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季小姐經常來這裡嗎？看起來小朋友都很喜歡她。”
“她也是我們福利院的孩子。”
雲溪月瞳孔閃爍一下，指節微蜷，眼神複雜看向季安衾：“她從小就在這裡嗎？”
雲溪月不經意開口問道。
“唉，也是個苦命孩子，她大約是八歲左右，某一天晚上我聽見門口有響聲，一打開門就發現這孩子倒在門口，渾身是傷，我就把她抱進來了，後來，她就留在了這裡。”
院長嗓音中透露著疼惜，聽者也覺得揪心。
在孩童時期，不知為何出現在福利院門口，可能是被溫暖光亮吸引，畢竟周圍一公裡再沒有其他建築。
隻記得自己姓季，連名字都不記得，更不用提其他事。帶去醫院檢查，也沒有給出具體治療辦法。
“我還記得當時她在醫院怎麼跟我說的，她當時才到我肩膀，扯著我的袖子，說‘院長媽媽，我不記得原來的事也沒關係，我之後有你們了啊’。”
雲溪月看著院長眼角已經沁出些淚珠，輕拍著她後背安慰著：“她現在很優秀，您把她教的很好。”順手遞給院長紙巾。
“這孩子，一直很懂事，要不是因為我……”
雲溪月眼神不禁看向被小朋友圍著的季安衾。
笑容明晃晃擺在臉上，眼睛都眯成彎彎的。
左右手分彆抱著一個小朋友，抱一會就換其他的小朋友抱。
夏日習習，綠樹成蔭，微風吹過，帶動樹葉起舞，酒紅色長發揚起，露出完整的一張麵龐，姣好的，明媚的，像個小太陽般溫暖著周圍，也溫暖了貧瘠的心靈。
雲溪月忍不住嘲笑剛剛的自己：有什麼可爭得呢，不管她之前經曆了什麼，如果能一直保持對世界的溫柔，那這溫柔不是唯她一份又如何？
想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雲總，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笑，要多笑笑啊，還這麼年輕，多漂亮。”
雲溪月麵上一紅，有些拘謹，還是頭一次有人不帶任何目的，單純的誇她好看。
“院長媽媽。”季安衾剛從小朋友隊裡掙脫出來，便看到院長媽媽，還有雲溪月站在屋外。
她怎麼會在這裡？季安衾按下眼底的疑惑，親切抱了抱院長。
“衾兒，你是第一次見到雲總吧，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福利院的資助方。”
原來是雲溪月，麵上揚起笑容，擺出握手姿勢：“雲總，久仰大名，真的很謝謝你資助福利院的小朋友。”
她看季安衾裝出不認識她的樣子，眼底情緒翻滾，剛剛溫和麵龐轉瞬即逝，換上冷淡神情：“不用謝，季小姐。”虛虛握一下季安衾的手指便撒開了。
季安衾有些心虛，默默站到一旁，她好像又惹雲溪月生氣了，真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殊不知，雲溪月此時在她心中已經算不上小朋友了。
季安衾陪小朋友玩，雲溪月和院長在屋內了資助問題。
“院長，有些孩子已經到達上學的階段了，我手下正好有投資的學校，讓他們去學校是沒有問題的。”
雲溪月嗓音淡淡的，仿佛在聊一些家常。
院長很糾結，雙手交合，大拇指不住地摩擦指骨：“這些孩子大多都有缺陷，這，上學可以嗎？”
院長擔心他們被欺負，況且還是福利院出來的孩子……
“這個不用擔心，學校那邊我會打好招呼，讓老師多關照他們的，有情況會打電話。”
最終，院長同意孩子們去上學，將符合條件的名單拿給雲溪月。
透過窗戶，恰好能看見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偷偷藏在窗戶下。
“噓，衾姐姐，她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很眼熟的人，我不喜歡她。”心兒撇撇嘴，衝季安衾撒嬌。
“心兒為什麼不喜歡她呢？”
