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孫海生的話,褚遲能明顯感覺到,李思瑤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在變化,直到變得有些古怪。
褚遲心寒地伸出手指壓了壓眉心。
而李思瑤唇邊緩慢綻放出一抹笑:“度假的時候遇到的吧,畢竟什麼場合都需要服務員,不是麼?”
她斜了褚遲一眼,挽緊孫海生的手臂。
“彆和不相乾的人浪費時間了。”
“哦、哦好……”孫海生得意地看了褚遲一眼,不是落井下石那種,而是頑劣的男童踩死一隻螞蟻那種。
“先生,請出示您的邀請函。”門口迎接的接待人員距離他們不遠,把這倆人和褚遲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這個藍衣服的女的……
孫海生將邀請函遞過去,接待人員看到他們邀請函的級彆,偏頭又看了一眼剛才褚遲放在她這裡沒來得及拿走的那張邀請函。
她不至於眼花吧……而且剛才藍裙子姐和寸頭哥應該都是字正腔圓地管那位據說是“修電腦的”“村裡來的”的女人叫“褚遲”。
和褚遲遞過來的邀請函上的名字一樣啊。
但她的邀請函是主辦方特聘啊。
而剛才寸頭哥遞過來的邀請函上連名字都沒有,隻是一張最普通的邀請函。如果碰上黃牛,什麼人都能隨便買一張進來。
而且那個藍裙子姐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村裡來的怎麼你們了。
“褚小姐,您的邀請函請收好。”接待人員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
孫海生剛轉頭要走的腳步一頓,很自然地就把那個接待人員雙手遞出來的邀請函拿走了。
“我替她了。反正也是我給的。”
“先…….”服務員還沒來得及說話。
“喂,你不是說不想來麼,那我拿走了,你也甭進去。”孫海生笑嘻嘻的。“不過……你要是說兩句好話,我沒準心情一好,就把邀請函還給你。”
褚遲:“……”弱智。
早知道會在這裡碰上這倆傻逼,她特麼就不來了。
李思瑤絲毫沒覺得臉上掛不住,傲慢的目光掃過接待人員:“也是。這也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拍賣會,今天晚上來的都是各界精英朋友,大家聚一聚,私密性很重要。”
然後好似很是嫌棄地瞥了褚遲一眼,又說:“像這種,打扮成這樣,打的什麼主意,看一眼就知道。要是為一些蠅頭小利惹得貴賓不高興,你們拍賣行也很難辦吧。”
“再說了,邀請函允許贈予麼?”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孫海生說的。
“……哈哈哈還是李小姐考慮得周到,我本來隻是想找個女伴,畢竟我不認識什麼女孩嘛……她拒絕我之後,我就沒當回事了,誰知道她自己拿著邀請函過來,還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的啊。”
“早知道她這麼不安分,我怎麼可能把我爸富裕出來的邀請函給她呢。”
三言兩語,就開始推卸責任了。反正一個有錢的男人和一個有身份的女人說的話怎麼可能是錯的呢,再說了,褚遲太漂亮了。
一個沒錢但漂亮的女人,偷著用彆人給的邀請函來這種場合究竟圖什麼呢?
總有些思想齷齪的人有了齷齪的答案。
褚遲心裡門兒清,但不想說話。
心情是勞資不想和腦殘廢話啊,精神汙染。
四周圍陸續到來的嘉賓看到這個場景,再一聽孫海生和李思瑤的話,看向褚遲的眼神都變了。
當然,也有不關心而匆匆掠過的,不過褚遲聽不到事不關己的傲慢或睿智,隻能聽見蚊子嗡嗡一樣的議論聲。
“這女的怎麼回事啊?”
“可不能讓這種人混進去,不三不四。”
“擾亂秩序。”
“主辦方怎麼回事,我就說了,邀請函不實名就會有這種問題。”
“那個藍裙子的不是朗雄科技那位技術總監嗎?”
