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什麼來頭?這麼厲害。……(1 / 1)

狂奔至驛站的身影被接連引爆,每一張哭喊求饒的麵容都在瞬間被胸口的火光吞沒。

煙塵鋪天蓋地,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焰,戰馬的狂笑由遠及近,槍響緊隨其後,再一次把勢頭壓了過來。

爆破餘波外的部分快遞員迅速反應到位,端起槍口立刻瞄準射擊,接連出膛的子彈快速穿透顱骨,朝著驛站跑來的大小身影瞬間止步,在倒下時又被胸前鐵架內扣折斷,徹底斷絕生機。

眼前畫麵太過殘酷,不少快遞員在扣動扳機時都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刺痛大腦的耳鳴逐漸消退,寧鈺臥倒在掩體後方,激烈的彈火在掩體上擊出卟卟的密集攻勢,他甩落頭頂的灰,強捱過目眩的昏沉感,逼迫自己快速環顧戰局。

不安的重壓沉得人喘不過氣,仍在模糊搖晃的視野中黑紅一片,焦黑的地麵漫過一層紅光,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鏽味和肉|體燒焦的腥糊味。

無助的呼喊不絕於耳,寧鈺抓著掩體強撐起身,抬高的視線一下子掃到了更多地獄般的慘狀。

前線區域遍地都是被炸落的身體組織,爆炸的沙塵碎屑將遇襲的快遞員們掩埋,炸藥的威力巨大,幾下就將驛站構起的防線再次擊垮。

戰馬的彈火步步逼近,還在外圍作戰的快遞員深陷苦戰,完全沒有餘力將傷員轉移出戰場,尚有行動能力的傷員還能拖著自己的身體挪到掩體後方,而餘下的人卻隻能留在原地,等待著遙遙無期的救援。

寧鈺目光掃至半道,在聚焦至驛站正門時,瞬間收縮震顫。

心跳驟停,徹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直逼大腦,他腦內那根繃緊的弦再次收緊,幾乎臨近崩斷邊緣。

不遠處正門前的身影趴伏在地,後背上的衣物被爆炸燎黑燒毀,一側的手臂血肉模糊,看起來似乎已經沒了聲息。

穆冬海麵如灰土,皮開肉綻的手臂上甚至都看得見森森的白骨,他離爆炸的中心太近,即便已經迅速做出應對,還是沒能逃脫爆破波及的範圍。

而那隻無力脫垂的掌中,還虛握著那把他最寶貝的榴彈發射器。

寧鈺強迫自己大口呼吸,鼓動著生疼的胸腔快速調整心率。

彈火停頓的瞬間,他驟然蹬地躍起,風聲跟著狂奔的步調在耳邊呼嘯而過,脖頸上的血管緊繃,他咬緊牙關迅速閃避著再次襲來的彈道。

沙塵隨著腳步揚起,寧鈺猛地跪倒在地,話語在錯亂的呼吸下分崩離析:“叔、叔……醒醒穆叔……”

視野被水汽填滿,寧鈺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他抬起發抖的指尖放在眼前人的鼻下,直到顫抖的指腹終於探到一陣微不可察的鼻息,他的心跳才終於回落。

鼻尖抑製不住地陣陣發酸,寧鈺立刻脫下外套將穆冬海的手臂固定綁緊,附近的快遞員找準時機,紛紛過來搭手將人抬進了驛站大廳。

人手一多,清創包紮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一針鎮靜劑後,穆冬海的狀況稍稍穩定下來,指下傳來平緩的心跳,寧鈺終於從重壓裡喘過氣。

短促的風聲穿入大廳落在他身旁,李鴞換下空匣,皺起眉看著他:“還好嗎?”

“穩定住了,目前還行。”彈雨的轟鳴連綿,寧鈺的肩頭有些發顫,他下垂的眼尾泛起一道不受控的紅,在四起的火光中定定地望向李鴞,“外麵的情況怎麼樣?”

“戰馬有支援。”李鴞與他對視一眼,視線向驛站外一掃,“遊走隊伍最多還剩十五支,主要的火力點在他們後段,暫時還壓不過來。”

寧鈺再次環顧驛站內的狀況,攥起的拳心發力收緊,他竭力控製住呼吸,開口道:“李鴞,你能幫我個忙嗎?”

李鴞端著槍回過頭,示意他直接說。

“我需要把傷員全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算上急救的話……”寧鈺的腦內快速估算起時間,繼續道,“能不能幫我爭取到五、不,十分鐘的轉火時間就行。”

“二十。”

寧鈺一懵:“……什麼?”