“因為她好凶，那雙眼睛像獅子的眼睛一樣，太嚇人了，而且她和你一起上電視，就讓你一個人乾活，她一點都不好，心兒還會給衾姐姐幫忙呢，雖然我腿不方便……”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抽抽嗒嗒哭起來。
心兒的情緒很敏感，尤其是涉及到她自己的身體狀況，突然之間哭起來這種事季安衾一開始就知道了。
她心疼這孩子，將她摟進懷裡，心兒趴在她肩膀上，淚水打濕衣袖。
手掌一下一下安撫著薄背，季安衾心口酸澀。
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這些孩子是不是能過得更好，會得到更好的治療和照顧。
等雲溪月走出來才發現有兩個人在“偷聽”，眼神落到季安衾身上，微微一震。
平日裡明亮的淺灰色眸子，此刻卻像丟了魂，摟著已昏睡的人兒，坐在地上。微弱玫瑰香裡含著失落和無力。
“你在做什麼？”
耳邊傳來冷冽嗓音，卻含著一絲暗啞，似是許久不喝水造成的。
瞳孔好似終於有了焦點，微撩起眼睫，對上琥珀色眼睛。
陽光照耀下，像寶石般閃著光亮，透過這雙眼睛，能看到瞳孔中的自己。
怎麼會可怕呢，這雙眸子如此漂亮，望著你時，便覺得她滿心滿眼都是你，想要讓人去擁有。
雲溪月見她隻是呆呆地望著自己，眉心不由得蹙了蹙，朝她走去。
“你在看什麼？”腰肢微伏，以從上方的視角，垂眸注視她。
“你的眼睛很好看……”
她喃喃著，聲音傳進雲溪月耳孔裡，勾紅了耳垂。
等雲溪月迅速和她拉開一定距離，她才回過神發覺剛剛說了什麼。
抱著心兒迅速起身，忘了酸軟發麻的腿腳，不住的踉蹌一下，被雲溪月從身後勾住了腰肢才穩住身子。
“嗬嗬，我有這麼嚇人嗎？”
雲溪月總是喜歡穿八厘米的高跟鞋，季安衾和她比就矮了半個頭，在耳邊吐氣如蘭，讓人縮瑟一下。
“我，我去把心兒放下。”季安衾抱著心兒慌慌張張進到屋裡。
留下雲溪月看著她背影，勾著笑。
不一會兒，她和院長一起出來。
“院長，您休息吧，我打算走了。”
“行，雲總，學校的事您費心了，路上開車慢點。衾兒，你也快回家吧，每天那麼忙，快回去休息吧。”
院長說著還不忘推搡著季安衾，兩人之間親昵有愛，雲溪月壓下眼底的羨慕：“季小姐也要走嗎，我順路送你一程，走吧。”
不等她回應，對上含著威脅意味眼神，季安衾發怵，不敢拒絕，跟著雲溪月一塊走了。
車上，
“雲總，學校的事是怎麼回事？”
季安衾小心翼翼看向正在開車的人，精致妝容，完美側顏，眉毛鋒利有型，倒不像個beta，像個alpha。
“有些符合年齡的孩子可以參加教育，雲氏基金會資助他們上學。”她口吻淡淡的，卻引來季安衾怒氣。
“你怎麼可以直接決定讓他們去上學！他們……”
話沒說完，車子猛地停在路邊，季安衾被安全帶扯著撞回到靠背上，腦袋也撞得生疼。
抬眸對上陰翳一片的眼神，冰涼嗓音如期而至。
“你們都要質疑我的決定嗎，我隻不過讓他們在正常年齡階段做這個年齡階段該做的事，我做錯了嗎？”
車內氧氣仿佛耗儘，低氣壓壓得季安衾說不出話來，臉上蒼白一片，手指緊緊揪著領口。
抬手輕輕一按，季安衾身旁的自動打開了：“下車。”
餘光瞥見那身影微微一晃，這條路上不好打車，現在幾近傍晚，等回到家不知道幾點。
心底動搖了一下，轉而又變得堅定：“下車。”再一次開口趕她下車。
視線之餘的身影要探出車內時，身後傳來聲響：“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不然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仿若刺激到季安衾一般，身體劇烈抖動一下，才從車上下來。
季安衾看著車迅速開走，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心口苦澀，嘲弄自己：彆以為你跟雲溪月很熟似的，社會身份都不一樣，一個是十八線窮明星，一個是家財萬貫的總裁，哪能相處得來。
季安衾強撐其精神，打了半天車也沒打到，徒步往鬨市區走去。
如若以前還好，住的地方離福利院不遠，走路就能到，但公司給她們女藝人統一安排了住處，市郊區的住宅。
