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初栩臉色驟變，“你說什麼！”

秦夫人卻是冷笑一聲，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兩人。

他們休想從她嘴裡得出一點消息。

秦輿慈微微皺眉，他竟不知，秦夫人這般恨他。

從前不覺得，如今仔細想想，其實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雖自小在秦夫人身邊長大，但他生性冷漠，與她感情並不親厚。

更不喜時時在她身邊賣乖討好。

如今看穿了她的真麵目，他雖有些觸動，但說到底，也沒有多少難過的情緒。

更多的，則是失望。

若是她一旦成功，那幕後之人絕不會放過她，甚至還會牽連整個秦府。

這些道理她不會不明白，可她仍執意如此，被自己可笑的恨意蒙蔽了心智。

褚初栩見秦夫人一臉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告訴你的模樣。

當即也是冷哼一聲，正想將人拖下去，嚴加審問。

秦輿慈卻將他攔下，悄聲道：“讓我來試試。”

“她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若是不用刑，很難開口。”褚初栩抱著胳膊，站在他身邊。

秦輿慈笑笑，拍拍他，“若是我問不出，再用刑也不遲。”

也是，索性也隻是多費些時間罷了，褚初栩也不堅持。

兩人商量完後，秦輿慈走到秦夫人麵前，將她扶到一旁坐下。

“無論你因何如此恨我，都無妨，你也可以繼續將幕後指使之人的消息瞞下，我也不在乎。”

秦夫人嗤笑一聲，對他的話並不怎麼信。

秦輿慈又給她倒了杯茶，繼續道：“想要我性命之人，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幾個。”

他轉過身，直視秦夫人的雙眼，“那人，來自京都吧。”

“你怎麼...”知道！秦夫人話一出口便覺不對，連忙咽下後麵半句。

“你為他辦事，可有沒有想過，在事成之後，他會如何對你，會如何對秦家？”

秦夫人一愣。

“若你成功，你的醜事便會第一時間被他揭穿，而後父親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牽連，下獄，抄家！”

“甚至杜家，也會因你一己私欲，謀害朝廷命官，而陷入危險境地！”

秦夫人臉色終於變了，“你休想唬我！你已經辭官了，我殺了你，最多隻是我一人被抓，不可能會牽連秦府！”

秦輿慈無奈一笑，搖頭，“這話，怕是那人告訴你的吧。”

“陛下隻準了我回鄉修養，並未罷免我的官職，他這麼說，隻是為了讓你能無所顧及為他辦事罷了，母親，你糊塗啊！”

“不！不會的！”秦夫人臉色煞白。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如何得知的？”秦輿慈乘勝追擊，並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秦夫人心中一緊，如何知道的？

秦輿慈勾唇一笑，“自然是他派人告訴我的！”

“不可能！侯爺怎麼可能...”

秦輿慈臉上劃過一抹冷意，侯爺？

京中侯爺沒有幾個，他能想到與他有仇的，也不過寥寥。

“你以為侯爺當真是那般良善之人，他要的不過是借你的手，將我和秦家，杜家，一網打儘，否則，他一介侯爺，難道還沒有可用之人？”

秦夫人這會腦子裡一團亂麻，卻仍舊下意識反問，“杜家和他無冤無仇，他怎會算計度杜家？”

“杜家樹大招風，若是被你牽連抄家...”

秦夫人順著他的話自行想下去，若是被抄家，那杜家的財產...

侯爺有權有勢，想要安插進自己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若非為了杜家的財產，他根本犯不上大費周章，指使她來做這件事！

秦輿慈見差不多了，便慢悠悠道：“輿壽當初被常山郡公所害，你怎知背後便沒有侯爺的算計？”

提及兒子，秦夫人臉色瞬變，咬牙切齒，“你不配提他！”

褚初栩眉頭一挑，身上煞氣漸濃，嚇得秦夫人一個激靈，連椅子都坐不住。

秦輿慈見狀，輕輕拍拍他手背安撫。

褚初栩這才將渾身氣勢一收，又抱著胳膊站到一旁。

“輿壽一死，你便會被仇恨蒙蔽雙眼，侯爺老謀深算，隻要稍加引導，便能讓你心甘情願為他所用，你自以為的互相利用，不過是他精心算計後的結果！”

秦夫人被秦輿慈這一番言論說下來，越想越心驚，這才開始慌神，先前的鎮定蕩然無存。

她一把抓住秦輿慈的胳膊，“輿慈，看在老爺的麵上！你救救母親，救救杜家！”

秦輿慈假意歎氣，搖頭將手抽了回來。

秦夫人慌了，身子微微前傾，抓住他的衣袖，“是母親鬼迷心竅，害了秦家，害了杜家，都是我的錯，萬萬不可牽連他們！”

