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鬨劇 堂堂道士聖體,居然要中了……(1 / 1)

道聽途說 明不信片 4621 字 10個月前

“不必叫我天師,我入世不久,尚未獲得這樣的資格,也並非專門降妖除魔,還兼顧測算,星象、風水、運道均可。”陵明謙虛之餘不忘給自己拉業務,想了想,補充道,“妖的運道也算。”

“妖也能算?”胡老爺聽聞,驚了一刹。陵明竟從他的狐狸頭上看出幾分羞澀?

“那……”胡老爺扭捏起來,“天、道長可否為我算一算?”

陵明心中大喜,又多賺了一份飯錢!而麵上穩重如山,“胡老爺要算什麼?”

“算運道!”胡老爺摸了摸狐狸頭,道,“道長,您能算得我何時化作人形嗎?”

陵明讓胡老爺報得生辰八字,胡老爺撓了撓腦袋,活得有些久,記得不清了。

這可如何好呢。

陵明一拍腦袋,真是糊塗。師父明明教過,測算妖的運道,無需生辰八字,而要知道誕生地、本體、化作人形的年歲。

畢竟妖的情況特殊,往往從本體化作人需要經過極其漫長的年月,且在本體初期,沒有生出靈智,記憶保存不全,故而根本記不得生辰八字也是應該的。

關於化作人形的年歲,陵明記得師父說,妖化作人形並非一蹴而就,而是先開靈智,再煉修為,後化四肢、軀體,最後為頭。

陵明補充,“胡老爺隻從開靈智算起。”

胡老爺想了好一會兒,答道,“我自終南山誕生,是天山紅狐後裔,自父族起紮根於終南山。如今化出靈智已五十年之久。”

陵明記下,從懷中掏出一張空白符紙,閉眼凝神,化了幾道符語,口中默念些奇怪語言。念閉,肅然睜眼,眼睛瞪然發出金光,額間白光纏繞。如天神附體。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手中符篆忽然化作黑色火焰,發出尖銳嘯叫!形狀肆虐,宛若惡鬼,眼看就要長出嘴臉。

胡老爺嚇得抱頭逃竄,靈活躲到茶幾底下。

陵明心神一晃,不好!

刹那間,額間白光消退,散作黑煙。更托鬼火氣焰囂張。

陵明緊急念咒,鬼火模糊的麵目逐漸痛苦扭曲,形狀遍遍矮小下去,最終不甘心的偃旗息鼓,化作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珠子。

陵明身上汗漬濕透衣襟,他長籲一口氣,閉眼調整氣息,幾息之後開眼,低身撿起珠子。

“道……道長?”

胡老爺心有餘悸的看著陵明托著那顆詭秘的黑珠子,仍舊躲在茶幾下不肯出來,“可是我的修行出了什麼問題?”

陵明最是精通符之一術,他師父曾言:陵明之符篆術,在我之上,在祖師之上。

他自然解出了其中預示。

此前法咒怎麼也學不好,為解師父心中鬱氣,便自己修改了符篆預示想哄師父開心。他還記得,師父見到符篆上一道紫光縈繞時的表情,他形容不出來,隻知道從那以後師父允許他不用學法咒。

正是如此了解預示,尤其是自己發明的預示,才心中如江海翻湧、駭浪翻滾。這樣預言從未出現過。

他看了眼胡老爺,不動聲色的安慰,“並非如此,是我法術不精出了差錯。”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胡老爺豎立的耳朵耷拉下去。

陵明心有不忍,“如今我靈力不足,待我修整以後,再為你測算。”

胡老爺忙從茶幾下鑽出來,道,“此事不急。道長這幾日安心休養,待小女出嫁後,再勞煩道長。”

“也好。”

