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他們也沒有耽擱,想要趕在除夕前到常山安頓下來。
小喜先他們一步來了常山,按照褚初栩的要求買了一座宅子,裡裡外外收拾妥當,隻等他們來。
所以當秦輿慈站在新買的宅子門口時,他的眼神不自覺飄向了隔壁的秦府。
褚初栩背著手站在他身旁,一臉得意,“如何,本王選的宅子不錯吧。”
秦輿慈心下感動,點頭,“王爺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沒想到細心的小王爺竟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緒,他心裡一軟,看向褚初栩的眼神更加柔和。
“走吧,進去看看。”褚初栩一邊拉著他,一邊在心裡盤算,明日得準備些禮物去拜見...嗯...公婆。
思及此,他麵上便顯出幾分古怪,腳步一頓,也不知他那公婆是何性情,是否好相處。
秦輿慈注意到,轉頭來問,“怎麼了?”
“沒事,走吧。”褚初栩回神,“看看喜不喜歡。”
三進的宅子不算大,與京都的王府自是比不得,但勝在精致,裡麵的一切都是褚初栩吩咐按照秦輿慈的喜好來布置的。
想著府中也隻有兩個主子,住不了那麼多的院子,索性將一些偏遠的院子拆了,改造成小花園和蓮池,春日賞花,冬日看雪,豈不美哉。
兩人趕了幾天的路也不嫌累,愣是將這宅子走了個遍,嗅著滿園的梅香,秦輿慈興致忽起,當即便想拿起畫筆,作一幅冬日梅花。
好在褚初栩及時阻止,強行將人帶回去休息。
“作畫不急這一時,待你休息好了之後再來。”
秦輿慈強自嘴硬,“為夫身體好著呢,一幅畫而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話音剛落,便被拉進暖烘烘的房間,秦輿慈鼻尖一癢,忍不住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褚初栩見狀一瞪眼,趕緊將人拉進去,塞進被窩,一氣嗬成,還放了個暖爐在他手上。
“好好躺著,不許出來。”
被熱氣一熏,秦輿慈確實有些困意,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嘴裡嘀咕,“不過是打了個噴嚏,小題大做。”
褚初栩耳尖一動,氣笑了,轉頭一看,被他裹得嚴嚴實實的秦輿慈隻露出一張臉坐在床上。
帶著暖意的燭光,襯得他本就俊俏的麵容更添了幾分誘惑,褚初栩心中一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既然夫君不累,那便來做些有趣的事吧。”
說著便要伸手將秦輿慈身上的錦被拉開,帶有深意的眼神在秦輿慈身上打轉。
秦輿慈一僵,瞬間明白了褚初栩的意思,連忙躲開他的手,就著錦被一滾,滾到了床裡側,雙眼一閉,“為夫困了,娘子也早點安歇。”
他剛剛隻是發發牢騷罷了,若是真被折騰一番,明日哪還能起得來床。
說起明日,他突然想起什麼,隻是這會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迷迷糊糊間他將頭轉過去一點,“明日...明日隨我去拜見爹娘...”
經他一提醒,褚初栩這才想起這一茬,給他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出去,將明日要去嶽...公婆家拜訪的禮單準備好。
一夜好眠,翌日天已經大亮,秦輿慈才醒。
轉頭,褚初栩已經起了,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見秦輿慈醒了,便轉過身來問他,“你醒了,幫我看看這件衣服怎麼樣?”
不等秦輿慈答話,他又低頭看看,自言自語道,“感覺顏色有些深了,不好看,換一件。”
一旁小喜搖頭,王爺這一早上已經換了七八件衣裳了,都不滿意,不是款式覺得不合適就是顏色不好看,天知道,那些衣裳的區彆就是花紋不同而已。
秦輿慈剛醒,腦子還有點懵,看著花蝴蝶一樣接連換了幾件衣服的褚初栩,又瞧了瞧快被衣裳淹沒的小喜和屏風上換下來的衣裳,沉默了。
他家小王爺這是怎麼了?
褚初栩見他還愣愣坐在床上,“快來幫本王選一件,今日這可不能馬虎。”
哦,秦輿慈想起來了,今日要回府去給爹娘請安。
瞧著眼前這般場景,他哭笑不得,小王爺這般模樣,怎麼像是醜兒媳第一次見公婆呢。
他上下打量,小王爺這身量,這模樣,怎麼都和醜兒媳沾不上邊。
眼見小王爺越發不耐煩,他趕緊上前選了幾件,“這個吧。”
他促狹一笑,“王爺不必擔憂,你這俊俏的模樣,爹娘定會滿意。”
褚初栩橫了他一眼,一點也不心虛道:“誰說本王擔心你爹娘不滿意了,本王自是人見人愛。”
秦輿慈也不揭穿他,笑道:“是是是,王爺說得對。”
褚初栩哼兩聲,有轉過身去換衣裳,選配飾。
等兩人收拾妥當出門時已經臨近午時,好在兩家離得近,走幾步就到了。
趁著扣門的間隙,褚初栩還不忘悄聲問秦輿慈,“你爹娘...”
