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他對厲鬼一見鐘情 被困(1 / 1)

月光下,銀絲光芒閃爍,無限延伸,無數根彙集在一起,壯觀的場麵中透著幾分無法掩飾的怪異。

而操縱這些銀絲的人,高高在上擺弄一切,麵色涼薄,側臉線條冷硬,黑漆漆的眼眸隻要一對視,就如墜深淵,危險感撲麵而來。

顧時欲沒有說他是否答應這個條件,但他用實際行動表明了態度。

銀絲略微鬆弛,被控在法器中的惡鬼正欲勸鬼王不要顧及他們,不等他們張嘴,下一秒銀絲驟然收緊,魂魄被試圖強行剝離的極致痛苦,令惡鬼們發出刺耳尖嘯,淒厲無比。

“顧時欲——”連州怒火滔天,眸中染上血色。

在一個絕對冷血的掌控者麵前,根本無法僵持,更遑論拖延時間,連州在憤怒中冷靜下來,垂在兩側的手止不住發抖,他冰涼清澈的聲音在寂靜與尖銳嘈雜的交織中格外清晰。

“……我答應你。”

四方的院子重新恢複平靜,顧時欲在連州注視下立誓,低沉的聲音在院子裡回蕩。

“天道在上,我顧時欲在此立誓……絕不傷害連府任何鬼……如有違背,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一字一句,連州聽的仔細,不肯有一絲錯漏,晴空下一道驚雷聲勢浩大,昭示著誓言的成立,一旦顧時欲違背,天道就會立即降下懲罰。

連州看向管家,將懷裡的玉佩拿出輕放在地上,認真道:“我已找到維持鬼域的辦法。待我不在後,你將書房裡我爹娘的畫像,大哥贈我的羊毫筆,以及這枚玉佩,分彆置於府中東南西北四角便可。”

惡鬼已經淚流滿麵,連州頓了下接著道:“……我不在了,府裡一切聽管家號令……不要為我報仇。”

“本就是我之過,連累了大家……”

他這一生,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似乎總在連累親近的人,連州垂眸,遮掩浸濕的眼眶。

此番訣彆,再無相見之日,或是即便相見了,他已成為不知是否還有意識的傀儡。顧時欲此人頗有手段,他雖為鬼王,也不能確保進了這法器,真能安然無恙離開。

連州彎腰,按大昭禮儀行了一禮,婚服長袖下垂,青年身形端正,依舊是千年前那個府裡寵愛的小公子。

“連州早已視大家為親人,多謝諸位多年照顧……其他人,隻能請諸位代為告彆了……”

這一禮,他行了很久。

冷風中轉身離去,衣袂翻飛,長發淩亂四散。

靠近法器,連州在半空中最後看了眼了連府,毅然投身法器之中,不再留戀。

顧時欲靜靜的站在原地,從始至終,連州沒看他一眼。

失落、心痛,種種情緒湧在一起。

但沒關係,從今往後,連州眼裡隻會是他一個人。他不會放連州離開。

*

進入法器的連州,原以為等待他的是來自四麵八方的絞殺,卻平穩的置身於一片靜謐的竹林之中,眼前的一切,更是讓他驚訝。

法器裡竟然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雖然隻有鬼域一半大小,但這樣的法器世間也是極為罕見,他從未聽聞。

空間的構造極為簡單,竹林之中僅有一間竹屋再無其他。

連州一身紅衣在大片翠綠中十分顯眼,他試探性的攻擊這一方空間,卻發現根本無法調動怨氣,頓時心裡一沉,明白了顧時欲的目的。

無法使用怨氣,就隻能任其宰割,怪不得法器內如此平靜。

原本他打算在法器裡伺機而動,再不濟也能試試從內部破壞法器,現在一切都成了空想,連州渾身緊繃,握緊了唯一帶進來的匕首。

觀察四周,確認這裡除了竹子就隻有眼前的竹屋,他略微思索,朝竹屋走去。

周圍依稀有砍伐的痕跡,想來這竹屋是新建的,連州推開竹門,打量屋裡的一切。

一張桌子,兩張凳子,還有用竹子做的一些家具,能看得出做這些東西的人手藝很好,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臉色一沉。

往裡走去,一張用竹子做的大床格外醒目,彆說躺一個人,就是三個人也綽綽有餘,連州遲疑,將一側的櫃子打開,看到是衣服後隨意掃了眼又關上。

所有的地方都檢查過了,非常安全,但也意味著局麵非常危險,他陷入了完全的被動。

一切隻能等顧時欲出現再做打算,連州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

法器之外的顧時欲,將精巧的銅球收入掌中,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才終於落到實處。

破損的傀儡再次被他放入原來的法器,遵守承諾,控製的惡鬼也被他放開,顧時欲向前走兩步,撿起地上的玉佩,細細摩挲。

質地上好的羊脂玉,入手格外冰涼細膩,上麵雕刻的龍鳳圖案意義非凡,顧時欲不加思索就將玉佩揣進自己懷裡,與銅球一起貼身存放。

轉身欲走,卻被人攔住,顧時欲麵無表情看過去,對上管家充滿恨意的眼睛,平靜移開視線。

如果不是誓言,他一定會殺了他。

溫和有禮的少夫人變成如今狠辣無情的儈子手,管家心中嘔血,恨自己看走了眼,沒有早些發現這人的真麵目。

“把東西還我。”管家喘著粗氣,麵目猙獰,極力遏製想要動手的衝動。

少爺的話,他銘記在心,不會主動招惹這人,可這玉佩是維持鬼域的關鍵,這人也聽到了,還做如此強盜行為。

維持鬼域,除了鬼王的怨氣不做他想,顧時欲不開天眼,也知道這玉佩的作用是源源不斷產生怨氣。

“不給。”顧時欲冷臉道:“我自有能代替它的東西,與你交換。”

