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麟帝似乎因為之前三個兒子都拒絕自己的事情非常生氣,以至大筆一揮,就讓嚴深他們三人一起負責祭天的事,雖然禮部已經準備的十分妥當,但嚴深還是因為這件事每日清晨要趕去宮裡,於沉月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還是為對方感到辛苦。
吸取上次元宵的教訓,於沉月這次煲湯充分地聽取了小廚房眾人的意見,因為都是以前於府的老人,大都是從小看著於沉月長大的,所以幫起忙來也格外的仔細。
“公子,不,王妃,還是讓我們來切的好。”廚房的人都圍在於沉月的身邊,見他拿起刀,忍不住上前阻止,“讓我們把東西切好,王妃你放進鍋裡就行,等煮好了我們再叫您。”
於沉月看著他們這個樣子,有些不情願的放下了刀,見他們全都鬆了口氣,於沉月隻能退到一邊,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書法習字都很擅長,怎麼這些地方就如此差勁呢?
廚房裡的人準備好所有的食材,拿出一副手套幫於沉月帶上,“王妃彆弄臟了手,還是帶上為妙。”
“你們怎麼跟王爺似得……”於沉月小聲地嘟囔著,將桌上的食材一一放進鍋中,“希望這荔枝乾老鴨湯不會像上次的元宵一樣,但願他真的喜歡……”
“你是說,錦丹經常送東西過來,是因為之前自己在花房當差?沒有其他的理由?”嚴深每日在禮部那邊忙完事情,就會專門去花房詢問,如今已經問過好幾個在花房的人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如此,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是的……錦丹姐姐一向與我們交好,沒有和李昭儀那邊有什麼聯係……她不像沉婧,從李昭儀那邊被罰過來……”
“誰?”嚴深背著手,在宮女麵前踱步了兩圈,聽到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沉婧是誰?你們怎麼從來沒說過?”
“是以前伺候李昭儀的宮女,不知犯了什麼錯被罰到這兒來的,不過現在已經不在這裡的,兩年前她到了年齡,出宮去了。”宮女低著頭,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接著說道,“沉婧來得時候,安秋也經常跑來,安秋是李昭儀的貼身宮女。”
難怪查不到,原來把錦丹和李昭儀聯係起來的人出了宮,“那你知道沉婧的去處嗎?或者她的家鄉在哪兒?”
宮女搖搖頭,嚴深也明白,一個被半路罰過來的人,不和其他人聊自己的事再正常不過,他讓眼前的人離開,自己則準備將這個消息告訴於沉月。
冤家路窄,沒想到正要出宮,就在半路遇到了秦奕,也不知對方今日進宮是為了什麼,嚴深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他,準備就這樣徑直從他麵前走過。
“臣,參見王爺。”秦奕突然擋在嚴深的麵前,朝著他行禮,嚴深點頭示意他起身,然後側過身子準備離開,“王爺留步。”秦奕再一次擋在他的麵前,眼神裡多出一絲笑意,“臣還有話同王爺說。”
“你想說什麼?”嚴深並不想與他多聊,皺著眉發問,讓他有話直說,秦奕見他這副樣子,眼裡的笑意更深了,他往前走了兩步,嚴深不像於沉月那樣討厭他的靠近,挺直了身子望著他,秦奕靠在嚴深的耳邊,言語中充滿了不屑,“若不是我當年大意,沉月現在就是我的人。”
說完,他一臉玩味地看向嚴深,沒想到對方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憤怒,反而是滿臉的無所謂,秦奕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隨後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來,“原來他告訴你了?我還以為他會守著這件事直到死呢。”
“既然你猜出來了,那本王就不奉陪了。”嚴深神情嚴肅,卻還是禮貌地露出一絲微笑,“秦小將軍要是無事,本王就先走一步。”
“他是我不要的人,更是你三弟不要的人。”秦奕盯著他,伸手扣在嚴深的肩膀上,“你不會真的把他當寶貝吧?恕臣直言,淮王你玩膩了就……”
話音未落,嚴深第一次動手拽住了對方的衣襟,“請你放尊重些,他是本王的王妃,就憑這句話,本王就要治你罪,其次,既然你嘴上說的這麼輕鬆,那請你離他遠遠的,彆再靠近他。”
嚴深放下秦奕,從口袋裡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朝著身邊的文壽說道,“你去一趟秦家,親自到秦將軍的麵前,就說他的兒子在宮裡,肆意妄為,口出狂言,本王特地派人過來通知一聲,讓秦將軍按軍中的規矩處置。”
“好,區區三十軍棍。”秦奕並沒有因為嚴深的話而感到害怕,反而更得意起來,“臣就受著,多謝王爺。”
