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雄風追美目 柔情剝紅心……(1 / 1)

斬朱雀 昭邑 4246 字 10個月前

自從花錦怡說起薑恭似乎遇到故人,他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一人,便是花知巧的夫君,任柯。

但花知巧心中還有餘狠,並不想提及此人,林雨亭便打消了說下去的念頭,以免壞她心情,“錦怡肯定想晚上再和你偷偷說些體己話,今夜還是如那年除夕一樣,守完歲,咱們倆等著錦怡,然後再給師傅上香,怎麼樣?”

花知巧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沉默片刻,兀自輕笑了一聲,說道:“錦玉都出嫁了,我也年近四十,按理說應該放下了。可是,師兄,我艱辛地過了多少年,對他的恨便也被苦水泡過多少年,隻要一想起他,就如同有人緊緊地攥起我的狠,隻擠出一攤苦水,竟連他分毫的好都記不清了。”

花知巧神色頹然,窩在椅子裡小小的,讓林雨亭想起十幾歲的師妹,受了委屈也隻會靜悄悄藏起來不吭聲。

他緩步走到花知巧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柔和:“師妹彆難過。”

花知巧眼中氤氳,終是將淚忍住了。

院內,眾人得知拾風雨也會武,嚷嚷著比試比試,因為除夕這幾日不宜動兵器,幾人提議近身肉搏,拾風雨欣然同意。

他站在人堆裡鶴立雞群,身形高挑,模樣俊俏,花錦怡知道他武藝高超,叮囑他道:“點到為止,彆手底下沒輕沒重的。”

拾風雨微微彎著腰,乖巧點頭,露出人畜無害的笑來。

吳黑打趣道:“錦怡隻信小郎君,不信你吳黑哥?”眾人哄笑一團,花錦玉戲謔地朝花錦怡眨眼睛。

這幫人,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花錦怡懶得管,隻斜眼瞪了拾風雨一眼,都怪他故意在她麵前做出小媳婦的樣子,害得大家誤會。

拾風雨抿嘴偷笑,越發對她點頭哈腰,他看明白了,這院子裡的哥哥們都是和他一夥的。

花錦玉拉著妹妹躲到牆角去看,省著他們腳下激起的積雪濺到兩人身上。

隻見拾風雨微微弓下腰,目光如箭般死死盯住吳黑的一舉一動,吳黑也不敢小瞧他,微弓著背,與他視線平行。

兩人圍著場地轉了幾圈,拾風雨先有動作,他腳步輾轉騰挪,沒等眾人看清,便瞬間來到吳黑麵前,一手抓著他的腰帶,一手去挽他的脖頸。

吳黑低下頭向旁邊一扭輕鬆躲過,又拿雙手猛推拾風雨的胸膛,將他推得後推一步拉開距離。

隻這一交鋒,吳黑便知道這玉麵小郎君不是等閒之輩,他的下盤穩健,手臂和胸膛硬實,雙手猶如鷹爪一擊即中,雙目炯炯,震懾力十足。

兩人又過了幾招,依舊難分勝負,但吳黑心裡清楚,這小子有意讓著他呢,每每他出手,拾風雨便故意露些破綻讓他拿住,再使出招式來掙脫,叫眾人看得直呼精彩,掌聲連連。

吳黑雖被喂了招,依然打得十分過癮,胸口熱乎乎地出了汗,他幾下脫了上衣,露出黑黝黝的健碩胸膛。

拾風雨忍不住看向花錦怡,她和石崇封、花錦怡三人均站在屋簷下,石崇封伸手扣住花錦玉的眼睛,花錦玉一邊扒他的手一邊說笑。

花錦怡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小臉紅撲撲的,顯然看得十分過癮,但此時吳黑露著上半身,她竟還盯著看。

拾風雨心裡湧出不舒服,她既然想看,他的胸膛不是比這黑炭的好看多了,一股酸溜溜的火氣充盈在胸,他幾下扯開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

眾人起著哄,他的身上和臉一樣白淨,隻多了些傷疤。穿著衣服時不顯,更像個小白臉,此時脫了,眾人才驚覺他委實是個頗具力量感的美男子。

隻見他筆挺修長,身軀凜凜,猿臂蜂腰,手臂遒勁,精窄的腰腹隱入長褲中,更顯身形高挑修長。

眾人眼中皆有驚豔,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屋簷下,花錦怡竟然沒有看他,而是垂下眼睛看著鞋尖。

拾風雨心裡悶得慌,轉瞬就想開了,她此時不看倒也無妨,看他勢必會看到吳黑,反正他總有機會在她眼前脫了專門給她看。

如此想著,他如蓄力一擊的豹子一躍而出,在眾人的驚呼中一招將吳黑製服了。

將吳黑哥從地上拉起來,拾風雨又看向屋簷,那裡空無一人,花錦怡已經走了。

眾人圍著他讚歎,他有心交好,隻說是僥幸而已,往後誰若是還想練練儘管找他。

花錦怡回到自己的房中,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剛坐下,花錦玉便推門走進來。

“沒想到拾公子身材那麼好。”花錦玉開口調侃。

瞪了姐姐一眼,花錦怡不接這話,問道:“姐夫呢?”

“我沒讓他來,都怪他,我都沒看仔細呢,他就把我拉走了!等下次他們再比試時,你一定記得叫我來看。”

姐姐如此沒正形,花錦怡不想回答,自顧自打開衣櫃看原先留下的衣服。這兩年她又長高了些,估計這些衣服都穿不上了。

她翻了翻,眼見這些衣服竟然不是原先的,樣式新潮、料子細膩。她拿出一套衣裙比量,竟與自己的身高剛剛好。

“這幾年過年時,娘都給你做了新衣裳,隻是不能量體,就都往大了做些。”

花錦玉走過來幫她比量比量,奸笑著朝她的前胸抓了一把,笑道:“還以為你這兒就那麼小呢,還好這兩年長大了些。”

花錦怡沒想到她不僅言語逗弄,竟還上手了,白玉的小臉通紅,惱羞成怒:“你再鬨我,就快回石家去!”