“二十分鐘。”李鴞拾起一把斧頭背在身後,視線回望,“專心做你的事。”

無形的底氣如同定海神針般讓寧鈺穩下心神,他對著李鴞再次重重點頭道謝,應聲:“……謝謝,我會馬上過去支援的,你千萬小心!”

“嗯,走了。”

卷起的風聲如同李鴞來時那般淩厲,寧鈺回過身,立刻將計劃告知驛站內搭手的眾人。

與此同時,戰場的另一邊。

載具的金屬框架被拍得砰砰作響,戰馬像是提前敲起了凱旋鼓,在一陣陣有節奏的敲擊聲中,呐喊歡呼著不成調的暴力曲調。

人肉炸彈接連投下,一個個都在沿著設定好的方向瘋狂奔去。

驛站的攻勢被生拆成了兩部分,需要專門分出人手來解決炸彈的威脅,不僅直接削弱了正麵火力,甚至連他們的意誌都遭到了動搖創傷。

戰馬的車輪又一次滾滾碾來,狂笑著歡呼起最終勝利,對他們而言,這是沒有輸麵的牌局,無論驛站再怎麼掙紮,他們都會是最後的贏家。

越野摩托的引擎始終徘徊在掩體附近,如同一群死纏不放的蚊蠅一直在耳邊嗡嗡作響,車上的戰馬時不時抬起槍在掩體上一陣掃射,又帶著一陣讓人惱火的尖笑快速駛遠。

掩體在一次次攻擊下快要支離破碎,一直躲在後方等待時機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洋哥,怎麼辦,要把這塊放了嗎?”幾個快遞員端著槍縮起肩膀,堪堪避開再次掃來的彈雨。

周洋的眉心緊擰,後背緊貼掩體,聽到外頭的引擎聲一變,迅速回身開槍擊落幾個落後的戰馬。

戰馬的子彈瞬間回擊,他趕忙一撲身,聽到身後的掩體一陣撲簌悲鳴。

“不能放,支援還沒來嗎?”周洋氣喘籲籲,重新換彈上膛。

身邊的快遞員歎了口氣:“隻有小寧來了,就他們兩個。”

“兩個?”周洋的聲音一頓,回想起什麼般苦笑一聲,“那他還不如不回呢。”

另一道掩體後突然響起猛烈的槍響,摩托呼嘯而過,輪胎像是被暴力攔停下來般驚聲尖叫,在驛站上空拖出一長道帶著回音的嘶鳴。

油門再響,驛站眾人紛紛探出頭,抬眼就看到那個異色眼睛的男人滅了一支戰馬小隊,此刻正占著一輛越野摩托狂馳而去。

“這不是小寧帶回來的那個人嗎?”“他什麼來頭?這麼厲害……”

周洋的臉色稍稍不佳,但眼下也不是關注其他事情的時候,他喊了一聲重新把隊伍穩住,繼續朝著在附近遊蕩的戰馬進攻。

遠處的戰馬一擰油門,完全沒把眼前的戰況當回事,嘿嘿笑著朝身邊的同伴大聲炫耀:“今天又逮到幾個嫩的,晚上一個個……”

他猥瑣的笑臉展到一半,腦袋突然就像一顆爆炸的西瓜般從中炸開,血液混雜著腦漿濺了附近幾個戰馬滿臉。

“砰砰!”

沒等他們反應,槍聲接連震響。

躍起的輪胎落地,在地麵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後再次給油,李鴞退出空匣換彈上膛,朝著向驛站圍去的戰馬一頓掃射。

戰馬突然起了興致,對這個不請自來的獵物展開凶猛圍剿,驛站的彈火在後方展開支援,李鴞落腳換檔,輪胎抓地猛衝,他傾下車頭,一把抓起戰馬屍體邊的火箭筒,朝車群中央一炮打了過去。

炮火瞬間將幾台摩托車炸得粉碎,戰馬的隊伍中出現浪潮般的躁動,紛紛嚎叫著轟起油門,朝他加速追來。

彈火擦肩而過,偶有幾顆密集交叉無法躲避,李鴞就任由它們掃過自己的皮膚,灼燙的彈道擦過皮肉,卻異常地劃開一道猙獰的血痕,他皺起眉,似乎對這些傷口有些意外。

帶著倒鉤的密網迎頭展開,兩側的戰馬向他包抄而來,不遠處幾個快遞員高聲提醒:“小心!”