在絕對實力麵前,他就算強盜行為,管家也阻止不了,更何況他並沒有觸及誓約界限。

可一旦管家動手,顧時欲要想做什麼,就是名正言順。管家也明白這一點,死死盯住他,“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連州想要維持鬼域,無非是想給眾鬼留一片安全的棲息地,顧時欲當然不會阻止,他也不願讓連州生活多年的地方就此消散。

反正人已經在他手裡,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也就不必執著於畫像。

顧時欲回到房間,將背包裡封存好的畫像拿出,展開看了最後一眼,收好後交給了管家。

森冷的怨氣從中傳來,管家接過畫像,他倒沒有懷疑顧時欲是否能拿出替代的東西,但他以為會是什麼天師用的法器,沒想到是一個畫像。

將畫像展開,管家先是一愣,從中窺見了顧時欲的狼子野心,恨恨的看著他:“原來你早就盯上了小少爺!”

此行目的已經達到,顧時欲不予理會,轉身離去。

不過不是出鬼域,而是去連州的書房,途中隨意救下已經昏過去的師弟和張和,將他們傳送出了鬼域。

書房所有的書都在書格上放著,顧時欲先是找到《鬼契》,又將緊挨著的上下兩本從中抽出,翻看過後,果然從中找到了暴露的原因。

算了,他心道,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收拾好一切,顧時欲將沾了灰塵的婚服收好,放入背包內,帶著來時的東西出了鬼域。

月亮已經沒有來時那麼圓,雖然依舊很亮,光線也穿不透層層密集的樹葉。

半枯的槐樹下,躺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四個人,脖子上一圈恐怖勒痕在黑夜裡不算顯眼。連州到底是沒下殺手,有幾分心軟。

是了,對待外人尚有幾分心軟,對他卻是毫不留情,招招顯露殺意。顧時欲麵無表情將四人踹醒,冷聲說著事實:“拜堂被你們毀了。”

張和身體素質不算好,本就被掐昏了,又挨了一腳,醒了又倒下去。

其他三人剛醒就一臉懵,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們竟然都活著出來了,大師兄也活著出來了!還有,大師兄的話是什麼意思?

麵麵相覷的三人,心裡紛紛咯噔一下。

鬼王千年修為,實力強大,就算大師兄在,打起來他們隻有等死的份,難不成是鬼王看在大師兄的麵子上饒了他們一命?

所以,鬼王根本不在意師兄是不是天師,是他們自作主張毀了兩人的好事!

這可真是……好心辦壞事,難怪鬼王會如此生氣。

顧時欲說完抬腿就走,三人摸了摸脖子上隱隱作痛的勒痕,隻覺慶幸,苦著臉攙起張和連忙跟上,感謝鬼王和師兄的不計較。

“師兄,你就這麼走了,婚禮怎麼辦?”常安悻悻問道。

“改日。”顧時欲沉聲道,他已經有了計劃。

上管枝沒有忘記他們此行的任務,猶豫道:“……對了,師兄,玉佩還在……”

看著一閃而過的玉佩,上管枝將剩下的話咽下去,欲哭無淚。

玉佩都能拿到,他們到底在為師兄擔心什麼?

走出樹林花了大半個小時,這處深山雖然還在S市的地界內,但也在邊緣地區,離市中心張和家的彆墅很遠。

這個任務他們都想早點結束,就一致決定直接把張和送回去,順帶處理彆墅的怨氣。

因為顧時欲的“鈔能力”,直升飛機很快將他們帶到了彆墅。

把張和往張父懷裡一放,四人就將包裡需要用到的東西拿出來,就地開始畫陣,非常迅速。

連聲道謝後,張父將昏迷的張和背去臥室,張母則是在得知他們都還沒吃飯後去廚房煮麵條。

因為怨氣的原因,彆墅這幾天就隻有他們一家三口。她不是沒看見張和脖子上青紫的勒痕,心疼當然是心疼,但也不可能心生怨懟。

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天師府三個孩子脖子上也同樣有這樣的痕跡,足以說明了他們的艱難。

能平安回來就好了,張母歎氣,那位顧天師,看著沒受傷,眉宇間卻多了陰鬱,想來也遭遇了什麼。

加了鹽的掛麵在鍋裡煮著,又加了青菜和臥了幾個荷包蛋,她將麵盛好用托盤端過去,沒有打擾幾人的工作,而是去喊張和起來吃麵。

張和迷迷糊糊被喊醒,聲音含糊,“怎麼了?”

張母道:“起來吃飯,我煮了清湯麵。”

張和下意識說:“我不吃麵,我要吃席。”

“……”張母想想客廳裡還在乾活的幾個孩子,又看看眼前自家要吃席的孩子,頓時火從心中起,拍了張和一巴掌,“愛吃不吃!”說完就轉身離開。

張和被這一巴掌拍醒,茫然看向四周。

他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