陵明閉眼休憩,手中捏著張製備完整的符篆。

胡老爺沒察覺,他在一旁獨自憂愁,尾巴頹然垂落。

行至某處,忽地人聲漸沸。

陵明睜開眼睛,抻了下腰身,轉頭撥開轎上小簾。

映入眼簾一條滑膩蛇尾,搖搖擺擺蕩在半空。

“咳咳。”

陵明清清嗓子。

那蛇尾又是害羞又是害怕的“刺溜”一下縮回轎頂上去,整個身軀盤成一圈一圈堆著,一動也不敢動。

陵明失笑,這蟒如此巨大,竟才半開靈智,如小兒般膽小。

他不再多想,往轎外看去。

人聲自轎底來。

原來轎上的「輕身術」能讓轎子漂浮半空而行,「隱身術」則是讓整體隱形,不驚擾尋常百姓。

陵明視野中,一扇小窗外,上半邊天黑了下去、斜掛著不起眼的月亮,下半邊入眼便是點點燈火積聚,一條長街萬人空巷,絡繹不絕的場景,正是夜晚的長安城。

人間火熱,月亮難以爭輝。

陵明眼睛不自覺彎了起來,好似自己已混進人群中,是遊樂的一員了。到底是十八歲的少年人,總被繁華迷住眼。

胡老爺看得分明,道,“道長喜歡,明日晚上可來玩一玩。”

陵明並不應和,回頭,“胡老爺進過長安嗎?”

胡老爺點頭,“年少偶得一仙丹,可維持人身一日,還能不被長安的神光察覺,故而有幸一遊。”

“何時的事?”

胡老爺自趣道,“大約三十年前,當時修為不高,整個是狐狸,可沒有半點人樣。”

不像現在,化了人身,行了人禮,受了人教。

陵明不再言語,靜靜看了一陣,待轎子離開長安,這才依依不舍放下簾子。

一炷香的時間,轎輦飄飄蕩蕩從空中降下來。

黃狐狸給陵明打著轎簾,陵明彎身而出。

此處在山坳間,轎子前處百米外打著十多個洞口,洞口外漆黑一片,洞口內照射出微弱的光亮,安靜的出奇。

陵明暗暗打量周圍,皺起眉。

月光下,可見一裡外有一片森林,背對著轎子,黑黢黢地響著風聲,似有幾分哀嚎泣哭。真是個生邪煉鬼的好去處。

“胡老爺這法咒下得好。”

陵明悄悄往後退了幾步,與剛下轎的胡老爺拉開距離。

突如其來一句,還陷入過往記憶中的胡老爺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待回過神,心臟“錚”地一聲停了半息。

胡老爺一動不敢動。

十四娘說得對,果然被懷疑了!

他可是聽過見過陵明的本事,就說那妖異的黑火一樣,就讓他從心底深處生出一股寒意。他可不認為是陵明失誤造成。他行走世間多年,可沒見過哪派測算出現這種情形,許是陵明天師用來威懾他不要生出歹念,故意為之!

陵明立於轎下,餘光掃了一眼不遠處明亮吵鬨的洞府。

原來隻是察覺出端倪,簡單試探一句,沒想到胡老爺絲毫不會隱藏情緒,如此緊張難安、支支吾吾,肯定有問題!

正想著,突然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將近,陵明心頭一跳,藏在衣衫之下的手緊緊攥住符篆。

不好!被包圍了!

陵明緊張到呼吸緩窒,手心的汗浸潤符紙。

不知道有多少妖眾埋伏。若是人多,使用「遁地符」,也許能夠逃脫!不對不對,對方是妖,總有生在土裡的、擅長遁地的,此法是陷阱!

「爆破符」也許可行。隻是手邊現成幾張是前不久用新法改良製得,威力尚且不知,極有可能比從前的殺傷性更強,大概率造成死傷……

不能再猶豫了!

陵明手中扔出之前,到底心中惻隱,臨時換了張,直衝胡老爺麵門而去。

「定身符」!

