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影照人,寒風凜冽,不多時便飄起雪花,街上空無一人,隻有兩個身影,鬼麵人輕而易舉翻入石宅,帶著晉王一起夜訪。
寒風凜冽,李冶披著大氅站在背風處等待,還是被凍得不輕。幸好鬼麵輕車熟路,給各屋吹入大劑量的迷藥,為了讓主上玩的儘興,石夫人臥室的迷藥故意隻下了一點,一圈下來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主上,請隨我來。”
李冶搓搓手,裹緊大氅隨他潛入柳洪珍的房間,房門被輕巧地推開,屋內燃了炭,李冶將大氅抖落,鬼麵人恭恭敬敬地拿著,自覺站到門外去了。
繞過屏風,先是一張小床放在離炭盆不遠的地方,裡麵睡著個圓頭圓腦的孩子,許是為了方便照看孩子,床上的秀簾挽在兩側沒有放下。
床上躺著兩個女子,外側是美若天仙的石夫人,內側的姑娘雖與她一比落了下乘,但也是清純可人、小家碧玉。
李冶不自覺低笑一聲,不再猶豫,伸手便朝睡在外側的石夫人腰間抓去。
冰冷的手覆在腰際,柳洪珍一個激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床邊,晉王的身影正俯下身子,笑眯眯地盯著她。
她竟恍惚間以為自己又做了噩夢,可冰冷的觸感不像假的,她一手牢牢抓住那隻大手,嗬斥道:“你這狗賊竟還敢來!”
李冶未料她還敢反抗,以前其他女子再見他時,多是哀求痛哭、躲閃逃避,這個柳洪珍倒好,真是有些血性。
“你何苦如此,我貴為王爺深夜探望,洪珍不如從了我,你白日與石崇洗做夫妻,晚上與我行敦倫,豈不快哉?”
柳洪珍心中憤恨不已,奈何此時與那日一樣,怎麼掙紮都使不上全力。
兩人說話沒有刻意壓聲,花錦怡被近在咫尺的聲音吵醒,腦袋昏沉,睜眼正看見一名男子按著柳洪珍,眼裡戲謔非常。
便聽得柳洪珍說道:“錦怡,晉王狗賊欲行不軌,你快去叫人過來!”說著她兩手抓住李冶的衣袖,將他牢牢拽住。
花錦怡怎麼能撇下她離開,沒龍劍就放在床內側,她一把摸起,噌楞一聲拔劍去刺。
李冶一驚,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藏了兵器,雙臂被柳洪珍拽得緊緊地,隻能眼睜睜看著劍朝自己心臟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鬼麵人閃身而入,一劍挑起沒龍劍,救了李冶一命,花錦怡在床上施展不開,隻能翻身下床,和鬼麵人打鬥起來。
可惜鬼麵人技高一籌,她又中了迷藥,隻接了幾招便被反拿雙臂,臉被重重按在門框上。
李冶嗬嗬一笑,說道:“我原本還怕洪珍臉皮薄,沒想到還叫來姐妹一起服侍我。”
柳洪珍啐他一口,伸手從枕頭下拿出一把手掌大的剪刀,用儘全力向他側頸刺去。
剪刀頃刻間就到了他脖子邊,鬼麵人來不及反應,還好李冶一把握住柳洪珍的手腕,兩人隻推拉幾下,她的手臂便被死死地按在床上動彈不得,剪刀咣當一聲掉到地上。
李冶的脖子有些刺痛,但眼中難掩興奮,這幾日每每想起他與柳洪珍的行事之樂,竟比任何一次都讓他暢快。
不隻因為柳洪珍貌若仙子、曼妙玲瓏,更因為相比於其他女子自儘的決絕或是脆弱的臣服,柳洪珍有股狠勁兒,這份狠讓她的美不再浮於皮囊,而是深入骨髓,就像一朵令人生幻的嬌花,不斷誘惑著他去采摘。
他沉迷著,俯身向她的前襟探去。
柳洪珍害怕驚醒兒子反害了他的小命,隻瞪著眼睛拚命掙紮,不敢大聲呼救。
花錦怡餘光隻能看見晉王正趴在柳洪珍身上,鬼麵人力量非常,按住她難以掙脫,她便裝作認命,將自己放鬆不再用力。
鬼麵人背朝著床榻,想起沈宅時他隱約看見的春光,心猿意馬。
花錦怡感覺縛著她的大手有些鬆動,瞅準時機一個翻身,抬腿照著他胯\下狠狠踢去,鬼麵人吃痛倒在一旁,她趁機拿起劍,直奔床榻上的男人刺去。
李冶已經看見生了變故,起身堪堪躲開,隻這幾息間,鬼麵人又重新撲了上來,從背後用手臂死死扼住她的喉嚨。
喉嚨劇痛難耐,花錦怡雙手扒著橫在前麵粗壯的胳膊,艱難地吸氣。
“讓他放開,讓他放開我便從你!”柳洪珍開口說道。
鬼麵人不再用力,而是等著晉王下令。
李冶嗤笑一聲:“你從與不從有何分彆?”隨即對鬼麵人說:“我今日高興,不忍看你苦苦隱忍,那姑娘便賞你了。”
若是花錦怡再遭毒手,讓她如何向石崇洗和花家交代,柳洪珍再顧不得其他,高聲呼喊起來。李冶也不管他,隻製住她的雙臂,埋頭忙碌。
暮色下靜謐非常,柳洪珍心中淒涼,不知道家裡的人是已經被害了性命還是中了迷藥,如今竟隻剩她們兩個女人。
花錦怡被勒得喘不上氣,隻覺得要生生悶死過去。鬼麵人得了令,勒著她的脖子朝屋外走去,但他不敢走遠,隻在屋外的回廊停下,微微鬆開手臂。
