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年關將至,京城的街道上張燈……(1 / 1)

醉可飲 頑石Fi 3572 字 10個月前

年關將至,京城的街道上張燈結彩,呂琳琅今日帶著孩子出宮回府,想著既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找於沉月聊聊天,於是剛出宮就讓馬車轉了個彎,拐去了前往淮王府的路。

王府內,於沉月此時和嚴深還睡在床上,善榮進屋告訴他們這個消息的時候,兩人還處在半夢半醒之間,於沉月先坐起了身,看著旁邊還用胳膊擋著眼的嚴深,用手拍了拍他的身子,“我自己去就好,今日到你再睡會兒了。”

嚴深將胳膊抬起,露出半眯著的眼睛看向他,於沉月明白他的意思,學著這些日子他的做法,在對方的臉上親了一下,嚴深這才將身上的被子裹緊,滿意地轉過身去。

薛苓前些日子被韓秋殊引進宮,以照顧對方身子為由留在了宮裡當差,太後聽聞此事,先一步召他見麵,畢竟是留在宮裡的人,肯定要試試他的本事,薛苓自然不怵,他長的乖巧,又伶俐嘴甜,太後瞧了後發現確實有幾分真本事,就同意了韓秋殊的建議,留他在宮裡,還破例按照太醫的月例給他發銀子。

今日,呂琳琅特地跟韓秋殊要了薛苓同去,這是薛苓第一次進王府,難免露出幾分拘束,呂琳琅見他這樣,調侃他明明進宮麵見太後都不怕,怎麼這會兒倒露了怯?

薛苓想起之前幫嚴深做的事,沒辦法隻能無奈地笑笑,然後心虛地喝了口茶。

“抱歉來晚了。”於沉月出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麵,因為嚴深是兄長,呂琳琅按理說還應該向他行禮,可她站起身,於沉月就讓她坐下,順帶著薛苓也免了這些禮數,“都是自己人,又不在宮裡,這些規矩還是免了。”

一聽對方將他當做自己人,薛苓的內心就更不好受了,偏偏這時二人聊到孩子,於沉月看著奶娘抱來的小家夥,明明上次見時眼睛還一副睜不開的樣子,如今卻能張著嘴朝他笑,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對方的小臉,結果小家夥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指。

“真好。”於沉月移不開視線,呂琳琅看著他的樣子,捂著嘴打趣道,“你現在看著開心,若真懷了孩子,可辛苦著呢,特彆是月份大了,行動不便,連寫字都困難。”

說完,呂琳琅將薛苓拉到對方的身邊,“怎麼說,你和王爺成親也有三個多月了,說不定已經有了?”薛苓聽了這話,他雖然心知肚明,但還是伸出手來幫於沉月診脈,隨後,果不其然,於沉月是不可能有孕的,他朝著兩人搖了搖頭,“王妃還是要放寬心,孩子總會有的,先養好身子要緊。”

他知道於沉月自從入了冬,就一直在吃太醫院開的調理身子的藥,嚴深也是不希望他在這段調理的時間有任何岔子,所以才會主動的吃那些避子的東西,“太醫院開的藥,王妃至少要吃到驚蟄之後,可不能擅自停了。”

“這麼久?”於沉月麵露難色,他看了眼旁邊眼裡含笑的呂琳琅,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對方,“你慣會笑我,知道我從小最煩吃藥……太醫院開的藥苦的很……”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呂琳琅說完,讓薛苓先回了馬車,見周圍沒了旁人,她小聲地和於沉月說道,“不知,最近順心在你們王府是否還習慣,李昭儀前些日子因為一支釵,將春華宮鬨得有些嚴重,父皇罰了她禁足三月,五弟這些日子一直幫忙求情,都不見效。”

“是又有人偷盜?可找到宮裡那手腳不乾淨的人?那順心之前的冤屈是否可以平反?”想起第一次見到順心的樣子,於沉月的心裡就覺得不好受,呂琳琅長歎一聲,將事情和盤托出,於沉月聽了,泄氣似得靠在椅背上,和她一樣歎了口氣。

呂琳琅本想再多聊一會兒,可身旁的宮女提醒她,說時辰不早,該啟程回府了,呂琳琅朝她們點點頭,吩咐她們將東西取來,宮女很快就遞來個食盒,她當著於沉月的麵將盒子打開,“我今日出宮,順便帶了些宮裡新進貢的冬棗給你,我記得你以前冬日裡最愛吃這個,不知道現在你的喜好有沒有變。”

“你永遠都記得我的喜好。”於沉月讓金珠接過盒子,他則親自將二人送到了王府門口,“琳琅,你剛剛生產完,也要保重身子。”

“知道了。”呂琳琅本想關上窗戶,可突然想到什麼,突然不合規矩地將頭伸出窗外,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沉月,你知道嗎,他今年提前回來了。”

