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劍聖 師尊說這尊號十分土氣……(1 / 1)

“又是你!”

為首的黑衣人認出長域,舉劍橫在身前,目光緊盯著長域的手掌,同時示意其它黑衣人退後。

此人不按常理出牌,行事大膽又變化多端,不可掉以輕心!

看到黑衣人如臨大敵的表現,原本提劍護住爺爺的丘瑾,不禁攥緊了拳頭。

他謹慎地側頭瞥了一眼,看到長域居高臨下的麵孔,不由得一愣:“你……”

長域看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兩步,越過灰袍老者和丘瑾,擋在他們身前:“不是要扒他們一層皮嗎?愣著做什麼,站起來。”

少年聞言下意識起身,抬臉時,卻見身前淡青衣擺輕翻,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草木清香,又是微微一頓。

這味道……

灰袍老者粗聲發問,打斷了少年的思緒:“他是——”

丘瑾如夢初醒,低聲道:“爺爺,是我們白天喝茶時碰到的那位……”

以花敬茶的神秘劍客。

長域擋在爺孫二人身前,身姿挺拔如柳。

他看著滿臉防備的黑衣人,冷笑一聲:“緊張什麼,我又沒帶兵器,你們幾個裝備齊全的,一擁而上還怕什麼?剛剛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話音一落,他掌心頓時火光大盛,揚手,幾團火球急射而出,宛如赤紅火鳥一般,靈活地繞過黑衣人的防守招式,分彆落在他們胸口。

灼熱逼人。

長域伸出兩指,淩空虛點,火球頓時竄高,仿佛一隻烈焰巨獸,下一秒就要吞掉他們的腦袋。

“喂,你。”

長域微抬下巴,指了指為首的黑衣人:“我問,你答,明白了嗎?”

黑衣人額頭滲出熱汗,咬牙說:“明,明白。”

“明白就好,省了我的力氣——什麼人?”

“南懷島弟子,王,王章。”

“什麼目的?”

“奉島主之命,捉拿雁門派長老丘遠山。”

“他惹你們了?”

“並,並無恩怨。”

“無冤無仇的,平白刺人一劍,還抹毒藥——解藥在哪裡?”

“尋常麻藥,兩個時辰後藥力自然消散……我們並無謀害之意。”

“嘁——論跡不論心,跟我說這些沒用。”長域毫不動搖,轉而問,“為何向我出手?”

“島主有令,凡是近日出入長域雪山之人,一律不得踏出洛水城。”

“你們島主是誰?”

“宗門機密,無可奉告,閣下殺了我吧。”

長域雪山……南懷島……

長域眉頭微動,心下已經有了猜測:“可曾殺人?”

“南懷島門規,不得妄造殺孽,不得牽連世人,在下不敢。”

王章的神色認真,吐字堅定,毫無謊色。

長域收回手,那團火球隨之縮小,伏在王章的胸膛上,幽幽地燃燒著。

火光照亮長域的眉眼,臥蠶彎彎,似是在笑,眼神卻是冰冷至極,帶著不加掩飾的威脅與蔑視。

“取自深淵火域的業火,不到半刻鐘就能把一頭牛燒成飛灰,不信可以試試。”

王章聲音微顫:“閣下神通廣大,在下不敢。”

“從此刻起,在原地待足一個時辰,不得踏出五步之外,若有違逆,後果自負。”

說罷,長域沒有多看南懷島眾人一眼,負手轉身。

他掃了丘瑾一眼:“趁現在,把想出的惡氣都出了——然後我們走。”

隻見少年瞪起眼睛,揚手拋出長劍,手掌結印操縱飛劍,不知做了什麼。

長域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悶哼聲。

他沒有回頭,徑自踏出腳步。

在他身後,丘瑾收劍入鞘,深深地看了長域一眼,背起自家爺爺跟了上去。

巷子口,小菇君伸出菌絲,纏住長域的手腕。

三人前後走出巷子。

窺見遠處燈火的下一秒,長域腳下一踉蹌,身體往前撲去。

小菇君眼疾手快,扯住菌絲往後一拉,攬住長域的身子,小聲道:“又是小小的後遺症?”

長域扯扯嘴角:“大大的後遺症,那些人修為不低,怕是唬不住太久,我們快走。”

丘瑾回頭問:“你那火球不是很厲害,可以把人燒成飛灰嗎?”

長域反問:“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我說自己是方停歸的師尊,你信嗎?”

“誒你......”

