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他對厲鬼一見鐘情 我認……(1 / 1)

法器空間裡沒有黑夜,有的隻是偶爾穿過竹林又順著敞開的竹門迎麵吹來的微風,無從辨彆時間的流逝。

連州始終保持同一個姿勢,絲毫未動,看似閉目養神神色淡然,實則藏在袖子裡的手一直緊握匕首,蓄勢待發。

不知等了多久,顧時欲始終沒有出現,好似抓到他就隻是為了將他困在這裡。

一片寂靜中,連州沒有因此等得煩躁,他心亂如麻,除了警惕危險,根本無暇估計時間的長短。

一切轉變的太突然,他卻不得不接受現實。

不過短短的夜晚,那個一心隻有自己的時欲,卻變成了要將他製成傀儡的天師顧時欲,曾經以為的一見鐘情和兩情相悅,也變成了現在的蓄意接近不擇手段,其中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尤其是,腦海裡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逐漸被冷血無情的顧時欲替代,更令連州心煩意亂,憤怒中夾雜著被強行忽視的傷心與失落。

理智告訴他,他必須殺了顧時欲。

兩全其美,不僅他可以讓顧時欲不擇手段的欺騙付出代價,也能因此完成天道的承諾,見到家人,達成千年的心願。

但握著匕首的手顫了又顫,憤怒消去後冷靜下來,被感情左右的心每一刻都在擾亂他的理智。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偏偏受人愚弄。連州心裡有一瞬的茫然,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再次見到顧時欲後,他是否還會像剛開始那樣果決。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在與顧時欲的博弈中,他徹底輸了。

即使落到這種地步,他還是難以忽視自己對顧時欲的喜歡,越是想要控製,就越能注意到掩藏在心底的真實。

一切雜亂的想法和情緒,在顧時欲終於出現在法器裡時,統統被連州收了起來,沒露出半分痕跡,用漠然的態度豎起保護自己的圍牆。

顧時欲躊躇了很久,膽怯令他不敢麵對連州,隻敢在法器外麵默默窺視,又怕連州等的不耐煩,他才沉默著在連州麵前現身。

明明早就想好要不擇手段將這人關起來,可真處於這種情況,顧時欲又不願在連州眼裡看到抵觸。

鬼王喜歡待在鬼域,千年裡很少出門,不代表他願意被一直困在一個地方,主動和被動有很大的區彆。肆意張揚的小公子,想來也是很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拘束。

隔著敞開的門,不到五米的距離,四目相對,連州眼裡的冰冷令顧時欲渾身發涼,不知所措的張口道:“對不起,我……”

連州不喜歡墨跡,打斷顧時欲的話,直奔主題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將我製成傀儡,顧天師。”他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像是早已料到自己的下場。

平淡話語中蘊藏的信息令顧時欲陷入了怔愣,製成傀儡?他為什麼要把州州製成傀儡?

迷茫中他沒有深思,下意識將疑問問出,卻得到了連州的嘲諷:“彆裝了,顧時欲……”

他心臟抽疼,竭力維持麵上的平靜,平淡道:“你不用在我麵前掩飾什麼,我不過是你案板上的魚肉,還能威脅你什麼?”

雖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連州卻悄無聲息將匕首調整方向,沒有打算束手就擒。

與連州的謹慎相比,顧時欲卻是驚詫中無絲毫防備。

這樣坦然的態度,刹那間他明白了一切,隻覺晴天霹靂忽然落在頭上,他被從天而降的一口大鍋蓋得嚴嚴實實。

天空一片晴朗,四季如春的空間從來不會下雪,顧時欲卻恍惚間以為現在是六月份,天空飄著鵝毛大雪,簡直比竇娥還冤。他從未有過這種想法,更沒有表現出絲毫這種傾向,為什麼會被這樣想?

大腦快速運轉,回憶暴露身份後發生的一切。

忽然間,顧時欲發現一個非常重要的漏洞——在他第一次將傀儡放出來時,連州沒有絲毫驚訝,甚至於,怒顏中帶著果然如此的確信!

顧時欲神情焦躁,直覺告訴他,這很有可能關乎連州為什麼當初派眾鬼尋找身為“陌生人”的他,又要殺了他。

可誤會在前,連州不會輕易告訴他,但不知道原因,他的任何解釋都像是狡辯,直接陷入了死循環。

誤會不說開,時間久了會產生不可磨滅的影響,甚至於會成為一種既定的事實。

“我確實擅長製作傀儡……”顧時欲深吸一口氣,避重就輕,向前靠近,打算將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他,“也想過用傀儡做一些不好的事,但是州州,我從未想過——”