腦機接口好似能揣測人心似的，現實世界安排的住處恰好就是虛擬世界的住處。
想起腦端裡的事情，最後記憶，落在雲溪月發燒，夜晚清甜嘴唇，滾燙身軀，一遍遍說出口的‘阿雲’。
季安衾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心中念叨：看來雲溪月應該不是她的適配者才對。
一個人走在綠蔭林中，身後不知何時跟上一個身影。
“嘿嘿嘿，找到你了。”一抹冷光從袖口中露出。
星星點點隻在墨色天空停留一會，不想要烏雲掩蓋光芒，便從天空中溜走，隻留下月球因光芒掩蓋而小聲哭泣。
季安衾走到市區邊緣，天空已經下起小雨，才打到一輛車。
“師傅，去A百貨大樓。”
“姑娘，看你眼熟啊，是明星不。”
司機師傅看她長得好看，想要攀談，奈何季安衾現在沒心思跟他聊。
一句“不是”結束了對話。
眉間死死擰住，後視鏡中倒映出一輛機車身影。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蹤的……
季安衾注意到有人跟蹤她時，是在進入市區之前一段路程，估計很早就開始跟蹤了。
難道邢叔說的是這件事？
眼眸中染上謹慎，季安衾不知道憑她自己能不能對付，幸好，A百貨旁邊就是警局，如果發生什麼事，警察能迅速趕來。
下了車，發現那人還是跟在她身後，明確看來就是衝季安衾來的。
手指抓攏濕濡發絲，將披散的長發束成高馬尾甩在腦後，露出後頸線條。
款步走進巷子裡，身後跟著一身黑的人。
不等走到頭，季安衾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
季安衾看見對方眼底濃鬱的殺氣，一顆心都放慢跳動。
“你是誰？”
“嗬，來抓你的人。”
說完就迅速朝季安衾衝過來，雨滴都被帶著偏離了方向。
出拳迅速，疾如閃電，打出一道殘影，發出呼呼的聲響，令人心膽俱寒。
輕盈身影迅速一閃，躲過致命一拳，季安衾看出他這一圈如果打到身上，估計半天起不來。
季安衾身子騰空躍起，借助牆壁，當胸一腳，狠狠踹在迎麵而來的黑衣人身上，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腳踹在腰窩。
“嗬嗬，這是你逼我的。”
說著從袖口裡甩出一把匕首，手掌反握著它，準備著進攻姿勢。
他有刀……
季安衾暗叫不好，隻能儘量避免正麵衝突，再堅持一會……
黑衣人輪動右臂，手裡匕首向季安衾猛然刺去，出手又快又很，風聲淩厲。
根據動作，季安衾知道他是專業的殺手，是舌尖舔刀的亡命徒。
黑夜不再平靜，暗中湧動的黑色力量要衝破屏障，吞噬光明。
雨水衝刷著麵龐，視線模糊，不斷地躲避和對抗使得季安衾體力不支。
“唔……”
再一次的刺殺，劃破了上臂，猩紅血液緩緩流出。
“喂，那邊，在乾什麼，禁止打架鬥毆！”從遠處跑來一群警察。
終於來了……
黑衣人被包圍住，拿槍指著：“放下你手中的武器！”警察大喊著，黑衣人卻不為所動。
緩緩扭頭看向季安衾，嘴角咧出笑容，陰冷粘膩，視線像毒蛇般，落在她身上。
“我們終會得到你的，不論是生還是死，哈哈哈哈……”
驟然，冷笑停止，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他服毒自殺了。
季安衾失血過多，恍恍惚惚坐上救護車，被送到醫院。
雨聲漸漸停止，夜晚經過洗禮，變得清亮透藍，星光垂釣在空中，修飾這孤獨色調。
她怎麼還不回來？
雲溪月坐在沙發上，眼底全是焦躁，牙齒也狠狠咬緊。
是了，雲溪月知道季安衾又搬到她隔壁，到深夜也沒有聽到隔壁大門打開的聲音。
“叮。”
是電梯的聲音，雲溪月瞬間把身子坐正，使勁把門外的聲音收入耳中。
腳步有些沉悶，緩慢……
先鑽進雲溪月心裡的不是聲音，而是濃鬱的玫瑰香瘋狂湧入鼻腔，將她的意識撞得七零八落。
心臟瞬間瘋狂躥跳起來，咚咚咚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