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妖俗如此 啊,妖域風……(1 / 1)

道聽途說 明不信片 3841 字 10個月前

洞中布滿各種仙珠玉燈,再明亮輝煌,也比不得自然下的天光啊!

窩在洞內一天了,陵明站在洞口打哈欠,伸了伸懶腰,坐在狐狸侍從搬到太陽下的椅子上。

初到時天晚,未能窺得此處全貌。現下四處開闊,原來昨晚停轎的空地上一半鋪著青磚,一半是踩實的土地,周圍三山環繞,第四麵是他想逃跑的森林。終南山不指一座山,而是一個山群,眾妖休憩的洞府就鑿在三座山裡。不遠處群妖嬉戲,陵明這才發現,妖中隻有十四娘一個的修為達到完全化成人形,其他的最多是獸頭人身。麵前一個兩米高的虎頭人身經過,陵明坐著時隻感覺一片黑森森的陰影壓過來,壓迫力十足。

這是各個城池中遊曆無法見到的場景。

陵明稀奇的看著,許多妖獸他都沒見過,哦,這是個黃鼠狼,他認得。

“這是黃大爺,您昨天掉的洞就是他的宅院。”站在一旁端著瓜果點心茶水的人身狐狸,一聲少年音給他解說。

陵明側眸,聽聲音是個少年呢……不對不對,胡老爺化形五十多年了,真實年歲更不知何幾,不也是個青年音,許是妖中有什麼珍奇法術,能讓聲音保持年輕。

“端著多累,你去抬個桌椅,把東西放下,也坐著就好。”陵明笑著說。

狐狸一愣,道了聲好,轉身進洞。

陵明回頭,繼續看了。看到一半,恍然懊惱,果然富貴生活磨人鬥誌,才一個晚上的功夫,他都會使喚人了!反省反省,不該不該。

狐狸很快回來,身後跟著一隻身材魁梧的虎頭人,虎頭人一手拖著桌子,一手扛著椅子,到了跟前利落放下,笨拙向陵明拱拱手,轉頭走了。身後拖了條虎尾,一翹一搖,頗為有趣。

陵明彎了彎眼。吹著小風,品著珍果,吃著茶水,什麼神仙日子!啊,如此富貴生活,要是他餘生都這樣過就好了——

咦,這個小麻雀是人頭,不過腿還是鳥爪,背上還有翅膀。

“咳,不是麻雀,這位是鷹爺的兒子,是隻雄鷹,您看他的身量便知道不是麻雀。”

“奧,原來如此。”陵明估量著,這位鷹、兒身有八尺,比他還高。

陵明興致勃勃聽著少年狐狸(存疑)給他一個個介紹,殊不知妖眾也在興致勃勃偷偷觀察他。

「你說這人怪從哪來的?」

「你個笨蛋,鷹爺不是說過,從偏遠的苦縣來。再說,人就是人,什麼人怪。」

這妖委屈上了,「什麼鬼啊人啊都叫我們妖怪,我們為什麼不能叫他們鬼怪、人怪?」

沒人理它。

「苦縣在哪,都說偏遠,有天山偏遠嗎?」

「聽說苦縣不遠有一座山,叫閒雲山。」鷹兒,不對,是鷹爺的兒子鷹且補充道。

「哦,原來如此。」

「是這麼回事啊!」

「鷹且果然博學多聞!」

聞言,鷹且有些得意。

「等等,你們都知道閒雲山?」是那委屈的妖。

「……」

無人理會。

「唉,十四娘要嫁人了,往後不知有多凶險。」

「我偷偷打聽了,那世子還是個殘廢,隻能靠輪椅度日呢!」

「什麼?那怎麼配得上十四娘!」

鷹且大怒道。他去不了長安,父親也不跟他說那男子情況,隻說是侯府世子,他當是個英年才俊呢,沒想到,一個廢物!十四娘不該嫁與他!

「要不我們把那道士綁了吧!不讓他給十四娘做法器,這樣十四娘就不會進長安城了。」

「你個笨蛋!你是瞎子嗎!」本來說了這話依然無人理會他,可誰讓他正撞鷹且槍口呢。

「如今你們誰還看得出十四娘是妖!分明那法器已經帶在身上了!」

說實話,眾妖都沒發現,畢竟沒有誰像鷹且一樣,一天到晚偷看十四娘。但眾妖怎麼能承認,紛紛勸鷹且不要和笨蛋計較,順便眼睛偷偷往十四娘那裡瞟。

天呐!真的誒!這法器這麼厲害嗎?連妖怪也看不出,那愚蠢的人怪哪裡看得出啊,哈哈哈哈!要不咱也跟道長求一個?等以後完全化成人形,咱們也能去長安看看呢。

鷹且哪知眾妖心理,展了翅膀飛到樹上,一隻鷹生悶氣去了。

「十四娘出來了!」

不知哪隻妖喊了一聲,鷹且精神一振。隻是那聲音像在他耳邊喊的一樣……不管了,許是他太傾慕十四娘,哪怕是十四娘的名字,無論多遠,都像在他跟前。

鷹且往洞口飛去,見他安然落在十四娘麵前,隱在樹杈中的黑白小貓才慢慢悠悠跳下來。結果一跳,有些奇怪,誒,怎麼是軟的?

