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孔夫人過來馥春院找徽月說三嬸嬸府裡長孫周歲,她和徽月是跑不掉了,雖然兩個人都不願意去,可是不去實在會叫人看笑話。
這個長孫,就是秦豔的兒子。
婆媳倆不情不願地去了,畢竟得顧全大局。可是去了一看,沈芳舒居然也來了。這可就奇了怪了,憑孔定義的官職大小,可請不動國公府的女眷。
她為什麼來了呢?因為四房得了春兒的消息,去告訴沈芳舒,說孔清淮和許徽月為了她大吵一架,孔清淮都氣得搬去書房了。沈芳舒大喜過望,以為孔清淮終於發現了他這個大娘子配不上她,還是她沈芳舒比較好,要回頭了呢。
孔清淮才在男賓席上坐下準備默默吃酒。他和徽月是一類人,不過他不愛說話交際,更多是因為孔定平治家嚴謹,不許他在外麵胡言亂語,不許他結交些富家子弟與他們拉幫結派。
沈芳舒果然派她的女使來叫孔清淮去花園的涼亭見她。魚兒果然上鉤了,孔清淮又不得不去出賣色相了。他在心裡歎了口氣,麵上還是笑著去了。
這個亭子在花園的角上,很是隱蔽。周圍遍植花木,高高的木繡球和海棠開得正盛,把亭子的四麵八方都遮得嚴嚴實實,隻有連著小路的一麵能看見裡麵。孔清淮直呼不好,她要是想毀自己清白怎麼辦。
沈芳舒見他來了很高興:“清淮哥哥!”
孔清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聽說你和許大娘子鬨矛盾了?我不過來關心關心你,咱們以前怎麼說也有同窗情誼。”沈芳舒過來要拉他的手,孔清淮把手抱在胸前側身一躲。
“這也不關你的事。如今我已經成親了,你這樣隻會讓許徽月誤會。以後咱們不要再見了。”孔清淮還欲擒故縱。
沒想到沈芳舒居然說:“是!她是大娘子!那又怎麼樣,她又不愛你!清淮哥哥,我是真心對你,你為什麼不能考慮考慮我呢?就是,就是你忌憚許大人不敢和她和離,難道我去給你做妾室也不行嗎?”
孔清淮沒想到她居然戀愛腦到這個地步:“你瘋了你。你說這話不怕你爹娘打死你。”
沈芳舒上來拉著他的胳膊撒嬌:“清淮哥哥,我真心喜歡你,我不在乎名分!我一定會說服我父母的,你不用擔心。隻要你肯點頭,我保證能行。”
孔清淮怎麼也沒想到她能這麼豁得出去。本想借此挑撥四房這個舔狗和衛國公家的關係,要是沈芳舒真的來給他做妾這場麵就控製不住了。
孔清淮說我不可能同意。說完就從小路溜走了。他小時候經常在這裡玩,對後花園的道路了然於胸。一溜煙就鑽沒了影。留下沈芳舒氣得跺腳。
這條小路一路都有枝葉掩映,走著走著卻好像隱隱約約聽見徽月和百合的聲音。
撥開樹葉一看,居然是秦墨在拉扯徽月,百合力氣不如梔子,徽月顯然被嚇壞了,哭著後退讓他放手。百合也在拉他,徽月的外衫都被從肩膀上扯下來了。
孔清淮一看急得從小路穿過花木跑了過去。他上去就是一腳把秦墨踢出去了一人遠。秦墨坐在地上揉著剛被他踢的大腿。
徽月被嚇壞了,她頭發也被扯散了,是秦墨來拉扯她的時候,她拔下簪子想反擊,結果被秦墨把簪子奪去。
孔清淮把她的衣服禮好,把她整個人地抱緊,用手拍著她垂下來的長發說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徽月小聲啜泣著,被嚇得不清。
百合趕緊把剛才掉在地上的簪子撿起來,怕被秦墨拿去又誣陷姑娘。
原來是她們兩個去更衣,回來的時候被守在這裡的秦墨抓住,拉扯徽月想對她行不軌之事。秦墨能來三房的府裡,又知道女賓更衣的路徑,還得多謝他姐姐秦豔。
好在被孔清淮及時發現,不然不知道會釀成什麼大禍。
秦墨看見孔清淮和徽月如此親密,發癲一般上前拉著孔清淮說:“你以為你是誰?你知道我們之前是什麼關係嗎?你知道我們以前有多親密嗎?你知不知道她給我寫了多少封信。她就是看中你的門第才嫁給你,她心裡隻有我。”
他又來放屁!徽月此刻想還好自己把那些信都燒掉了。也算保全了自己的未來。
孔清淮心裡想的卻是,我可太知道了。
孔清淮親了一下徽月的臉頰說:“彆怕,你現在這裡坐一會兒,等下我找雨妹妹,借她閨閣給你梳妝。”又用拇指拭去她的淚珠。把她交給百合。
接著做了一年在場的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他把秦墨打了。
孔清淮上去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接著提起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又是一拳。秦墨被打得頭暈眼花,孔清淮一腳把他踢倒在地,騎到他身上對著臉就是一頓亂拳。秦墨對上孔清淮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等孔清淮打爽了,秦墨已經鼻青臉腫了。孔清淮脖子上也被他撓出幾道血痕。本以為就此結束了,結果孔清淮把他拎起來又摔在地上,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和血跡,居高臨下地說:“她是我妻。不是你可以攀蔑的人。”
