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相逢無歧路 恰似故人來……(1 / 1)

斬朱雀 昭邑 4055 字 10個月前

帶頭的看起來不過弱冠,拿著銀子顛了顛,不再為難,讓兄弟們把路讓開了。

有驚無險,拾風雨忍不住問道:“那塊碎銀子怎麼那麼大?”

在釜窯縣偷來的銀子一直他的包袱裡,這三日她偶爾出門,將銀子換成些銅板碎銀,方便路上使用,為了不引人注意,碎銀大多很小,可剛才那塊挺大的。

花錦怡解釋道:“我看他們前後加起來將近十人,怕給小了分不開。”

“怕什麼,彆說十人,就是二十人又如何?咱們兩人連手不在話下。”拾風雨心疼那塊銀子打了水漂,分明是用劍就能解決的事。

花錦怡無奈解釋:“若是糾纏我們不肯放行,不僅耽誤行程,還容易嚇到女眷和孩童。”

這還是她跟著林雨亭走鏢時學到的,他就喜歡備些銅板銀兩或是吃喝,專門打點路上的匪徒。

“錦怡懂得真多!”拾風雨感歎,不愧是他喜歡的女子,不僅長得漂亮,性格善良,還十分聰慧,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做了一路的散財童子,花錦怡將她準備的碎銀子分發個七七八八,有拾風雨護駕,再加上這幾日未曾有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馬車竟在年三十當天下午就趕到潯州城內。

城裡一如她腦海中的樣子,地上零零碎碎鋪著爆竹的殘紅,路上偶爾有小童成幫結夥地嬉戲玩鬨,家家戶戶貼出春聯,寫著五穀豐登、步步高升之類的吉祥話,挨家挨戶門上掛著紅燈籠,隨著風輕輕搖晃。

拾風雨扣響石家的大門,他身後,柳洪珍抱著石霖,玉琴和花錦怡拿著行李,靜靜等候。

沒多久就聽見嗒嗒地腳步聲,大門緩緩拉開,竟是石科親自來開的門。

敲門的年輕人石科並不認得,他朝後麵一看,才看見自己的大兒媳抱著孫子,還有花錦怡站在一旁。

他歡喜不已,說道:“快進來,快進來。”說著上前幾步抱起孫子,逗弄起來。

石霖離開潯州時才剛剛一歲,到現在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爺爺了,不過畢竟血濃於水,他乖乖地趴在爺爺肩膀上,隻是拿眼睛瞧著母親,如果母親離得遠了,他就打算吵鬨,再叫來母親抱他。

石科腳下生風,抱著大孫子往裡走,“快看看是誰回來了!”

自從臘月中旬接到京城來信,說是花錦怡和大兒媳一道,帶著孩子回來,石老夫人就日日盼著,既擔心路上不安穩,又擔心風雪大幾人染了風寒,她原本約莫著最快也要年後才到,沒想到竟今日就到了。

丫鬟已經給幾人上了茶,有的跑去叫二公子和二夫人,還有的得了主人的令,跑去花家報信。

將孫子交到妻子手上,石科才想起招待客人,問道:“這位公子是?”

拾風雨抬手見禮,介紹道:“我名叫拾風雨,是錦怡的朋友。”多了他不敢說,怕哪句話說又惹小祖宗生氣。

花錦怡笑道:“我們二人因其他事到京城去,恰巧碰見嫂子要帶霖兒回京,正好護送。”

“真是多謝你了,幾年不見,錦怡越發清麗颯爽,你娘和姐姐總是念叨你,如今回來了便彆再走了。”

石老夫人忍不住念叨,她這幾年越發年紀大了,大兒子遠赴京城,隻能偶爾通些書信,還好有二兒子和兒媳在家,不像花知巧,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

正說著話,門外響起花錦玉的聲音:“錦怡!”

抬頭看去,花錦玉走在石崇封前麵,模樣依舊,隻是梳起婦人發髻。花錦怡站起身,不自覺迎了上去,又衝著石崇封問好:“姐夫好。”

石崇封微笑點頭,從石二哥變成姐夫,他娶了嬌妻心中高興,從袖袋裡拿出個紅封說道:“聽說你來,姐夫特意準備了紅包,快拿著。”

石科笑罵:“哪都有你,坐著去吧。”

石老夫人也笑道:“他們姐妹二人許久未見,等會你和錦玉跟著回花家一趟吧,年夜飯前回來便好。”

石崇封點點頭,兩家離得近,一來一回也要不了多久。

此時的花錦玉正給花錦怡使眼色,剛一進門,她就看見妹妹身邊坐個俊美男子,可惜妹妹不多介紹,對她的眼色也視而不見,不過此時放過她也行,反正以後她有的是時間詢問。

想到花錦怡還沒回家,石科便不再多留,說道:“花鏢頭肯定也在家日盼夜盼呢,你們快回家去吧。”

拜彆石科夫婦,幾人步行往鏢局走,兩姐妹手挽手走在前麵,石崇封和拾風雨跟在後麵。

花錦玉湊近些,小聲問道:“你說實話,那個男的怎麼回事?”

