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不自覺就出現了幾個相似的字體——承業律師事務所。
這份文件中方維行的簽名透露出的書寫習慣和那張紙條幾乎彆無二致。
又想到那次在賓館吃早餐時看到的白色西裝背影,辛夏抬頭看向方維行。
“你。。前幾個月是不是去過霖江省?”
方維行沿著她的視線往桌上看過去,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轉身徑直走到書架前,從夾層中取出了一張紙條,返回遞給辛夏。
辛夏愣愣地接過紙條,看到上麵兩行熟悉的文字,才終於確認。
“竟然真的是你?!”
緊接著她又想到。
“我記得出考場的時候好像把它弄丟了,你從哪裡找到的?”
當時丟了之後辛夏還覺得很可惜,畢竟是一份來自陌生人的善意,沒想到還能如此巧合地被當事人撿回去。
“當時剛好坐車路過,看到它掉馬路上了。”
他似乎還想再說句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
“咚咚”。
龐叔的聲音隨之在門外響了起來。
“二少,青涵少爺來電,似乎有急事找您。”
“好,知道了。”
時機不合適,方維行便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和辛夏一同下了樓之後,從龐叔手裡接過聽筒放到耳邊。
“青涵?”
那頭傳來厚青涵焦急的聲音。
“老大!阿景快要跟他那個逆天表哥打起來了!!清水街七號酒吧!!快來救命啊!!”
聽到厚青涵說跟書景那個表哥有關,方維行立刻明了了,阿景那個懶散佛係的性格,也就碰到表係那些親戚才會稍微一燎就能濺起火星子。
“儘量拉住他,彆人沒揍著反倒自己先受傷了,我十分鐘之後到。”
掛了電話之後,方維行轉身看向辛夏。
“要不要一起去?”
反正在這裡閒來無事,聽厚青涵的聲音好像還挺著急的,辛夏便點了點頭。
“好。”
龐叔也聽到了剛才的通話內容,顯然怕自家少爺吃虧,忙建議道。
“您要不帶幾個人過去吧?拳腳無眼,可千萬彆傷著了!”
方維行接過他遞來的西裝外套。
“我上學時候有多渾您不會忘了吧?放心,吃不了虧。”
龐叔想起以前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沒少在外惹禍的方維行,不由得笑道。
“說起來二少這兩年確實性子沉穩了不少,咳,要是在家裡人麵前也能柔和一點就更好了!”
方維行假裝沒聽到這句話,和龐叔告彆之後就帶著辛夏快步朝門外走去。
一路疾馳,堪堪十一二分鐘,兩人便到了酒吧門外。
此時天色已開始變得昏暗,酒吧迷幻的燈光映在地上,顯得淩亂又頹靡。
剛走到門口,兩人便聽到了裡頭傳來的激烈打鬥聲。
方維行把辛夏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這兒的人魚龍混雜的,跟緊我。”
辛夏自然也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任由方維行將手臂橫在自己身前,幫她擋開來來往往的人群。
衝突爆發點就在吧台附近,此時周圍已經擠滿了看熱鬨的人群,喝了酒的人普遍都沒什麼理智,不僅沒多少人幫忙攔著,甚至還看熱鬨不嫌事大地一個勁煽風點火。
地上的桌椅倒了一地,碎玻璃渣也濺得到處都是,書景顯然已經被氣到極限,將身前的書年一把推倒在地後,抄起一旁吧台上的酒瓶就往他頭上砸了過去!
厚青涵連忙上前想要攔住他,好在有一隻手先於他牢牢握住了書景的手腕。
書景正在氣頭上,戾氣十足的眼神往上一瞥,頓時愣住了。
方維行一隻手控製住他不讓他往前,另一隻手則接過了他手裡的酒瓶,轉過身乾脆利落、毫無預兆地朝著書年砸去。
“砰”地一聲,酒瓶破碎散落一地,書年似乎也被砸懵了,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雖然不認識方維行,但對方很顯然就是跟書景一夥的,他哪能善罷甘休,看身邊的小茶幾上有一瓶明顯更高更重的紅酒瓶,反手抓起來就往方維行的方向狠狠扔了過去。
但很可惜,他並不是個打架的老手,準頭沒掌握好,甚至不需要方維行刻意躲避,微微一側頭便錯了過去。
酒瓶速度極快地直直飛向吧台後麵的一處裝飾牆。
巨大的爆裂聲之後,牆體竟然被砸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破洞!
