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就醫

一聽到“疫病”二字，大勇立刻緊張起來，趕忙拉起陸荊川就要逃離這個危險之地，奴隸的安危此刻顯得微不足道。此時他已無暇顧及其他。

現場的氣氛一度緊張而混亂。剛才那聲關於疫病的喊叫，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人們麵色驚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

如果是疫病就麻煩了。

疫病，這個令人膽寒的詞彙，在這個缺乏有效疫苗的時代，幾乎等同於死亡的宣判。一旦感染，存活幾率渺茫。

陸荊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他緊緊盯著男子懷中還在發燒的孩子，眉頭緊鎖。

然而，陸荊川很快冷靜下來。

目前來看，這小孩兒隻是有些發熱，並沒有出現其他明顯的疫病症狀。

"大家不要驚慌！" 陸荊川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轉向那位最先發出尖叫的人，詢問："你怎知這個孩子得的是疫病？或者，你是否親眼看到孩子有疫病的症狀？"

那人被陸荊川的鎮定所感染，稍微恢複了一些理智，他搖搖頭說："不，我隻是聽說他是半血，所以...我就...我就......"

"諸位，這隻是誤會！" 陸荊川打斷他，"想必這位兄弟也是一時慌張，當務之急是找醫師查看這個孩子的病情。"

傳言也好偏見也罷，暫不必說。

怎麼恰好就說是疫病呢？

“大老爺們，布布沒有疫病，隻是隻是發熱，隻是發熱.......”奴隸其中一人緊緊抱著孩子，心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快，找個大夫來看看！”大勇大聲呼喊著，試圖在混亂的人群中找到一絲幫助。然而，圍觀的人們都因為疫病而避之不及，哪裡還願意靠近。

此時，一位老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年歲已高，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把孩子給我看看吧。”老者平靜地說道。

奴隸們沒沒敢動，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陸荊川看。

陸荊川猶豫了一下，但看到老者眼中的和善，點了點頭。

“不是疫病，普通的發熱而已。”

老者仔細檢查了小孩的病情，證實小孩並沒有疫病的症狀。

原來，小孩隻是小兒風熱，很常見的現象。得知真相後，圍觀者們和陸荊川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你小子跟我們走一趟吧。”人群中冒出幾個身穿衙役衣服的人，將剛剛喊叫的人已經擒拿下了。

“官爺，小的隻是一時心生恐懼，口無遮攔，絕無散播謠言的意圖。”那男子試圖掙脫束縛。

“有無惡意，到了府衙自然會有定論。”衙役們不為所動，語氣堅定。

“各位咱們城中並無疫病，切莫驚慌。傳謠之人已被我等抓拿。”衙役頭領對著眾人行了一個抱拳禮。

“官爺真是英明果斷，斷案如神。”

衙役走後，圍觀的人們漸漸散去。就剩下陸荊川和老大夫一夥人。

陸荊川和五人感激地看著老者，心中的擔憂也稍微減輕了一些。

“多謝老人家救命之恩！”陸荊川恭敬地說道。

老者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我所做的不過是份內之事。小孩發熱絕非小事，先將他送往醫館吧。其他事宜稍後再議。”

隨即，他們將孩子帶往醫館。

這醫館的門麵樸素而簡潔，從外麵望去，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齊的藥櫃，櫃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藥材，有的貴重，有的尋常，有的形狀奇特。

木質的高台後，一個穿著十分樸素的年輕人正專注地撥弄著算盤，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這年輕人既是醫館的活計，又是坐堂大夫，更是老大夫之子。他繼承了父親的醫術與醫德，年紀輕輕便已經能夠獨當一麵。

當他看見幾人帶著小孩進入醫館時，他立刻迎了上去。

“爹，這麼快就好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這幾位。”老大夫把人帶到醫館便自顧自的進後堂了。

年輕大夫給受傷的幾人把過脈後，忍不住眉頭忍不住皺著眉頭，直接就說了“孩子看著雖然燒得厲害，但隻是風熱之症，喝上幾副藥便能好轉。倒是你們幾位大人，這皮外傷頗為嚴重，若不及時處理，恐怕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言下之意，治療這些皮外傷需要花費不少銀錢。