秦墨踉蹌著起來,還想把拳頭往孔清淮臉上招呼。孔清淮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扔了出去,險些又跌倒在地上:“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過往,我不在乎。可要是再讓我聽見從你嘴裡說出來,我一定會打掉你的牙割掉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秦墨沒想到孔清淮看著文文弱弱,為了許徽月居然可以做出這麼瘋癲的事,咒罵著走遠了。
徽月才撲到孔清淮懷裡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敢痛痛快快哭一場,今天孔清淮卻給了她可以大哭的勇氣。
孔清淮讓百合去叫雲冉,讓他傳話把雨鶴姑娘叫過來。這邊自己把徽月扶到石頭上坐著,她方才被驚嚇,現在又大哭一場哭得脫力了。現在有氣無力地靠在孔清淮的肩膀上。
孔清淮緊緊摟著她,邊順毛邊說:“好徽兒,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已經把壞人打跑了,徽兒不怕。”
過了沒多久,孔雨鶴帶著雲冉和百合急匆匆過來了。看見徽月的樣子把雨鶴嚇了一跳問孔清淮這是怎麼了。
孔清淮冷笑著說:“還不是拜你那位秦二嫂子所賜。”雨鶴聽了也啐了一口:“又是那個妖精。先彆說了,我先把嫂嫂帶去我房裡梳頭上妝,等會兒還得去席上,彆讓人瞧出來了。”
這邊百合手忙腳亂地給徽月梳頭,雨鶴親自給她上妝。好在趕在開席之前把徽月送回去了。
雖然徽月理好了頭發和衣服,又撲了一些香粉掩蓋臉上的淚痕。可是無精打采、眼睛紅通通的樣子還是被孔夫人看見了。
她如今有了誥命加身,這又是孔家的家宴,她可以上座,自然就按孔夫人的要求坐在她旁邊了。
孔夫人有些擔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又摸摸她額頭,問她怎麼了。徽月說不過是風迷了眼睛,不妨事。孔夫人也是個明白人,就不再過問了。準備婆媳兩人回去再好好說說怎麼回事,如果徽月實在不願意說那也就算了。
看她一頓飯吃得魂不守舍,孔夫人夾了好些她平日愛吃的放在她碗裡勸她多吃些。
這邊正吃著,秦豔過來敬酒,今日是她兒子的周歲宴,她來向長輩敬酒,也是理所應當,徽月也沒當回事。不過就是喝一杯酒,她婚後常和孔清淮一起喝各家酒樓新釀的酒,很有些酒量了。
可是要說秦家生出來的孩子沒一個好人呢。那邊才被秦墨騷擾,這邊又被秦豔陰陽怪氣。
她給徽月斟了一杯酒,徽月喝完就要坐下,秦豔拿腔作勢地說:“弟妹,你如今可是誥命夫人了,這裡誰人不知你的義舉,我還沒上門相賀。今日既有機會,嫂嫂再敬你一杯,請務必喝下。”
好麼,就是一杯酒,算什麼。徽月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她現在就像霜打的茄子,一句話也懶得說。
沒想到秦豔還不罷休,又斟了第三杯。
喝酒就罷了,可她又怪聲怪氣地說:“恭喜弟妹得嫁高門。我們秦家自然比不上孔家,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也比不上清淮,不過我就一點比妹妹強,你看我這孩兒都周歲了。妹妹你嫁過來一年多了,怎麼還沒有動靜啊?莫不是和清淮感情不大好,說出來也讓長輩們調解調解。好早點抱上兒子啊。”
徽月本來已經端起酒杯準備喝下了,她非要上來貼臉輸出。好!她許徽月正為剛才秦墨的事生著氣呢,你個不識好歹的還往槍口撞。
連許徽月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一杯酒就潑在了秦豔的臉上。連秦豔也震驚了,滿席都是長輩,她竟然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其實許徽月自己也有些驚訝,看了看手裡的銀杯,扔在了地上。
孔夫人趕緊站起來扶著她坐下。她眼神冷冽地盯著正在拿手帕擦臉的秦豔:“她許徽月,如今是我的兒媳,是我三書六禮花轎上門給我兒迎娶回來的正妻。你們秦家,當年糾纏我兒媳不成,現在反當成自己的談資,可有羞恥之心沒有?”
接著她又轉過臉看一臉懵的三嬸嬸:“三弟妹,你也應該好好管教管教孩子。把在外頭勾三搭四的女子迎娶進門就算了,既進了門,你這個做婆母的也不好好教教規矩。”
三嬸嬸是知道孔夫人的脾氣的,也知道她在汴京城的地位。她這樣說自己一家女眷的名聲恐怕要壞了。趕緊讓秦豔給她賠禮道歉。
沒想到孔夫人卻抬手道:“不必了,我受不起這大禮。今日你這席麵預備得實在入不了我的眼,你也彆怪我下你的麵子。徽月,我們走。”
不是,就為了兒媳被取笑兩句,至於嗎?
她一離席,許多貴眷也借口走了。這下三嬸嬸算是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