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徽月懷著忐忑的……(1 / 1)

此間三十年 小狗花灑 3854 字 10個月前

徽月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花園亭子,孔清淮正和小廝在那裡蹲著拿點心喂地上的雀兒,想來是他等得有些無聊了,徽月心裡有些愧疚讓他久等,又加快了些腳步,梔子小聲說:“姑娘彆心急慢些走,這花園裡石子路可滑,仔細跌了。”徽月給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說誰說我心急了。

孔清淮看見徽月和梔子百合她們來了,噌地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又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

徽月再走上前去才看清,他穿著一身素白圓領袍,衣擺繡著淡青色竹葉,海棠色中衣的領子看著也不違和,頭上戴著一個雙蝶穿花的冠子,徽月心裡笑他戴這樣女兒氣的冠子,也明白這寓意是夫婦恩愛婚姻美滿,又歎他有心。

再細細看孔清淮尷尬笑著的臉,最先入眼的就是一雙彎彎的眼睛,一雙眼尾垂下的杏眼炯炯有神,像小狗的眼睛,徽月最喜歡小狗了,可惜母親不喜歡,這麼些年也沒能養一隻。笑起來眼睛也是盈盈含情的,他皮膚是很白的,很像他母親但眉宇之間也不乏英氣。總體來說模樣是很周正的,徽月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他個子很高,徽月隻能到他肩膀。

徽月覺得這張臉好像有點眼熟,又好像從沒見過。當然現在見沒見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孔清淮見氣氛有些尷尬,撓了撓頭,舉著手中的糕點說:“姑娘家的糕點很好吃。”

徽月掩麵笑道:“我竟不知道公子還通雀語。”

孔清淮的小廝雲冉小聲說:“公子我就說讓你好好坐著吧,你非要來逗弄這些麻雀,這下好了,在許姑娘麵前丟臉了吧。”孔清淮拍了他一把,雲冉趕緊打圓場道:“我們公子一向喜歡這些貓兒啊狗兒啊雀兒啊之類的,看姑娘家雀兒也漂亮一時手癢,姑娘莫見怪莫見怪。”

說了還不如不說,孔清淮心裡想著,又輕輕踢了他一腳。

徽月看在眼裡覺得他二人十分有趣:“孔公子真是個有趣的人。不如我給公子做碗茶,配著這點心正好。”

梔子百合忙說:“我們大娘子請孔公子留下用午飯,奴婢先去廚房看看今日有什麼菜式。”說著梔子就拉著百合走了。

雲冉也覺得自己在這裡有些不合時宜,說馬餓了要去喂馬。孔清淮心裡想,放屁,這馬早上出門才喂得飽飽的。總之大家都走了,隻剩下徽月和孔清淮兩個人相對無言。

梔子和百合走到一處花影掩著的地方準備偷看,沒想到璿月也在這裡,把兩個人嚇了一跳,險些叫出來。梔子問她:二小姐你怎麼也在這裡。”璿月比了個噓的手勢:“我也來看看未來的姐夫嘛!就許你們看,不許我看?”

這邊徽月坐下不緊不慢地開始做茶,孔清淮坐在她對麵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倒把徽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孔清淮入目是那一張飽滿的鵝蛋臉,她的眉不像平日見到的夫人們的柳葉眉,似乎更寬一些,顏色也淡,是淺淺的黛色。鼻子不算十分精致,可也是秀麗挺拔,放在這張臉上並不違和。嘴巴是飽滿嬌憨的 ,似乎上唇要更厚些,看起來像盛放的花瓣。最後小心翼翼看上那雙眼睛,也是圓圓的杏眼,可與孔清淮下垂的眼尾不同,圓鈍的眼角和眼尾差不多在一個高度,此刻她垂著眼,能看見一道窄窄的雙眼皮的痕跡。孔清淮想象著如果她抬起眼睛,一定是神采奕奕的、很好看的。

徽月做好了端給他才結束了這尷尬的凝視。

孔清淮喝了一口,很誇張地說:“姑娘不僅貌若天仙,這做茶的手藝也是首屈一指。”徽月聽了更尷尬了:“多謝公子,不知公子平日裡也做茶嗎?”孔清淮搖搖頭:“在做茶一事上我實在遠不如姑娘,隻是附庸風雅罷了。不過我平日愛畫畫,也略通音律,下次見麵可以給姑娘帶幾幅來瞧瞧,還請姑娘不要笑我下筆粗陋才是。”

兩人說了許久,從愛好聊到出遊,又聊到孔清淮養著一隻大狗,站起來有一人高。他說話又破幽默,時不時把徽月逗得掩麵而笑。兩人相談甚歡,很快就到了要午飯的時間。梔子簡直不忍打擾兩人。

孔清淮從袖子裡拿出一支金簪,不知如何開口。徽月知道這是雙方相看的最後一件事了。若是雙方都願意,男方就給女方簪上金簪,也就表示這門親事成了。徽月微微低頭,示意他給自己簪上。孔清淮哪裡給女孩子簪過頭發,手心都出汗了,他輕輕把簪子插進徽月的發髻,動作是很溫柔的,不過這位置嘛……一言難儘。雖然徽月自己是看不見的,她看見梔子百合兩個人掩著嘴笑就知道這效果如何了。

孔清淮彎腰給她簪金簪的時候,他的身體離徽月的臉並不遠,徽月可以隱隱約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荷葉清香,莫名其妙有些臉頰發燙。