李鴞早有預料,與戰馬交手多年,早已對他們的手段招式見怪不怪,他轉手取下背後的單手斧,猛地掄直胳膊,一斧橫砍,迅速撞開所謂的必死戰局。

摩托飛速穿行在彈雨之間,李鴞提著把衝鋒槍遊走在驛站的防線前方,如同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

“我草牛逼!”“哥們強啊!”

掩體後的快遞員已經驚呼出聲,而比他們更驚訝的,卻是遙遙聚集而來的戰馬。

“這他媽不是雕鴞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雕鴞在這兒!!”

所有的車群像是突然轉換了目標,迅速調轉攻勢緊追著飛馳的李鴞而去。

驛站在沙塵之下寂靜了一瞬間,有人按耐不住,突然出聲打破沉默:“戰馬是不是說了……他是雕鴞?”

“雕鴞?候鳥的那個雕鴞?”有人接口道。

“……我靠,難怪他……”

“好恐怖,傳聞裡說的都是真的……”

局勢再一次被重重壓了過去,驛站這頭終於能暫時緩上一口氣。

人群中,唯有周洋的麵色一直蒼白如紙。

他還記得當時在吧台前,這個雕鴞隔著寧鈺看了他一眼,雖然沒什麼情緒波動,可周洋卻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驛站內傷員的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下來,寧鈺幫最後一個被抬進來的傷員纏緊繃帶,終於歇了力坐倒在地上。

“小寧!”“寧鈺!沒事吧!”

見他倒地,周圍搭手的快遞員們紛紛圍了過來。

“都控製住了,穆叔也已經脫離危險了,不要著急。”離寧鈺最近的快遞員擔憂地勸道,“你跑了這麼久,多休息一會兒吧。”

其他快遞員接連接聲:“是啊是啊,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你停下來歇會吧。”

寧鈺緩了口氣,支起腿笑著搖了搖頭,他拿起地上的槍,撐著地麵站了起來:“我得走了,不能留他一個人在外麵。”

他的腳步有些發飄,趕去外場的勢頭卻毅然決然。

邁過驛站的大門後,寧鈺迅速拉栓上膛,快步貼向前方的二道防線,掩體上漏著星點彈眼,他遙遙看著彙聚在一起的戰馬,正覺得蹊蹺,戰場中卻突然響起一道劇烈的異響。

聚集在一起的戰馬被後方的數道火光照亮,車群中響起一陣躁動,隆隆的引擎震響,聽著卻不像是要發起攻勢。

“包抄!”

清亮的女聲透過擴音器嘹亮地傳達至驛站後方,寧鈺一頓,一下子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小竹?!

遠處的槍火壓倒性地圍剿而來,一輛紅色的越野車頂在車群前方,帶著大隊支援緊逼著戰馬向內剿滅。

寧鈺瞬間明白了她的計劃,緊跟著驛站眾人向後退而來的戰馬重新鋪開火力壓製。

支援層層包圍,驛站緊逼不退,夾在中間的戰馬不敵包抄、無路可退,掃射的火光四濺,最後一道試圖反撲的火星被撚滅,硝煙在風裡消散,才終於給戰局畫上了句點。

寧鈺心裡正惦記著李鴞的安危,眼見戰局已定,便趕緊放下槍朝著驛站外跑去,可剛走沒幾步,就被突然出現在身前的人影攔住。

周洋的神情異常奇怪,他張開雙臂,緊緊攔著過道:“寧鈺,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你不要命了?”

寧鈺本就著急,一下子沒收拾好情緒,直接皺眉道:“什麼?”

周洋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瞬間愣了神,片刻才趕忙收回手解釋道:“什麼什麼……他是雕鴞!候鳥的那個雕鴞,你跟他走這麼近,你不怕他……”

“我知道他是雕鴞。”寧鈺偏過頭不耐道,“怎麼了嗎?”

“寧鈺。”

對話被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打斷。

話題中心的人提著槍邁步而來,身上幾道被彈片劃開的口子已經結痂,他的聲音平緩,先前洶湧的騰騰殺氣已然煙消雲散。

寧鈺繞開周洋,快步跑到李鴞身前:“你怎麼樣,還好嗎?”

李鴞應聲:“還行。”

二人的腳步同時朝著驛站內走去,寧鈺又上下掃了他幾眼,確認人是真的沒什麼大礙,這才安下心。

“幸虧你沒事,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跟白叔交代,彆說伯勞了,楊飛辰都得撕了我。”

李鴞收起槍,聽見他的話突然笑了一聲。

周洋瞪大眼睛徹底啞了火,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能停在原地久久緩不過神。

……寧鈺知道這人是雕鴞?雕鴞竟然還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