“妹妹我錯了,你千萬彆惱。”花錦玉連忙求饒,她還不想走,正事還沒問呢。

她和花錦怡一起擠在小榻子上烤火,揶揄道:“我看得清楚,拾公子剛剛是故意脫了衣服,專門給你看的。”

炭火燒得旺,燃起屢屢細煙,再飄散著消失不見,烤得花錦怡的臉一片火熱,額間都要生出汗來。

花錦怡想起雪地裡的拾風雨,他意氣風發地將上衣褪去,然後大咧咧地回頭看她,讓大家都看了他們的笑話。

花錦玉又拿手肘撞她,說道:“你怎麼想的?他無父無母正好,能和你留在家裡孝敬娘。”

未料到她竟說到孝敬娘這種事上,花錦怡懷疑是不是有火星子蹦到她耳朵上了,耳朵竟也灼燒起來。

看她羞成這樣也不說話,花錦玉泛起嘀咕,莫非那個拾公子看著主動,竟還沒有和妹妹表明心跡呢?

不過妹妹矜持一些也好,畢竟拾公子為人如何還未得知,萬一他是用好皮囊騙得妹妹的芳心怎麼辦,如今正好能叫他們把把關。

太陽慢悠悠落下山,在西邊留下一片殘陽,石崇封領著妻子往石家走。

“你覺得那個拾公子怎麼樣?”花錦玉問。

“不怎麼樣,你還在呢,他就脫衣肉搏,顯然是沒把我放在眼裡。”石崇封撇撇嘴。

這醋壇子!“你怎麼不說吳黑哥?”

“吳黑哥看著你長大,況且他家裡已有老婆孩子,和拾公子能一樣嗎?”

花錦玉不想再跟他說話,走得飛快,偏偏石崇封腿長步大,幾步跟上,追著問:“我與他誰更美?”

街邊還有小孩在玩鬨,這人就當街問這種話,花錦玉揮起手掌“啪嗒”一聲重重打在他的胳膊上,咬牙切齒道:“犯什麼癡傻,你與我未來妹夫比什麼?”

石崇封看嬌妻真生氣了,握起妻子的手左看右看,耍寶道:“快讓我看看,可彆把我的寶貝磕壞了。”

晚上,石崇封這壇醋還是沒扶正,守完歲,他將妻子按在床上,逼著她摸了半宿的胸膛。

臨近結束,石崇封忍得艱辛,依然不肯輕易放過她,又問:“我與拾公子誰更美?”

花錦玉隨著他上下搖擺,一邊捂著磕得有些疼的頭頂,一邊暈乎乎地想,平心而論,還是拾公子更美些。

但她不敢再嘴硬,抬起兩隻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仰起頭將自己送了上去。

石家。

花錦怡將門關好,與花知巧和林雨亭細細說起這兩年的過往和拾風雨的來曆,隻隱去了柳洪珍受辱一事,說是晉王覬覦。

林雨亭聽了直皺眉頭,問道:“拾風雨受傷投奔你時是何情形?”

“他當時後背插著袖劍,的確奄奄一息。”

幸好袖劍沒有放血槽,而是正好將傷口堵住,不然恐怕他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想來應不是裝的,他既然不知道你有銅幣,便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你用這苦肉計。況且已經半年過去,他去過京城後晉王對你依然沒有動作,應是與晉王徹底決裂了。”林雨亭說道。

花知巧歎口氣說道:“聽來竟都是苦命人,我看拾公子眼神澄澈,確實不像壞人。既然事已至此,你便彆再憂心忡忡的,他若是良人,千萬彆錯過。”

她作為過來人又是女子,看得更細膩些,拾公子一顆心一雙眼緊緊跟著女兒,是當真將她視為珍寶,怕丟了怕碰了。

花錦怡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扭捏,況且林雨亭還在,她不想將自己百轉千回的心思說出來。

誰料花知巧好像會讀心術,開口對林雨亭說:“師兄,麻煩你去廚房給我拿些點心吧。”林雨亭笑笑離開了。

“這回就咱們娘倆,說說吧,你是怎麼想的。”花知巧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語氣裡滿是慈愛。

“我既為他對我的情誼而欣喜,又害怕他是在欺騙我。萬一他藏得深,害了我不要緊,若是害了鏢局上下,我便成了罪人。”花錦怡低垂著頭,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心中如有千斤。

花知巧仿佛又看見那個坦白自己身世時,羸弱而堅強的小姑娘,她好像一直被困在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和大火裡,難以自渡。

既渴望著被愛,毅然將自己的真心交付,又因怕連累彆人而躊躇不前,寧可自我折磨,隻想用羸弱的肩膀獨自承受一切,想將那場大火永遠藏在內心最深處,不叫任何人看見,又忍不住於黑夜裡翻出傷口獨自舔舐。

“錦怡,沒關係的,不知道怎麼辦時就聽從你的心。”花知巧將女孩攬在懷裡,手輕撫她的背:“你的心不會騙你,你與他在一起時是否快樂、是否安心,他有難時你可曾牽掛,他對你好時你有沒有觸動,你仔細想想。”

其實不用想的,拾風雨是個可靠而溫柔的人,他會逗她笑她,也能護她愛她,是她自己辜負了他的情誼,是她戰勝不了自己的膽怯和貪戀,反而害得他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