“麻煩大夫，請開方子吧。”陸荊川毫不猶豫地說。

“行。”大夫沒有多言。他一邊為小孩開著藥方，一邊熟練地抓取著藥材，同時還為那幾位受傷的人開具了跌打損傷舒筋健骨的藥。

這一番折騰下來又花了百十個大字。

小孩的情況需要留在醫館觀察治療，需要先在醫館住下。

為首的男子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謹慎與不安：“這錢，我們日後定會竭儘全力償還給恩人。”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其餘四人聞言，也紛紛露出緊張而認真的神色，顯然他們同樣非常關心這個問題。在這個世道艱難的時刻，任何一份恩情都顯得尤為珍貴，更何況是這份能夠改變他們命運的恩情。

然而，陸荊川接下來的話卻如平地驚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震驚。他平靜地說：“我並非需要奴仆，但我付出的銀子也不能白花。你們可以欠我，但這份情，日後需得償還。”

“什麼！”奴隸們驚呼出聲，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不僅是這些混血奴隸，就連大勇也驚得目瞪口呆，他幾乎想要打暈陸荊川，阻止他繼續說出這樣驚人的話語。把他們當做欠人情的債務，這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陸荊川的語氣依舊不變，他繼續說道：“如果你們能在我這裡做工，我就會把契書還給你們。”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沸騰了。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大方，願意讓他們自贖自身。

這個提議，對於奴隸們來說，簡直是一個天大的轉機。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擺脫奴隸的身份，重新獲得自由和尊嚴。而陸荊川的這番話，無疑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通往新生活的門。

陸荊川深吸一口氣，嚴肅地緩緩開口：“我可以保證，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你們一口飯。不僅如此，我還會根據大家的表現，給予額外的獎勵。”

五個人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們緊咬著牙，最終狠下心來，齊聲說道：“願意！我們願意，願為恩人赴湯蹈火。”

陸荊川同小大夫商量同意他們五大一小先在醫館住下，當然會另外給錢的。

在回家的路上，即使是性格憨厚的大勇，也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

大勇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抱怨道：“六哥，你過去可沒這麼心善，又是買藥又是治傷的。我們可以像像其他人一樣，隻買一個小孩可以乾活又吃得少。”

陸荊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過去是啥樣？！你隻看到了表麵，我不是那等仁慈善良之輩，我要的是他們的人心。這些人以後替你乾活，還不樂意嗎？”

一路上，大勇還在不停地嘀咕著，甚至要陸荊川說出小時候的糗事，證明他是不是真的。

陸荊川被他的嘮叨惹得有些生氣，要收回先前許諾的，大勇隻好閉嘴。

當他們回到破敗的院子時，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原本破舊不堪的院牆，現在破爛的地方都用新的泥漿重新抹平了。

院子裡，新砌的土灶上正冒著嫋嫋炊煙，旁邊的木柴堆放得整整齊齊。李青和大勇滿身泥土，見到陸荊川歸來，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起身來。

“陸荊川，若快來看看我新搭的灶台”他聲音清脆，帶著些許期待。

陸荊川環顧四周，隻見破舊的院子已經煥然一新，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輕輕搖了搖頭。

聽到陸荊川的肯定，李青的臉上綻放出喜悅的笑容。他快速洗淨雙手，三人走進屋內，不一會兒便端出兩個粗碗。碗中的雖然仍舊是糊狀，

大勇早已迫不及待，接過碗便大口吃了起來。李青則微笑著對陸荊川說道：“這是我特意跟魚販子買的一條黑尾鯽魚，你們快嘗嘗，看味道如何？”

魚身被精心烹製，保持著完好的形態，表麵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光澤，那是魚肉在熱油中煎烤後留下的痕跡。魚肉白嫩細膩，猶如雪花般純潔無瑕，輕輕一戳便能感受到其彈牙滑嫩的質感。

隨著熱氣的升騰，魚肉中散發出淡淡的鮮香。

“青哥兒，你的手藝簡直比太和樓的大廚還要厲害。”大勇一如既往地捧場。說著還不忘往碗裡添了一大塊鮮嫩的魚肉。

陸荊川略一猶豫，最終還是接過了李青遞來的碗。他低頭品嘗著魚肉，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

李青敏銳地察覺到了陸荊川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在我這裡，有什麼話你都可以直說，我們是一家人。”李青溫柔地說，同時注意到自己以前母親說過的話，於是補充道，“我不是要事事管著你，事兒憋在心裡容易憋出病。”

陸荊川注視著李青，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站起身，走到李青身邊，輕輕地拉著他回到桌子旁坐下。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整理心中的思緒，然後才緩緩開口：“青哥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