於沉月回屋的時候,嚴深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桌邊等他,見他回來,便站起身迎了上去,“怎麼了?”嚴深捧起對方有些失神的臉,看樣子是發生了什麼,“出了什麼事?彆怕,有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於沉月緊緊抱住,對方的手臂抱得很緊,嚴深能感覺到對方的害怕,他讓身邊的人都退下後,懷裡的人才開口道,“阿深,你答應我,這段時間出門的話,身邊多帶些人,即便是進宮也不能大意,必定萬事小心。”

嚴深心下一沉,但還是故作輕鬆地抬起對方的臉,見於沉月兩眼泛著淚光,語氣忍不住放輕,“到底怎麼回事,你彆擔心,我可是王爺,彆人傷不了我。”

“沒……沒事。”於沉月搖頭,自己用手擦了擦雙眼的淚珠,接著朝嚴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隻是快過年了,京城來往的人多,你要注意些,宮裡也是,你也要……”

“你放心。”即便再不聰明,嚴深也看出於沉月在撒謊,他並不是個喜歡強迫他人的人,既然他不願意說,那自己也不會逼他,“我全聽你的,大不了以後,不管什麼事情我們都一起去,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聽他這麼保證,於沉月放下心來,他想起剛剛呂琳琅走之前說的話,一時亂了分寸,這會兒緩過勁來,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阿深,我……”

“沒關係。”嚴深親了親對方的頭頂,安慰道,“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深夜,李廷站在門口,雖穿著冬日的棉衣,但仍能感到刺骨的寒氣,手裡的湯婆子已經完全沒了作用,“怕不是要下雪了。”他看著晴朗的夜空喃喃自語,“還好,現在每人都是值夜半宿,很快就換班了。”

正想著,屋內傳來一聲尖叫,李廷立刻進屋查看,隻見嚴深沒有將床帳拉開,隔著帳子對他說道,“快去,讓廚房熬一碗安神湯送來。”

李廷聽出剛剛是王妃的叫聲,但他不敢往床上多看一眼,低著頭退了出去。帳內,嚴深抱著渾身顫抖的於沉月,細心地安撫著,他用袖子擦了擦對方額頭上的薄汗,用被子將人裹緊,“彆怕,沒事的,隻是夢而已。”

於沉月夢魘得厲害,在嚴深的懷裡喘著粗氣,雙手緊緊地攥著對方的衣襟,仿佛恨不得拽下一塊布來,嘴裡不停重複著“不要”二字,嚴深輕拍著對方的後背,想起白天對方不尋常的反應,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

“大半夜的,居然還沒消停。”春華宮裡值班的太監提著燈,朝後麵亮著燭火的殿內望了一眼,將身子朝著旁邊的小宮女挪了過去,“什麼經文非要抄到現在,可憐安秋姐姐要陪她一起熬。”

“沒辦法,安秋姐姐是掌事宮女,自然要陪主子。”小宮女靠在門前的柱子上,臉上露出些許憐憫之色,“聽說昭儀以前不是這樣的,誰知現在……喜怒無常不說,順心被她罰得那麼慘,還好現在脫離苦海,也不知道,是誰嫁禍她。”

“誰知道呢。”小太監麵色平靜,搖晃著手裡的燈籠,“或許那人本不想如此,隻是碰巧失手罷了,不過,現在李昭儀禁足,也算替順心出了口惡氣。”

喝了安神湯,於沉月稍微平靜了些,但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嚴深雖然擔心,但此時還是由著他的性子,沒有多問什麼,不一會兒,於沉月就縮在嚴深懷裡,昏昏沉沉地再次入了夢,可嚴深沒了絲毫的睡意,他從衣架上隨意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坐在床邊仔細地摸著對方的臉,一點點撫平他皺著的眉,“月兒,你在擔心什麼?瞞著我什麼?”

他本不想如此,但明日,他需要找個機會和金珠好好聊一聊,月兒不願意說,興許可以從貼身的人那兒知道些事情。

“阿深……”於沉月似乎又進去了夢魘,嚴深回過神來,握住了他顫抖的手,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回應著,“我在,月兒,彆怕,我在這裡。”聽到他的話,於沉月的呼吸平穩了下來,嚴深鬆了口氣,緊接著,本來放鬆下來的人突然抓緊他的手,看著對方不斷抖動著的唇,嚴深湊近了些,從於沉月的口中聽到了一個他從來不曾聽說過的名字,“秦奕……”他害怕地呢喃著,“不要……”

到了下半夜,善榮過來換班,李廷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他知道今晚不是個平靜的夜,卻不曾想,等他到了門口,發現嚴深正站在那兒,大冷的天外頭披著一件衣裳,而裡麵還穿著裡衣,“王爺,小心凍壞了身子。”

善榮趕緊將自己手中的湯婆子遞了過去,嚴深擺擺手並沒有接,他抬頭看著天,今夜果真下起了雪,天上飄起雪花,他伸手接住一片,看著它落到自己的掌心,慢慢地融化成一小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