秦輿慈忍笑道,“娘子放心,爹娘都很和善,他們定會喜歡你的。”
早在他們回來之前,他便給父親傳了封書信,從他們因何成婚,到如今兩情相悅一一告知二老,所以無需擔心他們會受到刺激。
門開了,秦父秦母親自出來迎接二人,見到褚初栩便跪下行禮,“參見王爺。”
褚初栩連忙將二老扶起,“快快請起。”
秦父搖頭道,“禮不可廢。”
褚初栩感歎,不愧是父子,和秦輿慈一樣軸。
秦輿慈也想起了往事,頗有些尷尬,上前扶住他,“父親,母親,咱們進去說話吧。”
秦父聽兒子開口了,也不再堅持。
幾人到了前廳,褚初栩按規矩給秦父秦母敬了茶,改了口。
秦父這才開口,“你們的事,輿慈已經來信說清楚了。”
他鄭重看著兩人,語氣嚴肅,“你們既然已經考慮好要在一起,那為父也不會阻攔,隻盼你們餘生能互相扶持,愛重彼此。”
褚初栩和秦輿慈相視一笑,“必不負父親所願。”
秦父也笑起來,“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兩人在一旁坐下,秦輿慈開口道:“初栩買下了隔壁的宅子,我們會在這住上一段時日,好好陪陪父親。”
秦父聞言臉上笑意更深,他這輩子隻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已經去了,如今能日日見著輿慈,也是一樁好事。
“好好好,那再好不過。”說罷,他又想起什麼事,“待會兒,你們還是去給你娘上柱香吧。”
秦輿慈應了聲,卻沒注意到一旁的秦母有些不自然地將手帕捏成一團。
褚初栩心下明了,早前便聽說過輿慈和秦輿壽同父異母,想來秦父說的便是輿慈的生母了。
待吃過午飯,秦輿慈便帶著褚初栩去了安置他生母靈位的小佛堂。
小佛堂冷冷清清,常年點著檀香,頗有幾分肅穆之感。
兩人點上香,跪在蒲團上,恭敬磕了頭。
“娘,這是您的兒媳,褚初栩,今日兒子帶他來給您磕頭。”
褚初栩見秦輿慈情緒低落,有些心疼,隻能在心裡默念,“請娘放心,往後我定會好好愛護輿慈,不讓他再受傷。”
香爐裡燃燒著的煙似乎在回應他的誓言,嫋嫋飄散,落在兩人身上。
秦府後院
保養得宜的秦母此刻麵色猙獰,將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
“憑什麼!憑什麼他就能活得好好的!我不甘心!”
憑什麼那個賤人的兒子就能活得好好的,而她的兒子,自出生起就藥不離手,受儘病痛折磨後還是拋下她走了。
他命怎麼那麼硬!入了大牢也死不了,受了重傷也死不了!她的輿壽,定是被他克死的!
還娶了個男妻,當真是惡心至極!就算是身份貴重又如何,入了她秦家門,還不是任由她捏圓搓扁。
丫鬟們都害怕地瑟縮著身子跪在地上,唯恐被夫人盯上。
隻有一個稍年長的嬤嬤走到秦母身邊,輕輕給她順氣,“夫人莫惱,大少爺如今就在常山,何愁沒有機會出氣,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值當。”
秦母粗粗喘了幾口,拿出手帕按了按嘴角,“你說的對,機會還多著呢,我定要讓他為我兒償命。”
嬤嬤連連附和,隨後便給秦母出主意如何教訓兩人,完全不避諱還跪在地上的丫鬟們。
褚初栩和秦輿慈住了兩個月,在秦府過了個熱熱鬨鬨的年。
除了秦母偶爾投來的奇怪視線讓褚初栩有些不適,總的來說還是很愉快的。
隨後,他們便回了秦家老宅所在的村落,這裡山清水秀,正是適合他們修養的好去處。
秦父挽留不得,也隻能由他們去了,索性也沒出常山地界,來往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隻是聽說兩人走了的秦母又氣得在房裡砸了不少東西。
秦家的老宅在常山的一個小村落,青山村。
秦家還留著青山村附近幾座山的地契,他從秦父手中將地契換了過來。
他心中一直有個隱秘的想法,他想在山中為他的小王爺建造一個避暑山莊。
隻屬於他二人的山莊,到時候,他便能把他的小王爺藏在山莊裡,誰也不能覬覦。
這種想法在回常山的路上愈發強烈,所以他去換了地契,這兩年來一直在暗中操持在山上建造山莊之事。
如今,總算是完工了。
饒是一向淡然的秦輿慈也不免激動。
他麵上帶著神秘的笑,“娘子,為夫帶你去個好地方。”
褚初栩一愣,輿慈喚他娘子的時候不多,一旦出現便說明他心情非常好,好到忘形來調戲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輿慈的話裡聽起來有些炫耀的意味。
京都皇城。
褚鑒批完了折子,站起身扭了扭酸疼的脖頸。
“初栩他們在常山待了多久了?”
伺候在一旁的太監王前上前應了,“回陛下,算算日子,已經有兩年了。”
褚鑒嗯了一聲,便往外走去。
算起來,這兩年他收到過三次褚初栩遞上來推遲回朝的折子。
王前小步跟上,在一旁提醒,“陛下,今日您翻的童貴人的牌子。”
褚鑒隨意擺手,“回太和殿。”
王前眼睛一轉,心領神會,皇上今日這是累了,不去童貴人處了。
褚鑒後背靠在轎攆上,閉上雙眼養神,隻有坐上了這個位置才知道手握大權的同時,肩上的責任也更重,不容他有一絲懈怠。
那兩個家夥倒好,自己在外麵遊山玩水,好不自由,他卻在皇宮批那些怎麼都批不完的折子,他可不信秦輿慈的身體修養了兩年都還沒好。
是不是應該把人召回來了,褚鑒心想,沒道理臣子在外逍遙,皇帝卻在宮裡苦哈哈。
等褚鑒回了寢宮,躺下準備就寢時,他終於決定,明日就下旨將兩人召回!
剛閉上眼睛,門外突然想起王前驚慌的聲音。
“陛下,秦大人在常山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