡不著出來遛彎能碰見這麼大的瓜,拿起隨身的攝像機,兩人的身影定格。

她很輕,抱著像沒有重量一樣,季安衾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

推開安大爺家的大門,進入到主廳,一進門就對上安大爺漆黑的瞳孔,嚇了季安衾一跳。

“大爺,她喝醉了,我送她回來。”

被大爺盯著,季安衾總覺得有些心虛,幸好他揮揮手,指了指二樓,放她走了。

抱著雲溪月上樓梯,步子輕且穩。

“你的力氣倒比她大不少。”

身後傳來很微弱的聲音,回過頭去問了一句:“什麼?”

才發現大廳已經沒人了。

隻剩下月光逗弄著空氣中的塵埃粒子,旋轉舞蹈。

季安衾將人一放到床上,剛剛趴在懷裡熟睡的人立馬就醒了,扯著她的衣擺,開口:“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