差點遭受無妄之災的酒保將身子蜷縮在角落裡,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一邊抱怨老板怎麼還沒到,一邊隨意往破洞處瞟了一眼,頓時脊背都發涼了。
“啊啊啊!!鬼啊!!!”
在場眾人都被這聲刺耳的尖叫吸引了目光,始作俑者書年也跟著酒保的視線看了過去。
隻見明顯不是混凝土材質的牆體洞口處,幾縷黑色的頭發從裡麵垂了下來,酒瓶碎裂後的紅酒澆到上麵,變得濕淋淋的,不時“滴答滴答”地往下麵滴著水。
書年頓時嚇得臉都白了,怕店主追究他的責任,連和書景的恩怨都不顧了,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酒吧。
酒吧裡的客人此時也被這個場景嚇得理智回來了一大半,紛紛結伴火速離開了現場。
酒保看人都快走完了,心裡怵得很,甚至不敢從那麵牆前麵走出來,手腳並用地爬上吧台翻過來,跑到了僅剩的幾個人身邊。
辛夏早在人群四處逃竄的時候就被方維行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此時看到吧台後的場麵也有些起雞皮疙瘩。
書景兩人此刻更是懵得很,沒想到不過打個架而已,竟然能牽扯出一件命案。
“怎。。怎麼辦啊?!!”
酒保六神無主地詢問在場幾人。
厚青涵扶著書景到一旁坐下。
“你在這兒工作的,問你老板啊。”
“剛才你們打架的時候我就聯係他了,離得遠還沒到啊!我要先報警嗎?還是等老板來了再說。。”
方維行拉著辛夏走到前台安裝的座機旁,果斷撥打了報警電話。
這裡距離警署較近,而且警方的效率也很快,不過十幾分鐘左右,一小隊警員便趕到了這裡。
勘察過現場之後,酒吧很快被封鎖了起來,酒保和辛夏等人作為當事人,自然也都被細細盤問了當時的情況。
“誰把這麵牆砸破的?”
書景半秒都不帶猶豫的。
“書年,我堂哥。”
“人呢?”
“跑了。”
聞言,警官叫過一旁寫筆錄的警員,低聲交代了幾句,男人便離開了酒吧。
接著,他轉而問起一旁的酒保。
“你什麼時候到這裡工作的?”
“我。。五個多月前吧,我是從內地過來的,好多店都不要我,隻有我們老板人好,不僅讓我免試用期,還包吃住。。”
說到這,他又想起自己住的地方是和酒吧僅僅一牆之隔的小單間,臉不禁又白了幾分。
“你老板叫什麼名字?”
“我。。我不太清楚啊!我隻知道他姓申,我們店裡的員工都叫他申老板,而且老板平時忙得很,基本都不往酒吧這邊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才能見到他一次。”
這時,吧台勘察現場的一個女警走了過來,附到警官耳邊低聲道。
“隊長,那個牆體的板材用的是一種用以隔絕氣味的新型材料,應該是一年之內才重新裝修過的,牆板內受害者的身份還沒辦法確認,得先從牆內挪出來,等待法醫做出更為詳細的屍檢報告。”
“行,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他衝女警擺了擺手,繼續詢問酒保。
“你平時就在吧台工作,之前沒察覺到什麼異常嗎?”
酒保撓了撓頭,回道。
“酒吧裡平時都是酒氣衝天的,咱們這不禁煙,所以煙味也大得很,不過您要這麼問的話。。近一個月吧台旁確實多了一股難聞的臭味,有不少客人也反映過,但因為不遠處就是衛生間,所以我也沒當回事,就沒跟老板說過這件事。”
“所以你老板並不知道吧台附近已經開始有異味了?”
“對。。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的間隙,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穿過門口層層看熱鬨的人群來到了酒吧門外,注意到門口貼著的封條時,他明顯愣了一下,視線往裡,本來正在盤問酒保的警官已經抬頭看向了他。
男人把轉向門外的腳尖又挪了回來,神情似乎格外驚訝,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
“這是怎麼了阿sir?剛才店員跟我打電話說有人鬨事,這麼嚴重嗎?把您都給驚動了?”
他的身材矮矮胖胖的,看起來敦厚老實,像是真心疑惑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隊長抬眼打量了他幾眼,拿手裡的筆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吧台。
男人往那處看了過去,頓時驚呼了一聲。
“哎呀!這。。這什麼情況啊?我的店裡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焦急地向警官解釋著什麼,言辭真誠,語調懇切。
辛夏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他揮舞的手臂所吸引。
儘管他把胳膊遮得嚴嚴實實,但動作間衣服難免會往下滑落。
一個熟悉的形狀讓她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