冰涼的空氣猛地衝進肺腑,花錦怡捂著喉嚨連聲咳嗽,眼淚掛在眼角,仿佛要把內臟都咳出來。
鬼麵人從腰間抽出一截麻繩,緊緊將她的雙手綁在背後,隨即壓倒在地。
地上還有一層薄雪,花錦怡穿著中衣狠狠砸在地上,疼痛和刺骨的寒冷讓她眩暈,還沒來得及再呼吸,就被一具沉重的身體壓得不能動彈。
這鬼麵人不摘麵具也不看她,支起上半身,用腿緊緊壓住她的雙腿,伸手去扯她的褲子。
拾風雨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副令他目眥儘裂的場景。
他抄起牆上的瓦片向鬼麵人飛去,自己也持劍殺進院內,鬼麵人被打斷了好事,隻好拿起劍先去應敵。
趁這兩人纏鬥,花錦怡艱難地站起身,向房門撞去。屋內,晉王聽見打鬥聲後便坐起身,可惜今日還沒得手就被接連打斷,他心中更加憤懣。
但形勢已變,鬼麵人不敢戀戰,挾持住踉蹌的花錦怡將拾風雨逼退,隨即帶著晉王翻身離去。
拾風雨不敢再追,怕中了晉王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將花錦怡抱回房,解開繩索,緊緊攬在懷裡,竟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慶幸之感。
也不知是怕的還是冷的,花錦怡忍不住打著哆嗦,顫抖著說道:“你快去找石大哥!”
拾風雨再怎麼擔心也隻好聽她的話,挨個屋子敲門,將石宅裡所有的人都喊醒了。
石崇洗頭暈身沉,強撐著跑進柳洪珍房內,這情形彆人不便多留,花錦怡便任由拾風雨將她抱到隔壁房間裡。
柳洪珍此時已整理好衣物,跳下床抱起兒子查看,霖兒睡得正酣,不見異樣,她這才放下心來。
屋內椅子翻倒,桌上茶杯翻的翻、碎的碎,門口躺著花錦怡的沒龍劍,床邊地上則有一把掉落的剪刀。石崇洗看著這一屋子的淩亂,心頭湧上無邊的愧疚和後怕。
晉王竟然如此有恃無恐,仗著皇上的偏寵毫無顧忌,竟還敢夜闖家宅。石崇洗氣得捶胸頓足,怒發衝冠,誰若還能忍耐,那便真是縮頭烏龜了!
這邊石崇洗終於下定決心輔佐懷王,隔壁房裡,任由花錦怡怎樣捶打,拾風雨都抱著她死不放手,懷裡的女子雖玲瓏有致,可他卻沒有生出遐想,隻是覺得心疼。
這屋原是玉琴和廚娘們住的房間,此時,玉琴帶著廚娘識趣地躲開,隻留下拾風雨兩人。
“是我不好,我隻顧著與你置氣,竟然讓你獨自麵對這樣的危險。”拾風雨自責開口。
他這幾日常常白日跟著她,晚上守著她,見她如往常一樣絲毫不見傷心難過,他心中越發煩悶。今晚雪越下越大,他本不想再來守她,但他管不住自己的腿,頂著大雪朝石宅而來,心想哪怕隔著高牆看一眼她也好。
幸好他來了,不然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將手臂收得更緊,他仔細感受著花錦怡的心跳,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花錦怡不得不承認,拾風雨的到來不僅救她於水火,還給了她一份難得的安全感,她不用再裝作堅強勇敢,而是可以窩在他懷裡,什麼都不想。
“再見原先的主上和鬼麵人,有何感想?”花錦怡開口問道。
“他們竟想欺辱你,我心裡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拾風雨惡狠狠說道,他都不舍得欺負的姑娘,竟差點被那鬼麵人占了便宜。
他將花錦怡從懷中放開,仔細查看她的臉和手腳,手腕被麻繩磨通紅,手肘磕碰得出了血,他滿眼心疼,又將她冰冷的手捂在胸口取暖。
她身上隻穿著中衣,更顯單薄,幸好屋裡不冷,拾風雨打消了將自己穿了好幾天的外衣脫下給她穿的念頭。
“以後不管你再如何趕我,我都不會離開。”拾風雨說。
花錦怡輕抿紅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拾風雨亦不需要她回答,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什麼都沒關係,我會慢慢等你想清楚,你也不必有負擔,便把我當做同行的朋友,好嗎?”拾風雨放開她,低著頭含笑詢問,語氣裡是哄騙般的溫柔。
花錦怡垂眼看著他剛才打鬥時割破的衣袍,布料裂開個口子,耷拉在旁邊,被炭盆湧出的熱氣吹得微動,與他清俊的玉麵和溫潤的聲音相比,顯出些滑稽來。
她腦中浮現出他負氣離開,又半夜偷偷趴在牆頭看她的樣子,恐怕與這截耷拉的布料一樣無精打采,不覺噗嗤一聲笑出聲。
拾風雨知道她這樣子就是鬆了口,這幾日悶在心中的濁氣頃刻間就散儘了。
這一夜總算過去,次日一早,晉王忍著寒冷,依照於達的意思,早早便到皇帝殿前跪著,連說自己糟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