小黑貓抬頭,惡狠狠道,「放開我,笨蛋!」

妖說,「以後不要總捉弄妖。」

小黑貓冷哼一聲,不搭它的話。妖鬆了臂,小黑貓靈巧躍下,邁著貓步走了。

陵明看得正樂嗬,恍然想起答應十四娘詢問師父的事,連忙請少年狐狸(存疑)取了紙筆,趴在桌上飛快寫了起來。先是詢問了師父及一眾師門長輩的狀況,又簡言說了自己的狀況,隱去三個月的窮酸日子,隻說苦縣抓了鬼、上長安沿途領略了各地百姓風光,挑了其中一兩件地方趣聞寫下,最後道了來信緣由。

「長安尤其不同。我在郊地遇上一隻狐妖,如今正在人家府中打擾。終南山的妖待我極為友善,其中十四娘送我許多財物,不日她要嫁到長安去。為投桃報李,我擅自做主將師叔所授玲瓏環並兩樣法器煉就方法傳授與她。若是師叔知曉後,氣我如此慷他人之慨,我定回去負荊請罪!

此回來信,蓋與十四娘交流道法途中,問我天山紅狐轉世,靈體是否像人類一樣不發生變化。師父,恕徒兒見識淺薄,不知如何回答,故向您請教。」

末尾,署名之後,畫了一串奇怪圖案。

封上信,陵明掏出空符,畫了一張,貼在信上。

“勞煩請十四娘過來。”

少年狐狸(存疑)去請了。十四娘過來見禮,“不知道長有什麼事。”

陵明回禮,將信遞過去,“十四娘這裡能否寄信?”

十四娘笑道:“自然是能的。”說著就要接。

眾妖驚呼一身,鷹且更是直接攔著十四娘,“十四娘小心!這信上有符!”

陵明有些尷尬道,“這符篆是一為了保護信箋和送信人所用,二是我師門謹慎、為了不讓他們起疑所用。對你們並無危險。”

十四娘朝鷹且點點頭,鷹且退到一旁,眼睜睜見著十四娘接過信後毫發無傷,這才放下心來。

陵明坐回去過官家老爺才能過的日子了,那一邊十四娘托人從寶庫中抬出五個大箱子、與信一起寄到閒雲山,反複囑托不可讓陵明發現。即便發現,便謊稱這些財物是寄往天山的。

鷹且見十四娘如此重視這個道士,一時舌津生酸,癟著嘴生悶氣。

眾妖圍成一圈又一圈,嘰嘰喳喳。陵明伸頭張望,“那邊在做什麼?”

少年狐狸(存疑)說,“十四娘在給胡老爺的轎輦施咒術。”

“哦?”陵明來了興致,過去湊熱鬨,還沒見過高級的「隱身術」「輕身術」呢。

到了外圍,陵明看著麵前一堵牆一樣的寬厚後背苦惱,該怎麼擠進去?

少年狐狸(存疑)忽然吆喝道:“麻煩各位讓讓,道長來了!”

最裡麵也傳來十四娘的聲音,“請道長進來。”

霎時間,妖眾“唰唰”讓開散出一條小道。妖們夾道兩邊,眼睛撲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如有實質落在他身上。

陵明突然不敢邁步,你們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十四娘旁站著那個鷹兒,給十四娘又是遞工具又是遞手帕,全程安安靜靜的,一點也沒有擾亂十四娘的節奏。陵明很是眼熱,一想到他在山上一個人畫法咒時手忙腳亂的樣子,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同時一個念頭升起:往後總有畫咒的時候,能不能把妖給撬走呢?他管吃!

鷹且見陵明過來,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陵明瞬間打消念頭,有點凶,算了,給十四娘留著吧,再者他供不供得起飯還兩說呢。

陵明在旁邊看著咒印慢慢成型,十四娘接過鷹且遞過來的茶水道了聲謝,然後對陵明笑道,“道長覺得如何?”

“完善至極!自愧不如!”陵明誇讚道,順口就問:“十四娘法咒習得極好,不知從何學得?”

他以為有高人指點,話不經心說得太快,說完便後悔。這是人家私事,怎麼該問?自知失言,陵明想打哈哈過去,沒想道十四娘沉默半響道,“許久之前的事了,道長請移步客堂。”

少年狐狸(存疑)帶著陵明走了,眾妖也散,其中不乏好奇的,但隻會在其他妖中打聽,不會問到十四娘麵前來。

鷹且跟了兩步,到底駐足了,站在原處,孤零零的望著十四娘離去的背影,好不淒涼。然而眾妖早已見慣不慣,那黑白小貓窩在笨蛋妖懷裡嗤笑,“自己一個人演深情,估計人家還不知道他的心意呢。”

“小心點說話,你想被他打嗎?”妖說。

黑白小貓笑得更歡,“奇怪了,你還有叫人小心說話的時候?先管好你自己吧,彆有一天被群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