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得嚴嚴實實,石崇洗上前一步,離懷王僅一步之遙,低聲說道:“微臣將殿下如何治官,如何施政細細講來,紅羽軍便已有歸順之心,我隻是恰巧做了說客,功勞是在殿下。”
李準受用,但是恭維他不必背著人,他等著石崇洗說出下文。
“他們還說,因殿下英明,他們才願意輔佐,換了旁人不行。”
這是要投誠啊,李準大喜,武將要麼保持中立,一心打仗,要麼因為已故曹大將軍的緣故追隨晉王。他要奪權,光靠文官的嘴有什麼用,若是紅羽軍能夠歸降為他所用,那豈不是意外收獲。
李準雙眼明亮,身子微微前傾,頗有興致。
魚要咬鉤了,石崇洗反而麵露難色,說道:“他們隻有一個要求,但這要求屬實過分……”
李準跟著揪心,連忙問道:“何種要求?”
“他們說,晉王舅父、前大將軍曹人山,在落霞溝一役中偽造證據,陷害忠良,冤死十七人,又將忠良之子組成鬼麵暗衛,為己所用,罪大惡極。殿下若承諾為落霞溝一眾翻案,他們願意唯殿下馬首是瞻,輔佐殿下繼承大統。”
“當真?”李準驚喜不已,他與李冶鬨到這個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落霞溝一案他本就有所猜測,隻是苦於沒有證據,若有紅羽軍相助,揭露曹人山和李冶的真麵目,那滿朝武將豈會再支持李冶。
等他坐上皇位,彆說翻案,他都可以把曹人山從棺材裡拉出來再上一遍刑。
“這有何難,答應他們便是。”李準說道。
石崇洗蹙著眉頭:“可若是他們招降後回京中任職,既無京城根基,又無家族勢力,談何輔佐殿下,這簡直是賠本的買賣。”
紅羽軍的可怕之處,在於主上韓騫的民心所向,軍師趙許的觀星之能,將軍薑恭的所向披靡,這三人如果入朝為官,囚於京城,什麼神通都顯不出。
李準輕吸口氣,石崇洗所說不虛,紅羽軍這枚棋子,要怎麼用才好。
“不如……”石崇洗仿佛福至心靈,提議道:“紅羽軍既然在鷹石西盤踞半年,根基頗深,不如就讓他們接管肅州,平時關門練兵,若哪日需兵戎相見,肅州也可以迅速支援京城。”
“可如果他們占了肅州後又反水……”李準不讚同。
石崇洗笑笑,胸有成竹:“這兩次接觸下來,紅羽軍雖由韓騫統領,但核心卻是軍師趙許。殿下可以帶趙許回京,他計謀不凡,一則可以在京中為殿下綢繆,二則紅羽軍沒了趙許,就像雄鷹迷失方向,還不是任殿下驅使。”
李準稍加思慮便同意了他的說法,聽聞趙許神通廣大,將他留在京城,不僅方便做事,也能監視控製。至於紅羽軍其他人則留在肅州,京中若有變故,他也能以趙許之名,控製紅羽軍到京增援。
沒幾日,快馬加鞭送往京城的奏折如同喜報一樣在京城傳開,懷王殿下一出手,滿朝文武都束手無策蹦噠半年的紅羽軍降了。
皇上欣喜不已,特命懷王負責紅羽軍招降的一應事宜,回京後再論功行賞。
消息沒多久傳到皇陵晉王耳中。
彼時李冶正清湯寡水的守靈,每日粗布麻衣,身邊再沒有紅袖添香,跟出家修行差不多。
鬼麵帶著京城的消息傳來,氣得他揮手將拿在手裡樸素的碗筷摔個稀碎。
沒想到竟然讓李準那家夥成功招降紅羽軍,真是走了狗屎運。那他便不能在皇陵坐以待斃,得馬上準備回京城去。
這口氣,他不僅要算在懷王頭上,那個不知死活的石崇洗,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但想要回去談何容易,一年之期才剛剛過去不到兩個月,李冶隻能下些狠招。
鷹石西,紅羽軍的大營旁,馬老頭家挺熱鬨。
軍師趙許日日都來,有時薑恭跟著,有時他獨自一人,每當這時,拾風雨就跟野鬼幽魂一樣,無處不在。
距離趙許軍師為了兵眾的未來而答應朝廷的招降,已經過去兩天,主上將軍中的用度銀兩一一分給兵眾,他們既可以帶著錢離開,也可以繼續追隨他編入肅州的軍隊中,一些人拿著錢走了,更多的還留在這裡。
花錦怡看著再次造訪的趙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叔,軍中不忙嗎?”
趙許十分熟稔地拆開大氅的帶子,坐在椅子上為自己斟茶,“有韓先生坐鎮,沒什麼好忙的。”
既然已經招降,再叫主上就不合適了,所以他們都叫韓騫為韓先生。
花錦怡:“小叔今天還想說什麼?”