打是打不過的,先逃脫再說。

胡老爺身後還有一條巨蟒,四隻黃狐狸。陵明腦中瘋狂運轉,握住「爆破符」的手開始顫抖。

要殺生嗎?

陵明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

師父說過,一旦步入塵世,常常萬般不由人,隻要有立場,殺生不可避免,切勿濫殺即可。

陵明身法迅捷,掠過定身的胡老爺時,將人拽起扔到遠處,眼睛閉了閉。

攔就殺!

心中有定,陵明倏忽睜眼。

眼前四隻狐狸往旁邊驚叫閃躲,而正對他的出路的,是那巨蟒!

巨蟒立起身,高出他一半。黑暗隱住它的神情,陵明眼神淩厲,雙指夾住「爆破符」,破風而出,直衝巨蟒眼睛。

“道長手下留情!”

聲音起的同時,一道紅光朝「爆破符」而去。紅光如刀刃,將符紙一分為二,在空中即將墜落。

陵明置若未聞,腳步未停,往側麵飛快掠過,眉頭一皺都不皺,仿佛並不在意殺招被解。也沒有另掏符篆攻擊,而是嘴裡念個不停,似是法訣。

下一瞬——

「轟!」

破成兩半的符篆在空中爆炸,刺眼的白光,劇烈的聲響,恍然間整個山頭如臨白晝,轟然搖晃。後來的妖怪們隻覺得耳邊嗡鳴,眼睛刺痛,各個慘叫,一瞬間的失覺阻止了他們的步伐。

“生界!”

聲音再起。

陵明就差一步遠邁進森林逃脫時,聽到這個聲音,不明一慌。

「咣當!」

下一秒,直直撞上一道結界,身體往回飛了半裡遠。

陵明急中生智,在空中時想了個安穩落地的法訣。就是這法訣有些長,還未念完,整個人實實在在砸在地上。

他被砸得頭暈目眩,全身酸痛,恍惚間居然想著「不知是哪派祖師發明的法訣,忒不實用了,也該讓我改一改再用」。晃了晃頭,待踉踉蹌蹌站起來時,發覺自己在一個坑裡,還沒站穩,又往地上摔去。這一摔,陵明沒能起來,直直躺下去。往上看,明晃晃的光刺著他的眼,陵明抬手遮了遮眼,適應光亮後,這才看清楚坑口情形。

奇形怪狀的妖怪頭擠著頭,手裡提著燈,圍著坑口一圈,齊齊看著他,像在觀賞什麼珍惜品種,邊圍觀邊互相竊竊私語什麼。

陵明被撞得有些耳鳴,隻能隱隱約約聽見一兩句不明群眾的話。

「這就是鷹爺說的那個道士?怎麼跑咱黃大爺的窩裡睡覺來了?」

「不知道,可能這道士好黃大爺的味兒吧。」

陵明:……

聽了這話,陵明還就仔細嗅了兩下,頓時,一股不可名狀的氣味往他鼻子裡鑽。

嘔~~

乾嘔的時候,喉管連扯著後背,疼得他邊嘔邊呲牙咧嘴。

陵明啊陵明,為了點飯錢,羊入虎口,道士入妖窩,如今這般境地,活該啊活該!雖說同行是冤家,可那麼多教派都說人妖有彆,也該信幾分吧!妖的錢哪裡好賺呐!

陵明灰敗的躺著,又累又疼,乾脆先睡一覺,他也不想折騰了。想他陵明一生,修行十八年,入世三月餘,度鬼一隻,救命一條,算前程測八字十餘起,賺了三兩錢,勉強果腹,舉世無名,默默而去,不算行善,也無作惡,算得上問心無愧,不負師父拳拳教誨……

上邊嘰嘰喳喳一片混亂,倒是有幾分助眠。他眼皮越來越沉,就在這時,一聲刺耳嘹亮的聲音將他驚得一激靈。

聽著像公雞打鳴。

大晚上的,打什麼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