“夠剛的,帥。”
……
本末倒置的誤解,褚遲字字句句都聽在她耳朵裡。
某些瞬間,她腦海裡會一閃而過某些念頭。
比如,現在李思瑤擁有的一切本來也應該是她擁有的。
“行了,我也不是要為難你。趁著現在來的人還不多,你快走吧,不然等會兒主辦方知道了,該找保安來轟你了。”李思瑤笑盈盈地說。
“……”褚遲看著這女的難掩得意的笑臉,雖然有點想抽她,但更多還是震撼這女的怎麼這麼幼稚。
“你……”
“呦,怪熱鬨的,圍這麼多人。”
清亮的女聲從漸尖圍簇到褚遲周圍的人群背後傳來。
與竊竊私語相對比,顯得十分響亮。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紛紛回頭去看,看到來人之後皆是身形一頓,自動讓出來一條過道。
“秦先生,鐘小姐。”
“鐘小姐。”
……
褚遲看到鐘晚很從容地走進來,後者朝她吐了下舌尖。
跟在她身後的是她那個長得有點凶,但人很不錯的男朋友。
這些人嘴臉真的變得比翻書還快,朝著褚遲臊眉搭眼,一轉向鐘晚和秦宿永就變得謙卑恭敬了。
“怎麼個事啊?”鐘晚嘴上問。
有要獻殷勤的人,立馬湊到她跟前,伸手朝著褚遲鼻子指:“這裡有個女人想要釣……”
“啊呀,親愛的,原來你在這兒呢。我等你好久了。”鐘晚一步跨到了褚遲麵前,後頸直接擋住了獻殷勤的人指向褚遲的手指。
褚遲聽到這女人故意拿腔拿調,彎了一下嘴唇:“sorry啊,接了個電話。”
秦宿永朝著那還愣愣地舉著手指不明狀況的男人投去冷淡一瞥,那男人立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回了手,擠出來一個殷勤尷尬的笑。
直接被忽視了。
那個獻殷勤但被忽視的男人眼睜睜看著那個秦家大少爺對著被眾人當成撈女的褚遲點頭問好。
“我看不止吧。”鐘晚的目光掃過李思瑤和孫海生。從氣氛就可以直接判斷這兩個人在針對褚遲。
不過,比較抱歉,這倆人,她都不認識。
“李思瑤。”褚遲言簡意賅地介紹。
“…….”鐘晚被口水嗆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看李思瑤,又看向褚遲想要確認一下,得到褚遲肯定的眼神後,點頭:“明白了。”
李思瑤得意的表情已經有些維持不住了,在被鐘晚用那種不好描述的眼神看過以後,她的假麵變得僵硬。
看著李思瑤變得陰翳又困惑的表情,褚遲忍不住想搖頭歎氣。
怎麼說呢,這女的有時候是真的沉不住氣。
“鐘、鐘小姐聽說過我嗎?”李思瑤其實也不認識鐘晚,她隻聽說過鐘晚的名字。
也許是因為她知道秦宿永。
所有的人都知道秦宿永,於是也就知道了鐘晚。
這個圈子裡大多是都是商人,商人認識商人,沒問題。
在鐘晚的那個圈子裡,大概就都是隻認識鐘晚而不曾聽說秦宿永了。
不過有一款很能對抗世俗眼光的男朋友還是很好的。
李思瑤和鐘晚地位上還差著,所以態度很謹慎。但鐘晚沒理她,轉臉去和接待人員問話:“怎麼了嗎?這裡有發生什麼事情麼,我怎麼聽有人說都要找保安了。”
被明擺著忽視了,李思瑤差點氣得跺腳。
這個鐘晚,寧願和一個服務員說話都不搭理自己!
那個被鐘晚問到的接待人員作為一個從一開始就目睹了整個事件經過的證人其實替褚遲憋了一肚子的不爽,現在見到鐘晚,終於能說出來真相了:“剛才那位先生拿走了褚遲小姐的邀請函,您也知道沒有邀請函裡麵拍品預展是無法參加的。還有這位在先生身邊的小姐,講話不太友善,說褚遲小姐不應該出席拍賣會,會擾亂秩序,所以要主辦方來叫保安,把褚小姐帶走。”
“嗯,不稀奇,自己沒有的就不想讓彆人有。”鐘晚漫不經心地咬字,認真端詳了一番褚遲的造型:“嗯,好看,我給你挑得不錯吧?這個設計師我最近覺得還不錯。”
然後她緩慢環視一圈周圍還沒完全散開的人,意有所指:“真是有意思,你可是我的貴客,怎麼還有人對你挑上眼了。”
被她看到的人群立馬作鳥獸散。
特麼,一開始到底是誰對這個女人的衣著挑剔的?
給她挑衣服的可是鐘晚!誰敢質疑鐘晚的審美?
不提鐘晚在國內藝術圈舉足輕重的地位,光是她這個身份,不管她醜不醜,誰敢對她說一句質疑?
“什麼,什麼貴客?”
孫海生問出了還沒完全散開的眾人的心聲。
不是,剛才室內風太大,他們是真的有點沒聽清。
這個鐘晚……她剛剛說了什麼啊?
鐘晚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拉著褚遲噓寒問暖:“辛苦啦,早知道我剛才應該等你一會兒的。”
“這個女的是誰啊?”孫海生被冷落後有些窘迫。剛想開口卻被身邊的李思瑤拉了一下袖子,於是壓低聲音問她。
而李思瑤白了他一眼,嗓音發沉:“鐘晚。你應該認識的。”
“乾什麼的?”
“畫家。”
孫海生納悶:“畫家很不好惹嗎?”
雖然知道自己陪的這個男的是個傻子,但李思瑤在看到孫海生把自己的愚蠢發揮在褚遲身上的時候隻有幸災樂禍,這時候孫海生的愚蠢朝向自己,李思瑤隻覺得胸悶。
她深吸了一口氣:“鐘晚,還有她身邊那個男人,看見了沒?”
“昂昂,當然。”孫海生匆匆瞥了一眼秦宿永,立馬收回視線站好。
這個男人從一出現孫海生就已經注意到了,因為秦宿永整個人都帶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他們兩家都是京城的豪門,郎雄勉強可以和他們說上話,更彆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