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前一天晚上又是……(1 / 1)

此間三十年 小狗花灑 3561 字 10個月前

前一天晚上又是燒信又是哭地,鬨到子夜還沒睡,第二天早上徽月又睡起了懶覺,睡到快中午還沒起。梔子又來叫她,她又哼哼唧唧道:“不是說了彆叫我,我不吃午飯。”梔子有些無奈:“姑娘,你看誰來了。”

徽月把被子拉下來,屋子裡還有一股紙張焚燒的味道沒有散去。她眼睛很難睜開,又乾又澀,一定是哭腫了。

“好姐姐,你倒在這睡懶覺呢!”許司月坐到床邊去掀她的被子,徽月睜眼一看,就看見了司月笑意盈盈的臉,粉團一樣讓人看了喜歡。再抬頭也看見景月也來了,兩個姐妹過來倒讓她有些高興:“誒?司兒,景兒,你們怎麼來了?”

許司月把她拉起來坐著:“二嬸嬸說你病了,叫我們來和你說說話解悶,誰知道你這大懶丫頭在睡覺,虧得我們急慌慌跑來!”

平時許徽月和秦墨的事,她隻和許司月說過。司月也說過幾回這樣有些不妥,終究也沒勸她就此罷手。她知道,有些東西,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現在看她眼睛腫得這樣,也猜到了七八分。

“好丫頭,看看你這眼睛,定是熬夜捅馬蜂窩去了。我就說你熬不得夜,那針線活也不急這幾日,看把眼睛熬的,二嬸嬸看見又要心疼了。”司月趁著還沒人開口問趕緊先替她打圓場。徽月腦子懵懵的幾乎忘了這事,很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姐妹幾個說著話徽月就起床梳洗完畢了。中午關雲英說讓單擺一桌在徽月這邊,讓她們幾個姐妹一起吃飯,免得有長輩在場她們拘束。

徽月、璿月、司月、景月四個在一起用了午飯。至於憐月,她年齡太小,幾個姐姐是年齡相仿的說得到一起,憐月也聽不明白又嫌無聊,依舊跟著大娘子和許明吃飯。

吃過飯司月說自己帶了許多新鮮果子來,叫梔子把李子、枇杷去洗淨拿來吃。徽月笑道:“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來玩兒還帶上禮物。”

司月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可不是,哪能空手去看病人啊。這可是我和景月一早叫人去選的最新鮮的,還帶著露水呢。”

景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是司月叫人去買的,她月錢一向不多,還被柳氏克扣。司月是個做事妥帖的,怕她尷尬,事事都照顧著她。

幾個人坐在一起一邊吃著果子一邊閒話,徽月注意到景月頭上隻戴了一支銀簪子,衣服也是半新不舊,看著還有點小了,繡鞋也是抵著腳趾穿。

徽月有些心酸,提議說:“我從前聽說彆人家姐姐妹妹在一起互相裝扮,十分羨慕。今日咱們也聚在一處,我也來給你們梳妝打扮如何啊?”

司月連連擺手:“我可不讓你給我化妝,要是你給我化成大花臉可怎麼辦。”

徽月抓住她兩個手:“好丫頭!你這麼說,我就先來給你畫一個大花臉!”司月起身就跑,兩個人在屋裡你追我趕,好好笑了一場,徽月覺得心裡的那股氣也散了許多。

徽月把自己的釵環首飾、衣裙都拿出來叫她們換,璿月也叫丫頭把首飾匣子拿來。幾個人在一起試了新買的胭脂、香粉,又說李家鋪子的香粉最好;可胭脂膏子,還得是城南的珠玉胭脂鋪,他們家每月都有新胭脂膏子、精致琺琅彩盒子;描眉呢得用緣黛雜貨鋪的石黛,他們家石黛最均勻,不易脫落,顏色也漂亮,不管是柳葉眉還是小山眉,都能畫得很精致。

過了一會兒徽月彈琴,璿月吹簫相和,司月也試了璿月新得的箜篌。景月什麼樂器也不會,看著姐姐們又吹又奏的十分羨慕。

玩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散。徽月借著說景月穿著好看,給她拿了學多自己的衣服,大半都是她從沒穿過的新衣服,徽月隻說:“從前你小,穿不了,如今也長高了,咱們姐妹就能換著穿衣服了,多好!”