這頓午飯許家夫婦是吃得很滿意,孔清淮性格開朗大方,很是討長輩的喜歡,把許家夫婦都哄得樂嗬嗬。心裡是把他就看作女婿了。

次日關雲英帶著徽月去山上玉虛宮還願。當初徽月及笄的時候,關雲英曾在玉虛宮許願讓女兒得一樁美滿幸福的姻緣,那時候家裡還沒有出許澤安的事,薑小娘也不在這裡修行。

如今徽月婚事塵埃落定,她是必須要來上香還願的,雖然她不願意來玉虛宮,更不想偶遇薑小娘,可這畢竟涉及她女兒的前程,她是不能拿女兒冒險的,不管是什麼事。

還了願,拜了真人,正在茶房休息,憐月和佑安哀求大娘子,說想去看看自己的小娘,她隻是擔心小娘過得不好,隻看一眼她就回來,不會同她說話。

關雲英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也是做女兒的,自然是理解她的心情。雖然她擔心薑氏會教壞兩個孩子,可是逢年過節還是會允許他們借著祈福的名義上山去看看薑小娘。

如今都到了觀裡,隻是去見一麵,關雲英也不願太刻薄,就允了他們。幾人在玉虛山又逛了逛,快日落時就下山了。

許司月和許景月、許宇安聽說姐姐得了好姻緣,都紛紛上門賀喜。可許徽月卻聽說許昭夫婦給許司月選定了一個武官的兒子,這武官家是汴京城裡有名的富貴人家,隻不過他兒子是個浪蕩子,還沒娶妻,外室就有三四個,雖然沒有孩子,可也足以臭名遠揚了,所以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願意把女兒許給他。可如今許昭夫婦貪圖錢財,為了豐厚的聘禮,要把許司月許給這家。

這許昭雖然不說富可敵國,可是也不是那缺錢的人家,要到了賣女兒的地步。他們夫婦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們還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許宇安。

這個許宇安性格執拗,從小就稍有不合意便撒潑打滾,現在長大了,書也不好好讀,整日不務正業就在家裡廝混,為了讓他繼續讀書,隻好又哄又勸的。許昭夫婦一向重男輕女,把兒子看得像天上月雲中仙。因為他是許家長孫,許昭常常自豪誇他沉穩,其實他就是在人前不愛說話,許昭卻認為這是以後是堪當大任做族長的人。

如今也知道他一年大似一年,還是這麼不成器,日後靠他自己怕是要餓死,也就不再指望他能有什麼出息。夫婦倆就拚命給他攢錢,讓他能一輩子吃喝不愁。

這些事許徽月都看在眼裡,她是打心眼裡心疼這個妹妹。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司月又能有什麼辦法,他父母都做了決定,做小輩的再怎麼說都無用。

璿月說今日天氣好不如去打馬球,她平日是個活潑好動的,徽月常開玩笑說她是文武雙全。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把那幾個小的先支走了去備馬那球杆,好單獨在屋子裡和司月說體己話。

徽月一臉擔憂:“我聽說了你的事兒了,大伯和嬸嬸也真是……司月,你可要多為自己打算打算啊。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你可要想好。”

司月低下頭,玩弄著手帕:“姐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個閨閣女兒,能有什麼辦法去左右父母的決定呢。我不過……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怎麼都是過一輩子,既來之則安之,以後在哪就看緣分吧。”

徽月聽了也隻好深深歎氣,司月的處境她怎麼會不知道。正說著璿月就來叫她們兩個快去馬球場。也不好再說,就跟著出門了。

徽月、司月、憐月和宇安一隊,景月、璿月、泓安、佑安一隊。這麼分是因為徽月和佑安都是弱不禁風的,馬球也是技藝平平;司月、景月都不太愛騎馬,平日裡多和姐妹們踢毽子、蹴鞠,馬球上也不太通,不過是來湊數;憐月和泓安很少打球,憐月是因為年齡小,泓安呢則唯愛蹴鞠;宇安和璿月則是兩個打球的好手,球技精湛。

尤其是璿月,她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她性格不像她小娘,也許是因為她是跟著大娘子長大的。關雲英把她照顧得很好,她身體也很好。平日裡最愛馬球、蹴鞠、捶丸一類的,有時還穿男裝出去和兄弟們騎馬。

徽月正追著球呢,憐月也跟了過來,起初徽月並沒有在意,可跑著跑著憐月突然一杆子揮到了她的臉上,徽月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眉骨上。

這一下實在打得狠,一瞬間疼痛讓徽月止不住開始流眼淚,視野模糊,甚至有一片紅紅的,在馬背上失去了平衡,狠摔在了地上。

幾個弟弟妹妹看見趕緊下馬來把她扶起來。徽月用手捂著左臉痛得表情都失去了控製。景月捂著嘴叫到:“血,流血了,大姐姐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徽月剛從頭暈眼花裡清醒過來,拿下手一看,滿掌都是鮮紅鮮紅的血,一路順著胳膊滲入衣袖。傷就在眉尾哪裡,憐月生生把徽月眉骨上打出了一指寬的傷口。旁邊的臉頰和太陽穴也開始青紫。

這可把梔子和百合嚇壞了,用手帕按住傷口就趕緊把徽月扶回去,一個扶著人,一個飛跑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