“姐,等什麼時候隻咱們倆,我再說給你聽。”

花錦玉給了她一個我等著的表情便不再多問,而是說道:“我去年秋日裡成婚時,還想著送信叫你回來,娘和林叔不讓,說你學藝辛苦,何必來回趕路,因此才沒有叫你。”

花錦怡猜測當時娘和林叔是怕鬼麵人還藏在暗處,不敢叫她回來。她側過頭瞪了眼拾風雨,都怪他當時到潯州來,害得她錯過了姐姐出嫁。

不過誰能想到,當時嚇得她屁滾尿流地趕往風雨嶺的鬼麵人,此時正跟在她後麵亦步亦趨。

莫名其妙被送了一記眼刀,拾風雨摸摸鼻子忍不住笑,花錦怡在他眼裡就像一個偶爾炸毛的小奶貓,雖然一副武人打扮,依然可愛得不行。

石崇封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問道:“拾兄家在哪裡、都有何人?”作為新上任的姐夫,他迫不及待想替妹妹把把關。

“我自小獨自生活,身邊沒什麼親人。”拾風雨輕巧介紹。

石崇封未料到是這個答案,頓了頓寬慰道:“也無妨,我嶽母不看這些,隻要你是個好的,她就能放心將錦怡交給你。”

拾風雨紅了耳朵,含糊著答應,末了又說道:“可惜錦怡對我若即若離,她還未曾答應我呢。”

石崇封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回想他當年追求錦玉時的快刀斬亂麻,頗為得意說道:“錦怡雖是個有主意的,但隻要你做的夠好,便是天上的仙女都能垂憐你。想我當年追求你嫂子時,眼裡要看著她,心裡時刻想著她,她是高興還是傷心我一眼便能分辨。”

說完朝拾風雨挑挑眉,貌似在說“向我學著點”。

拾風雨摸摸後腦勺,心想自己雖然已經能分辨花錦怡的情緒,但卻一直走不進她的心,前輩已經抱得美人歸,他則還需要再加把勁兒。

鏢局的大門敞開著,吳黑吳白一左一右站在門口,遠遠看見幾人,吳白揮了揮手,回頭喊了一聲。

等幾人走近些,便看見花知巧和林雨亭已經在門口迎接,門裡還圍著或熟悉或眼生的鏢局眾人。

“娘!”花錦怡淺笑,顧不得身邊這麼多人看著,一頭撲到花知巧懷裡,義母的懷抱和從前一樣溫暖,就像一片暖陽,將她這段時間故作鎮定築起的城牆曬化了。

花知巧摸了摸女兒的頭,眼尾微紅,打趣道:“還是錦怡有福氣,我正給大家包紅封呢,你就回來了。”

眾人看著她們娘倆,皆感受到了久彆重逢的欣喜,不好再打擾,吳黑吳白帶著鏢局看熱鬨的眾人回房去了,隻剩下他們一家子。

花知巧越過女兒的肩膀,看見跟在她身後的年輕男子,問道:“還不介紹介紹?”

花錦怡才想起還是在大門口,不好意思地從義母懷裡抬起頭,說道:“娘、林叔,咱們進去吧,我和你們細說。”

拾風雨跟在花錦怡後麵,偷偷打量整個鏢局。與正常鏢局相比,這裡的人不多,想來是因為今天除夕,大家都回家過年了。

路過一排操練的場地和左右廂房,幾人到前廳落了座,拾風雨端坐在花錦怡一旁。

花知巧已年近四十,英姿勃發中又不失沉穩,一雙美目看向拾風雨。拾風雨雙腳忍不住在地上輕輕蹭了蹭,他有些緊張,生怕自己表現得不好。

花錦怡介紹道:“這是我在風雨嶺認識的朋友,名叫拾風雨。”

“哦?竟與石老爺家同姓?”林雨亭笑問。

拾風雨解釋道:“晚輩無父無母,隻因學武時排行第十,才取了拾字為姓。”

他還在忐忑要不要把之前窮奇衛的身份說給他們聽,萬一說了,他們顧及他的身份,不願意他在這裡待下去可怎麼辦。

還好林雨亭沒在細問,而是問花錦怡:“這兩年在風雨嶺過的如何,你薑伯怎麼沒和你們一起?”

“薑伯待我很好,除了練武時說一不二、十分嚴厲,其他的苦我一點都沒吃到。”

花知巧心中放心了些,又聽花錦怡說道:“但我之所以會離開風雨嶺,是因為薑伯碰見熟人,不辭而彆了。”

花知巧與林雨亭對視一眼,薑恭的熟人,莫非是他們師兄們還在師傅任興弼家中時認識的故人。

“我今年生辰當日,薑伯到城中采買,半天未歸,我進城尋找,有人看見他追著人走了,又過了幾日薑伯一直沒再回來,我這才離開風雨嶺。”

聽花錦怡所說,當時也才六月初,如今已經臘月,這期間還有事發生,花知巧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聽聞紅羽軍要從肅州進攻直取京城,而紅羽軍的大將與薑伯十分相似,便猜測他投奔了紅羽軍,想去肅州找他確認後回來報信,誰料路上又遇變故改道去了京城,這才碰見石家嫂子。”

花錦怡沒有細說,隻撿了些重要的,至於拾風雨的事,她要等晚上再和娘親、林叔細談。

說了會話,林雨亭側頭看了眼花知巧,見她自花錦怡說起薑恭後便少言寡語,大多沉默,於是說道:“錦怡,去和鏢局的哥哥們打打招呼吧,等會再送你姐姐姐夫回家。”

花錦怡欣然答應,和花錦玉幾人到前院去了,不一會兒功夫,便傳來吳黑吳白和一眾兄弟們的笑鬨聲。

前廳內,林雨亭欲言又止,花知巧心情低落,嗤笑一聲問道:“師兄吞吞吐吐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