祭天之前,太後有規矩,宮內眾人需手抄經文供奉於宮中的祠堂,嚴涴琳每次到了這個時候都恨不得逃出宮去,畢竟皇祖母需要的經文都又厚又長,她不禮佛,對上麵的東西並不感興趣,每次都寫到手腕發抖才能結束,皇祖母對她又是極嚴苛的,如果發現她的字寫得不夠工整,甚至還會退回來讓她重寫。
這讓她覺得苦不堪言,為什麼隻有她們女子和雙兒需要抄這些?男子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清閒著?好在,她有個疼人的三嫂,去年她實在寫不下去,去三哥那裡求三嫂幫忙,沒想到呂琳琅真的同意了,模仿她的字跡抄的有模有樣。
不過因為這事兒害得呂琳琅身體有些不適,找了太醫一瞧,發現有了身孕,大家都很高興,可嚴涴琳沒想到三嫂有孩子,早知道就不讓她幫忙了,害得嚴泓今年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再找三嫂。
“所以你就來找我們了?”嚴深坐在桌邊,正幫於沉月按摩著右手,嚴涴琳一臉諂媚地站起身,走到於沉月的身後幫忙捏肩,“二嫂,求你了,我知道二嫂可厲害了,就幫我一次吧好不好?我抄了很多很多了,如果嫂子你不幫忙我一定會來不及的,皇祖母會怪我的,說不定還會罰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嚴深無奈地打斷了她,其實他自己也覺得這是件辛苦差事,於沉月明明都不在宮中,卻還要跟他們一樣抄這些,這幾日天天點燈熬油,嚴深坐在旁邊陪著,簡直心疼壞了,特彆是於沉月的手腕還有舊患,這幾日藥膏又用上了,每次他停下筆,嚴深都會湊近些幫他按摩一陣,舒緩一下疼痛,“你二嫂都自顧不暇了,你還找他……這樣吧,我幫你抄。”
“你?”沒等嚴涴琳反應,於沉月就先拍了他一下,想起對方的字,不要說模仿了,能自己寫好就很不錯了,不過在嚴涴琳的麵前,他還是給了嚴深麵子,“算了,我快抄完了,你需要我幫你多少,我抄了就是。”
“我就知道嫂子你最好了!”嚴涴琳在紙上寫下了好幾本經文的名字,然後用儘了所有她知道的誇耀的話來讚美於沉月,嚴深實在聽不下去,袖子一揮讓她趕緊回去,不要耽誤了時辰,嚴涴琳朝他吐了吐舌頭,立刻溜之大吉。
“這麼多?她倒是不客氣。”嚴深拿起手裡的紙,跟著上麵的字找到了那幾本經文,看著他們堆疊起來的厚度,忍不住搖頭,“月兒,還是我來吧。”
“你的字,彆到時候全退回來,那才是白忙活。”於沉月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拿起最上麵的一本開始動筆,嚴深站在一旁,眼神隨著於沉月的動作不停地移動著,“今日你熬了什麼?還是前幾日的荔枝乾老鴨湯?還是淮山紅棗竹絲雞湯?”
“都不是。”於沉月想起嚴深第一天喝到湯時那驚訝的樣子,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今天的湯聽說對你的身子好,你要多喝一點。”
雖然這些日子的湯,他都隻有放鍋裡放準備好的食材而已,但嚴深還是一副覺得他特彆厲害的樣子,還說什麼,就算是把東西從案板上放進鍋裡,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自己絕對不能辜負,然後就低著頭把碗裡的湯都喝了。
“真的?”嚴深彎下腰偷了個香,然後趁於沉月沒反應過來,迅速地坐到遠處,“沒想到月兒現在這麼厲害,每次湯都那麼好喝,今天一定也不會差。”說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來我要注意一下才行,免得胖起來惹月兒嫌棄。”
“那一鍋湯,你隻喝一兩碗,怎麼會胖呢?”於沉月放下手中的筆,走到嚴深的麵前,嚴深不客氣地將人抱到自己的腿上,於沉月不掙紮,學著剛剛對方的樣子,用手摸了摸嚴深的腹部,“再注意,我的湯你也要喝,況且,依我手上摸著的感覺來看,似乎你還沒那麼快變成個胖子。”
“好,今晚我就全部喝光。”嚴深說著抓起於沉月的手,親了親他的胎記,“絕不辜負月兒的好意。”
深夜,嚴深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起身走到桌邊,猛灌了自己好幾杯水,雖已經過了年,但天氣還沒暖和,屋內炭火依舊,可他現在卻燥的恨不得一腳將炭盆踢翻。
“怎麼了?還不睡?”於沉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嚴深穿著單薄的裡衣站在那兒,撐起身子問道,“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
“月兒,你確定今天那個湯是對我身體好的嗎?”嚴深回到床上,熱的不願意擠進被子,“你那個湯叫什麼來著?名字太長了我沒記住。”
“巴戟杜仲黑豆煲豬尾骨湯,金珠她從彆人那裡聽來的,說是適合你這種一段時間比較累的人,補充精力。”於沉月揉了揉眼睛,將被子掀開,臉上滿是困意,連說話都慢了許多,“快進來睡吧,很晚了。”
嚴深點了點頭,鑽進了被窩,於沉月立刻靠了過來,嚴深抱著他,隻覺得更睡不著了,可懷裡的人困意正濃,睡得香甜,他怎麼能忍心把對方吵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