“不說便不能來?”趙許瞟了眼門口一晃而過的身影。
門外,拾風雨抿抿唇,這個趙許臉皮忒厚,每日趙許一來,他都要來攪局,攪得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趙許愣是坐得穩穩當當。
趙許每次來都正經得很,也不多留,倒顯得他無理取鬨,拾風雨咬牙暗恨,因為薑恭與趙許情同手足的緣故,花錦怡對趙許還十分禮遇親近……
趙許與花錦怡說會話就告辭了,留下拾風雨一臉哀怨地湊到花錦怡房裡看著她。
花錦怡無語:“是薑伯讓他出來照看我的。”
“薑伯要看你怎麼不自己出來看,總遣他出來乾什麼?”也就花錦怡信他的鬼話,拾風雨氣悶。
“薑伯每天被朝廷的人纏著,怎麼走得開。”說起薑恭,花錦怡也跟著頭疼。
朝廷的招降十分誠懇,許了紅羽軍一眾人官職,留他們掌管肅州,但在薑恭這裡犯了難。
薑恭是紅羽軍的猛將,朝廷想讓他守備肅州,但他自認軀體不全,性格乖張,不想任朝廷擺布,再和任興弼一樣哪天遭人算計,因此兩方僵持住了。
拾風雨:“這有何難,薑伯既然不願意留下,那就走了便好,跟他們費什麼口舌。”
花錦怡歎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小叔的意思是想讓他留在肅州,還想找我做說客。”
隻是她不想左右薑恭的決定,因此一直沒有答應,趙許這才頻頻來訪。
拾風雨心裡不是滋味:“你叫小叔叫的還挺順口……”
花錦怡瞪他:“你若是再這麼胡亂猜疑,就彆再跟我說話了!”
房門虛掩著,不湊近看的話看不到屋裡的情景。拾風雨不敢真惹她生氣,仗著自己腿長臂展,上前幾步將她抱在懷裡。
哄道:“不和你說話和誰說話?你有你娘,有姐姐姐夫,有薑伯,有小叔,但我卻隻有你。”
這話說得揪心,腰間兩隻小手輕輕回抱過來,花錦怡溫柔地嗓音在他胸前響起:“我也隻有你。”
“那我可以親你嗎?”拾風雨問。
花錦怡強忍笑意:“你為何每日都隻想著這些?”
這人,長得挺機靈聰明的樣子,實則是個呆子,她說不許隨便親她,他便聽話得很,每次都會先問,可這問題教她怎麼回答?
拾風雨很高興,她今日沒說不行或者走開,那就說明可以親!
自認為得了肯定,拾風雨一手攬住纖細的腰肢,一手捧起她的後腦,低頭尋她的唇。
懷裡的女孩略略掙紮一下就順從地閉上眼睛。兩唇相交,呼吸糾纏在一起,他隻覺得還不夠,將她緊緊壓在自己身上,一點縫隙都不能有。
許是因為他今日吃了醋,吻得又急又狠,花錦怡竟產生出些不一樣的快感。
隻有唇還不夠,炙熱的吻輕啄她的嘴角和鼻尖,最後落在小巧的耳垂上。
柔軟的吻伴著呼吸噴灑在耳垂,激得她一陣戰栗,腿軟得站不住,隻能靠著腰間的手作支撐,雙手緊緊攀附上他的脖子。
隨即輕吻變成吮吸,沿著脖頸一路落在鎖骨,腰際一緊,她被拾風雨一把抱起,三兩步落在床榻上。
“呀……”她的驚呼聲剛剛響起,就淹沒在男人的唇齒間,她嗚咽著,含糊不清地說:“門……沒關呢!”
拾風雨哪還顧得上這些,沒關正好,最好是那個趙許過來,親眼看看他們兩個是如何親近的。
想到趙許,拾風雨的醋意又起,今日非要好好得些好處才行。他長腿一伸,躺到花錦怡身邊,將她壓在懷裡細細地親吻。
剛剛親到哪裡了?拾風雨想起溫熱滑膩的觸感,低頭去找她精巧的鎖骨,衣襟被他高挺的鼻梁蹭得淩亂,他埋頭動/情,越吻越深。
鬢發一陣疼痛,他隨著力量的來處抬起頭來,是花錦怡伸手扯著他的頭發往上帶。
眼前的女子眼有薄怒,雙頰微紅,嘴唇晶瑩飽滿,這跟誘著他去親有什麼分彆?
他又重新吻到紅唇之上,隻是這次更讓他驚心,口中的唇瓣中央,一隻丁香小舌竟露出頭來,在他的嘴角輕舔。
四肢無力,他險些栽到她身上,火熱的欲望直衝大腦,又躥到下麵去,他有些分心,輕輕抬起腿,生怕自己的欲望嚇到她,以後再不敢跟他親近。
暈暈乎乎地啃噬著,時間仿佛已經停滯一樣,隻有身下的女子是鮮活的。
扯著鬢發的手鬆開了,他親夠了嘴唇,又想接著探索。
正要低頭向下進攻,唇上一陣刺痛,他睜開眼睛,花錦怡的嘴角墜著他的血,顯得有些妖氣,小臉繃著,怒氣衝衝地看著他。
一陣心虛,他問:“怎麼了?”
花錦怡臉色更紅,眼神輕輕瞟向門口。
門外,薑恭目瞪口呆,老臉一紅,嚷嚷道:“哎呦!我可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