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又來做什麼?!……(1 / 1)

此間三十年 小狗花灑 3557 字 10個月前

“你又來做什麼?!難道剛才你母親說的那些話還不夠嗎?你還要拿什麼話來刺我?”徽月還在氣頭上。

秦墨想去拉她的手:“你會錯了意了,我母親不是那個意思。”

徽月把手抽回來:“好,你母親特意一早跑來給我說個笑話聽!那你姐姐呢,她對我又是什麼意思?”

秦墨有些不解:“我姐姐又怎麼了?我姐姐也沒有說什麼啊?何況前幾日我母親說我們兩個生肖不合有些猶豫,我姐姐還在說我喜歡的就行,她也彆管太多。”

“還有這回事?你母親還信這些神神鬼鬼的?反正我是不信。”徽月的注意力被分散走了一時也沒那麼生氣了。

秦墨拉著她坐在廊上的美人靠上:“我父母關係不好,所以我母親怕我以後也不能婚姻美滿,才格外在乎這些。你彆擔心,我也不信這些。我不會聽我母親的話。何況你又不是嫁給我母親和姐姐,就彆那麼在乎她們了。她們言語有衝撞你的地方我給你賠不是。她們也是都為我好,你彆生氣了。”

徽月簡直無從吐槽起,也懶得反駁他了。

沉默了一會,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問:“那你以後準備去做什麼呢?”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要是他能規規矩矩好好讀書走仕途,那兩個人還有可能。要是他非執著出去闖蕩下海經商,那兩個人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他顯然給不了徽月想要的安定的生活。

秦墨以為她不生氣了回心轉意了:“我母親找了一個我本家的叔叔,下個月我就去南邊和叔叔的商船一起做買賣,等我賺了大錢,就回來上門提親,娶你進門。”

畫餅。

徽月腦子裡隻有這兩個字。

你去經商,什麼時候才能賺錢,何況賺不賺得到錢還另說。就秦墨這樣眼高於頂的性格,又無所長,等他賺錢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自己也快十八了,又能等他幾年。

何況父親是仕途順遂,弟弟登榜也指日可待,他就是有了錢,隻怕也入不了自己父親的眼。本來許家就是書香清流,而秦家是武官。現在更是……唉。

有機會的時候你都在荒廢光陰,自己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她對秦墨這個人已經是失望至極。可是如今不是感慨傷心的時候,她要為自己的後路謀劃。

她作出傷心的樣子:“你這一走,就不知道何時能再見麵。我給你寫的那些信,還有那些荷包、手帕,你都還留著嗎?”

秦墨以為許徽月是要她表真心:“自然留著,一件都不曾丟。我都收得好好的放在匣子裡,放在我床頭。”

徽月點點頭,拉著他的手說道:“你這一走,家中隻有父母,恐怕放在家中讓叔叔嬸嬸瞧見,知道咱們私相授受,於你我名聲有礙。另一個,你走了,不知送一封信來要多久,你把那些東西給我,我看著往來答複的信件,也是個慰藉。”

說完也眼淚汪汪起來,要說這沒有半分真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三四年的感情,兩人一路從年少走到成人,對徽月來說也沒有那麼容易割舍。

秦墨連連點頭,他現在就想留住徽月,有什麼不答應的。

晚上秦墨果然來送匣子,兩人在後角門上按約定的時間會麵。

徽月接過匣子,仔細看了,果然每一件都在,還有厚厚一遝信件,那都是自己不知多少個夜裡偷偷點燈避這人寫的,從今以後終於再也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她有時覺得自己都要被逼瘋了,明知道這事不對,明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可是自己還是像瘋了一樣去給他寫信,每次都是見不得光一樣,生怕被人看見。她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有那麼多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她對秦墨到底是什麼感情?

徽月看完把東西交給身後的百合讓她先拿回去,隻說自己有話要和秦墨說。

秦墨滿心期待因為兩人可以更進一步親密了,徽月卻潑了他一盆冷水:“秦公子,你我已經不可能了。你母親前日上門已經把話都說死了。我父母是絕不可能再同意我們兩個的親事了。我為著家族名聲,家裡的弟弟妹妹,也不可能做出和你私奔這樣敗壞門風的事。這些東西我會焚燒乾淨,從此你我再無關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以後哪怕富可敵國也不關我的事,咱們兩個都各奔前程吧。至於信件和信物,是我騙了你,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罵,唾棄我騙人也罷。我一個女子,在這世道生存也實在不易,我需得保全自己。”