見秦輿慈沒反應，她又急急說道：“我知道一個侯爺的大秘密，我可以將功補過！”

“侯爺的秘密，如何會讓你知道？”秦輿慈一臉不信。

秦夫人眼神飄忽，有些心虛：“如何知道的不重要。”

“說來聽聽。”想來不是什麼正當手段探聽到的消息。

“一年前，童侯爺找到我，指使我對輿慈不利，我那時鬼迷心竅，著了他的道。”

褚初栩和秦輿慈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見到了震驚，幕後之人居然是童侯爺！可他們與童侯爺表麵上並無齟齬，總不至於是為了報當初那幾頭鬥犬的仇吧。

憶起往事，兩人又是會心一笑，彼時兩人還不知彼此心意，僅是心疼褚初栩睡不好，便暗中挑起兩家鬥爭。

想來那時起，他們便已經愛上對方而不自知了。

秦夫人卻是沒注意到兩人的異樣，清清嗓子，又一次語出驚人。

“童侯爺並不是先皇後的義兄，他們二人，是親兄妹！”

親兄妹？怎麼會！

兩人從回憶中回神，聽了秦夫人的話，又是一驚。

秦夫人滿意他們的反應，這才開始解釋。

先皇後所在的呂氏一族，早在兩年前宮變之時便被誅了九族。

可他們謀劃此事已久，自然也是考慮過若是失敗，他們會是何下場，故而早在童侯爺剛出生時，他們便將他悄悄過繼給了童家。

那時的童家還隻是一個京中的小家族。除了童侯爺的養父母，外人並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更不會和呂家聯係在一起。

後來，有人無意中談起先皇後和童侯爺的長相頗有幾分相似。

兩家心中有鬼，擔心外人這般猜測下去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加之兩家本就是姻親，索性便對外稱二人有緣，結為異姓兄妹。

後來便是呂氏一族傾力出了一個皇後，童家也跟著沾光，靠著先皇後與童侯爺的兄妹之情，求的了一個懷恩侯爵位，從此一步登天。

秦輿慈聽到這有些明白了，感情童侯爺是為家族報仇來了。

看樣子，童侯爺對呂家的感情還挺深？

秦夫人聽了秦輿慈的疑問卻是搖頭。

秦輿慈不解，難道不是因為要為家族報仇嗎？

秦夫人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童侯爺和呂家哪來的感情，正如你所說，他不僅老謀深算，還野心勃勃。”

呂家經營了幾代人的陰謀，暗處的勢力盤根錯節，童侯爺作為呂家最後的血脈，自然是能將這些人重新聚集起來。

褚初栩和秦輿慈了然，原來童侯爺也想效仿先皇後，妄圖把持朝政。

可這麼一說又不對了，褚初栩皺眉，他兩現在隻是閒散人，手上並無實權，童侯爺即便妄圖謀反，刺殺輿慈做什麼。若是為家族報仇，那為何又單單隻對輿慈下手，他才是逼死他妹妹的罪魁禍首。

秦夫人搖頭，“這倒是不知了。”

說到底，輿慈因何被記恨還是不清楚。

褚初栩臉皺成一團，眉心擰得緊緊的。

“對了，有一件事不知道與這有沒有關係。”

“什麼事？”

“我隱約聽見他們提起過一個名字，似乎叫王成，還有什麼真相。”

王成？真相？

褚初栩從腦海深處挖出這個名字，不正是當初他衝進天牢用丹書鐵券將輿慈救下的媒證人麼。

難道這事與他也有關係？

信息量太大，兩人一時還沒想明白，究竟為何要刺殺秦輿慈。

兩人將秦夫人交給了秦父處置，也不再過問，秦夫人雖有錯，好在沒得手，且也有心悔過，為了父親，也為了報養育之恩，秦輿慈不介意給她個機會。

至於秦父如何處置，那便與他無關了。

秦夫人離開之時，還苦苦哀求秦輿慈，讓他一定要殺了童侯爺，為秦輿壽報仇。

顯然是把秦輿慈之前為了攻破她心理防線胡謅的話當真了。

秦輿慈隻點點頭，並未答話。

當務之急是要將童侯爺妄圖謀反之事上奏皇上。

褚初栩當即書信一封，派人帶上密折快馬加鞭趕往京都。

而秦輿慈則是通過他自己的渠道聯係上在京都的蕭納，請他幫忙調查童侯爺與王成之事。

並囑咐他此事關係重大，務必保密且以最快的速度調查。

等褚初栩回來後發現秦輿慈聯係蕭納調查童侯爺之事，不禁氣悶。

於是他將秦輿慈圈住，狠狠吻下去，直將人親的腿腳發軟，在他懷裡攤成一團。

這才暗戳戳表示，自己現在雖是個閒散王爺，但在京都還是有些人脈，這事他來就可以，無需勞煩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