司月和景月心裡都明白,景月很是感激這個姐姐,哪怕是可憐自己,也給足了自己麵子。

經過今日這麼說說笑笑,晚上徽月可是睡了一個好覺。從前她總做噩夢說自己和秦墨的事被揭破,被父親母親狠狠斥責,如今總算不再擔驚受怕了。

次日起床是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徽月想起來年前畫了一個極鮮亮的燕子風箏,當時還下著雪,心裡隻盼著開了春,好出去在河邊空曠的草地上放風箏。先前秦墨總說陪自己去踏青放風箏,可又怕被人瞧見,她也不敢一起去放肆跑一跑,經常隻是拿著風箏在樹下坐著說話。

今日她要好好去走走,看看春光,把風箏放得高高的。

到了河邊,果然河水已經解凍,周圍很是寧靜,隻有風掠過的聲音和鳥鳴聲,再往旁邊小山的方向走走,就能聽見山上的山泉泠泠。河岸綠草如煙,各色野花爭相盛放。徽月許久沒有這樣好好看看了:“今日一看,才知道金明池畔真是好風光,從前實在是辜負了這美景。這風正好放風箏呢。你們看我把它放得比那邊山頭還高!我以前可是放風箏的好手。”

徽月確實是放風箏的一把好手,助跑了一小段就成功乘著東風把風箏高高地放起來了。梔子和百合也拍手道好!主仆三人都換了新做的春裝,蒼葭色的裙擺在風裡飄動,像樹上的柳枝隨風搖晃。

正當要回去時,有一個抱著畫軸的小童過來攔住了徽月的去路,小童躬身行了個禮:“請小姐安。我家公子畫了一幅畫,因男女有彆,特差我來送給姑娘。我家公子說,畫筆粗陋,小姐勿怪。”

徽月和百合梔子麵麵相覷,接過畫軸打開一看,是一個穿著碧色衣裙的女子正在放風箏,筆若流風,色如鋪雲。人物優美,山水秀麗,卷末題著四個小字“春光相宜”,也是雋秀飄逸。

徽月一眼就看出來這放風箏的女子正是自己。她笑著朝小童點點頭:“你家公子畫工了得,替我多謝他贈我這一幅好畫。”

說著又把風箏線解下來,把風箏交給小童:“今日在郊外,無物可贈,這隻風箏是我手繪,也請轉交你家公子,聊表心意。”

又問他,他們家公子在哪裡,怎麼沒有看見。小童說他在半山腰的小亭子裡寫生,想來小姐沒有注意。徽月點點頭,又叫百合給了他一些碎銀子,讓他去買果子。

回到家裡,徽月把畫打開看了又看,十分喜歡,最後叫百合把畫掛了起來。她有些好奇這個公子該是什麼樣的人,大概是個才華橫溢又有趣的男子吧。

其實經過這麼些年,她早已不對婚姻存有什麼少女的幻想了。一個男子一個女子組成一個家庭,也牽動著他們背後的整個家族。

她看過父母、許昭夫婦、許曉夫婦甚至於是聽說的遠房的姑姑們的婚事,沒有人一個成了親能過上美滿的生活,也許大多數人的婚姻都是一地雞毛。這世上或許真有恩愛夫妻,可那就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事了,她也想象不到。

至於她呢,她見過了秦墨這樣的人,還有他那難纏的母親和姐姐,很是後悔自己當時沒有遵守禮法,和秦墨有那些私下的往來。

如今她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品德敗壞的人,也不配再有什麼好兒郎喜歡。她有時想一輩子不成親也很好,要是女子也能出去搏一番事業,她自信能進士及第。

而且自從和秦家的婚事作罷之後,她已經快十八了,也沒有一個人上門提親。徽月想秦家肯定私下和彆人說了,甚至還會添油加醋,現在隻怕有許多人都像笑話張家女兒一樣笑話她。

她本就是個心思敏感的姑娘,這些疙瘩在她心裡越結越大,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不久後就病了,覺得身上懶懶的,不願意起床。就是起來了也是坐在院子裡幾個時辰一動不動,不知為什麼就掉下眼淚了。

慢慢的她覺得連穿衣吃飯這樣的事也要費儘全力才能做,她日漸消瘦下去,眼睛也不像從前那個靈動了。夜裡還常常躲在被子裡哭,不僅總是失眠,就是睡著了,不到卯時就醒了再也不能入睡,隻能睜眼等著天亮。睡著了時,就整夜整夜做噩夢,不是夢見秦墨又回來找她,就是夢見彆人罵自己許多難聽的話,再不就是自己從高樓上跳下來,或者走在一條永遠走不到儘頭的險路上。

關雲英察覺她不對勁,請了一個又一個郎中來給她看病。都說徽月是心病,肝氣鬱結才導致這許多病症,要常出去走走,少思少慮,再配上理氣和中、安神補心的湯藥為輔,就能好了。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不過吃了藥確實睡得好些了。

從那以後賢和軒就藥味不斷,徽月覺得自己都要被熏成藥草味兒了。

這一日她也像以前一樣坐在藤椅上看樹枝上的兩個雀兒打架,孟媽媽突然麵帶喜色過來了:“徽姑娘,大娘子叫我來告訴姑娘,來了位貴客,請姑娘也去見見。”

又招手叫梔子百合:“快來給姑娘更衣梳妝。”徽月看了看自己:“孟媽媽,我這不是穿戴得好好的,還要打扮些什麼啊?”孟媽媽笑道:“去見貴客,自然要好好裝扮,免得失了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