秦墨一聽心裡直跳,他不敢相信徽月真會要和他分開,上來就要拉扯,他以為自己抱一抱,或者就像哥哥們教的那樣強硬地去親一下就,能讓徽月回心轉意。之前他都是這麼學的,就是跟哥哥們學的才讓徽月和他在一起。他那些話,那些做飯,怎麼這次就不管用了呢。

徽月被嚇著了一個勁推他,幸好梔子和百合放心不下又過來了,才把他拉開,梔子把他狠狠一推,險些把這瘦得像個猴兒一樣的人推倒在地上。趁他愣住立刻拉著徽月進門把門關上了。

秦墨盯著門看了好久。

他從門縫看見徽月還站在門後擦眼淚還沒走,對著裡麵大聲說:“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追求你嗎?我一開始根本不喜歡你,隻不過看我那些在外麵混的哥哥都有了紅顏知己,我也想找一個,我在那麼多女孩子裡選中了你,難道不算一見鐘情嗎。後來我們在一起我越來越喜歡你,現在對你也是絕對的真心,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心。”

果真是爛透了。他拿著那些不正經的兄弟們對待妓子的手段來對待自己。她當時太年輕,沒有識破這一切,才把事情弄成了如今的局麵。她恨秦墨也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看出他就是一個爛貨,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狠心離開。

可這又怎麼能說是她的錯呢。若是付出真心也是錯誤的話……大概錯就錯在太心軟太優柔寡斷太不顧自己的感受,直到把自己逼得崩潰甚至動了輕生的念頭,才想著無論如何要好好活下去。

秦墨不明白,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是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可以後是自己和她過日子,自己可什麼都沒說,她乾嘛因為這個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每次惹她生氣了也都拿著禮物來賠禮道歉。

怎麼以前好好的現在突然就不願意了,一定是因為許大人升了官她有了更好的選擇才拋棄自己。

可在徽月的視角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晚上她和梔子、百合兩人在屋子裡把往來的信件,交換過的禮物能燒的都燒了個乾乾淨淨,燒不了的,就拿到花園池子裡扔了。免得日後成為彆人威脅她的把柄。這樣把兩人曾有私交的證據全都抹去,對大家都好。

徽月一邊燒著一邊流眼淚,每一封信她都又打開看了一遍。當初是秦墨先來招惹,苦苦追求,她那時太年幼,對婚姻之事並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一個在學裡意氣風發的少年,大家都湊在他身邊,這樣的人對自己熱烈地表明心意,哪個少女能抵得住呢。

可她越了解這個人,越是覺得兩人不合適。她自幼父母就培養她讀書寫字,吟詩作賦,她理想的生活是“賭書消得潑茶香”的。

可秦墨不僅自寫得不入眼,審美也十分不入流,他挑的許多禮物簡直是拿出去要讓人笑話的地步。他不愛讀書,更彆說寫詩填詞,又常常愛出去鬼混,與人打架,和那些所謂兄弟去一些秦樓楚館之所,還以此為榮,驕傲自得地告訴徽月自己又做了什麼彆人不敢做的混賬事。而且身體又瘦弱,刀劍棍棒沒一個會使的,騎射更是一塌糊塗。連會試都考了五六遍才中。

她曾經在無數夜裡蒙著被子流淚,為什麼自己第一次付出真心,遇見的卻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帶著濾鏡守了他許多年,常常勸他要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遠離那些不求上進的朋友,好好練字讀書,徽月有時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做他的父母。

每次他送了什麼禮物來,徽月都會送一個更貴重的回去。就是這樣也不常送,有一年連她的生辰禮都沒有送。

想想他有什麼好,大概就好在他認識自己很早,對他一直有翩翩少年郎的濾鏡。而且他對徽月也是溫柔的,雖然不夠體貼可也夠關心。

最後總結下來就是秦墨對她挺好的。可是隻是對她好又有什麼用呢?在前景無望,沒有未來的時候,真心就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她今天才終於清醒過來。

何況他那樣的家庭,那個不知廉恥的父親,那個尖酸刻薄的母親,那個愛管閒事的姐姐。從他們能把秦墨教成如今的模樣,就可以想到這個家的家風家教如何,自己從小受到的那些教養,那些仁義禮智信,要是真的嫁到他家去,她真的能和那些人在同一屋簷下把日子過下去嗎?隻怕有朝一日兩個人也還是會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