丘瑾想起長域在巷子裡時,嘴角含笑,神態冰冷的模樣,儼然一副絕世高手的氣勢,和如今言不著調的小白臉簡直判若兩人,不由得嘴角一抽。

嘁,裝得還挺像一回事。

長域隻覺渾身經脈火辣辣的疼,懶得和他鬥嘴:“不要回想在下的英姿了,快點跟我們走吧,你爺爺還受著傷呢。”

“爺爺……”丘瑾連忙扶好老人。

於是一路無話。

小菇君扶著長域,丘瑾背著爺爺,四人穿街過巷,匆匆地回了客棧。

黑客棧有一個好處,可以先住店,再付錢,而且不問客人的身份,魚龍混雜,容易藏匿。

“今晚的事,多謝閣下出手相助。今後若是遇到什麼小麻煩,可以傳書雁門派,丘某一定全力以赴。”

客房內,幾人或躺或坐,神色各異。

長域靠在太師椅上,支著側臉,語氣隨意:“不用,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們,你們知無不言,便是最好的報酬了。”

丘遠山躺在床上昏睡。

丘瑾守在爺爺床前,此時他已經擦淨臉上血汙,膚色勻淨,嘴角微勾,儼然一位翩翩少年。

“當然可以——在下丘瑾,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長域,直呼其名就好。”

長域並未掩飾,他開門見山道:“客套話不必多講了,你對南懷島了解多少,說來聽聽?”

“那是南海的一個避世宗門,擅長醫藥、製毒,門人鮮少出現,並不出名。我們雁門派位於西北,與其並無過節。”

丘瑾的注意力果然被“南懷島”吸引,擰眉道:“雪山上那位——他廣邀天下英豪,參加他的登仙大會。南懷島受邀參與其中也正常,但是如今……”

長域抬眼,說出了他不敢說的話:“避世宗門,卻突然出現在洛水城附近,還大張旗鼓地向仙門中人下手,仙門百家不予乾涉也罷,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你也覺得奇怪,對吧?”

丘瑾低頭道:“不好說。”

長域瞥他一眼:“說是不好說,隻怕你已經想清楚了。”

房間內陷入沉默。

小菇君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發問:“想清楚什麼了?”

長域指尖輕敲桌麵:“想清楚此次登仙大會暗流湧動,不是一個西北小門派可以抵擋的——首先,這個南懷島的行事詭秘,而仙門百家立場曖昧,想來隻有三種可能。”

“其一,南懷島背後有強大勢力,可能是淵界,能與仙門百家分庭抗禮,難以撼動。

“其二,南懷島背後的島主就是方停歸。他派遣門下弟子,攔截出入雪山的人,背後一定有原因,仙門百家在彆人的地盤上,受邀參加彆人的盛會,小動作被抓個現行——為了體麵,也不會明說。

“其三,南懷島的目的,是給方停歸的登仙大會添亂——對於這一點,仙門百家喜聞樂見,自然不會製止。”

丘瑾拱手:“分毫不差,在下佩服。”

“不過我很好奇,他們為什麼針對你們祖孫倆?”

“不清楚,我們之間並無過節……”

“哦,想來是真的無冤無仇。”

丘瑾差點沒繃住:“誒你剛剛不相信我啊。”

“嗯?沒有啊,我隻是確認一下而已。”

長域眨眼輕笑,昏黃燭火下,額前發絲輕晃,在嘴角落下蒙蒙的影。

丘瑾覺得他的笑容真是,又風流瀟灑,又欠得要命。

叫人真想壓他一頭。

少年神思一轉,忽然抓住了什麼,脫口而出道:“不對,我看你身法利落,出手迅猛,怎麼連這點常識都不曉得?還要問我這個初出茅廬的——”

話音戛然而止,丘瑾猛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險些咬到自己舌頭,後背沁出冷汗。

該死,他怎麼鬼使神差的,要去揭一個陌生人的短——還是一個強大神秘的陌生人!

誰知道他會怎麼反應……

丘瑾抬手握住劍柄,緊張地看著懶洋洋靠在太師椅上的青年。

卻見對方輕輕打了個哈欠,仿佛沒聽到一般,揮了揮手。

“你說,如果是第三條假設,那些仙門百家的人,為何不直接與方停歸動手啊?”

丘瑾想了想,謹慎道:“誰敢與他正麵動手?據說他自從二十二歲問鼎仙道以來,縱橫天下,從未有過敗績,號稱‘不敗劍聖’。我們都是聽著他傳說長大的,關於他不可戰勝的傳說,早已深入人心了。”

長域當場笑出聲:“這尊號真土氣,不知給多少人安過,怕不是從棺材板裡抄下來的。”

丘瑾聞言,也是“噗嗤”一聲笑出來,順著往下說:“還真是,《忘川名人錄》往上翻一翻,不曉得有多少位天下無敵的劍聖、劍尊……”

“你年紀輕輕,還懂得不少。”

長域笑吟吟地說:“不像我這個大人呀,什麼都不知道,連常識都要請教初出茅廬的你,你說是不是?”

丘瑾後背一涼。

他吞了吞口水,緊盯著長域輕敲下頜的指尖。

昏暗燭火下,青年的膚色暖白,仿佛上好的透色蜜蠟,唇色顯得有些蒼白,透著病態。

他抬眼一笑,桃花眼中盛滿戲謔:“雁門派,原屬中原第一仙門‘橫越劍宗’,四百年前脫離而出,遷往西北荒漠。門中獨門心法《雁字訣》,起始一句是‘滄海融融,大道歸心,金丹下沉,靈氣上行’——還想聽下去嗎?”

紫衣少年僵住不說話。

“哈。”

長域點到為止,笑了笑,拂袖起身:“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好好休息吧——小菇君,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