利刃沒入胸膛,輕微的聲音仿佛被無限放大。

連州握著紋路不平的手柄,沒有鬆手,似乎表情毫無變化,但眼裡已經通紅一片,漫上血絲。他不想聽,他怕極了,怕這人還在騙他。

他不怕死,他本就已經死了,烈火舔舐每一寸肌膚的疼痛,經曆了上千遍,他都可以忍下來。

可把真心交出去,被人肆意玩弄、肆意踐踏,這樣的痛再來一次,他真的會疼到形神俱滅。

顧時欲眼眸黑沉,仿若未覺,伸手將垂眸眼睫輕顫的連州抱在懷裡,任由剩餘的利刃全部沒入身體,繼續解釋:“從未想過將你和傀儡相聯係。做任務時,我偶然得到一幅你的畫像,一見鐘情,才有了後麵借任務之便的蓄意接近。”

“鬼域中的種種,也都出自真心,不是為了騙取信任。”

心臟越是絞痛,他語氣反而越是溫柔,“隻要見到州州,我就忍不住想要靠近,控製不住……想讓你隻屬於我。”

如果說前麵的話算是溫和的解釋,令連州反複遲疑,那後麵的一句,話裡話外都透著顧時欲從未在連州麵前展現過的驚人占有欲,令連州錯愕的抬頭,心慌意亂。

輪廓鋒利,線條冷硬,長眉似劍,眸如黑墨,如此冰冷陰沉的一張臉,連州熟悉又陌生。

這是真實的顧時欲,毫無偽裝的顧時欲。連州雙眸睜大,對自己窺見的情緒不可置信。

這也是,想與他同歸於儘、長眠於此的顧時欲——

細白的手指被骨節略微粗大的手覆蓋,溫熱的暖意隨之傳來,然而顧時欲的動作卻讓連州心底湧上一絲寒涼。

他五指稍微用力,隔著連州細膩但冰涼的右手,握緊手柄,帶著連州將匕首用力往胸膛沒入,不肯留一絲銀白在空氣中,力道大到,像是要將這手柄也送入胸膛之中。

甚至,匕首在連州手裡開始旋轉,鐵鏽味濃重的溫熱液體十分粘稠,不斷順著匕首湧出,將他們的手無限貼合。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畔,低沉的聲音中帶著瘋狂的笑意,如同惡魔低語,令連州握著匕首的手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卻又被顧時欲穩穩握住。

“怎麼辦,好像偏了……州州怎麼這麼不小心……”

“再來一次好不好?”顧時欲黑眸如深淵一般透不出一點光亮,半是征求半是誘哄,親了親連州的側臉。

這人,不知道什麼是疼嗎?淚水再也止不住,眼前一片朦朧,“不要再說了……”連州聲音破碎,唇瓣咬出血,想要鬆手卻無法掙脫,被顧時欲帶著用匕首在皮.肉裡攪動。

“夠了,我輸了……顧時欲,我輸了……我認栽。”

“你彆折磨我了好不好……”他聲音顫抖,在一片朦朧中尋找顧時欲失血過多蒼白的唇瓣,準確吻了上去。

顧時欲動作頓住,茫然的任由連州舔舐他的唇瓣,忘記了回應。

“我放棄了。”連州絕望閉眼,覺得自己很不堪,停了動作,沒再伸出濕潤的舌尖,隻是依舊印著顧時欲的唇瓣,與他呼吸交纏。

沉默後,連州空出的那隻手悄悄攥緊了顧時欲衣擺的一角,輕聲道:“我愛你,顧時欲……殺了我吧。”

他不想再掙紮了,也不想去分辨真假,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認命。

從瘋魔中剛剛清醒的顧時欲,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已經結束的親吻,就聽到了接連的放棄和我愛你,臉色再次陰沉,鬆了控製連州握住匕首的手,捧著連州沾滿勒痕的臉,在他的茫然中狠狠親了上去,唇舌交纏。

直到兩人都失了血色的唇瓣再次紅潤,顧時欲才緩緩放開連州,抵著他的額頭平複呼吸,抱著那一截偏細的腰身,一點點收緊。

“是我的錯。”他輕拍連州的後背,一點點安撫,聲音柔和:“是我動作過激了,也不該騙人。州州,你不要怕……”

連州消瘦的身子依舊在輕微顫抖,顧時欲清醒之後非常後悔,明明打算溫和地解釋這一切,卻還是在解釋過程中做了不好的事。

風中的鐵鏽味令人呼吸困難,地上那一灘血十分刺眼,連州混沌著腦袋,任由顧時欲牽著他去淨手,又被抱著帶到床邊,窩在顧時欲懷裡,在輕哄聲中緩緩閉眼,睡了過去。

顧時欲輕柔的為連州調整姿勢,沒有觸碰貼在他身後的安神符,起身從櫃子裡拿出軟被,輕輕的蓋住連州,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聲道:“州州,再等等我。”

語罷,他消失在法器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