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鳴 當年許諾的禮物遇到了天界大陣……(1 / 1)

千年三見 歎非晚 4622 字 10個月前

如境都山腳的地下鬼城,鬼氣彌散,黑氣繚繞。千池來到山間林壁的入口處,撐著傘的守衛便朝他作揖,並恭敬地道了聲:“千掌門。”

千池沒搭理他們,徑直順著石階往下。

九月份的早晨天氣不涼,門口的溫度不低卻是越往下越低,樓梯走了十分鐘才看到平地。

平地兩邊放著燈盞,牆壁上畫滿了壁畫。大都是花草林木,山水田園。

一路往前,千池聽到了一陣吵鬨聲。

“來來來,買雞還是買鴨!”

“……雞!”

“一,二,三,開!”

他腳步不緊不慢,似乎是這樣的話聽多了。

片刻後到達中央地帶,最先看到的就是中間的大桌子上圍了一群鬼。有坐,有站,大多是骷髏也有不少有皮肉的。

這些皮肉大多殘缺不全,有的丟了眼珠有的沒了胳膊短條腿,有的臉深深地凹陷進去,還帶著車輪印兒,還有的好像是剛死的,腸子還掛在外邊。

花與鳴是唯一一個皮肉完好無損的鬼。他一襲紅衣黑發,一隻手戴著黑色手套,皮膚慘白倒像有個鬼樣子。此時坐在凳子上和幾隻骷髏在擲骰子玩兒。

到跟前,千池看到了一個寫著“**鳴鬼界第一帥”的一張微信收款碼貼在桌子上。有幾隻骷髏手裡攥著智能手機掃二維碼給花與鳴錢。

“微信收款兩億冥幣!”

“微信收款二十一億冥幣!”

千池:“………”

花與鳴收錢收得不亦樂乎,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收款記錄:“這是賭局有鬼輸錢就有鬼贏錢,輸了不要哭哦。”

他在對一個骷髏說話,那骷髏聽了歪了歪頭,發出“哼哼”的聲音似是委屈。

他收了手機拍了拍骷髏光禿禿的腦袋,這時在鬼群中看到千池,問他:“你怎麼來了?”

“找你有事。”

群鬼們聞聲紛紛回頭見到如境都的紫衣時,臉上有皮肉的從表情中看到了緊張……其實它們的肉是死的,做不了表情。

它們都怕他。

因為它們本就該死,如今卻得以花與鳴庇護留在鬼城,安居樂業,不用受地獄業火之苦。但千池和花與鳴是父子,且他一貫認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死了就去該去的地方,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未對它們出手,誰知道這位掌門什麼時候會送它們走。

花與鳴是他兒子,自然不會對他動手,但它們就不一定了。

看清來人後,一秒鐘之內眾鬼全跑完了。

它們邊跑邊喊:“救命啊!殺鬼了!”

花與鳴看了周圍一圈一個鬼都沒留下,頓時責怪起千池來:“看,都被你嚇跑了。”

“我要送它們去地獄早就送了。”

花與鳴請千池坐下,隨即打了個響指,將桌上的東西全清了,換了茶水和點心。

他給千池沏了一杯茶,放在手邊,並說:“緣息山的茶,陸伯伯後人送過來的,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我是喝不出味道,你幫我嘗嘗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緣息山的茶。”千池喃喃自語,握著滾燙的茶杯,垂眸看了眼杯中漂浮的茶葉,過了片刻仰頭喝了一口。

“如何?”

“味道沒變。”

花與鳴驚喜道:“真的?!一千年了吧,味道還沒變,你莫不是誆我?”

“你誆你作甚,於我有什麼好處,你要不信,自己可以嘗嘗。”

“我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見過那個鬼能吃喝的,我倒是想吃想喝,可奈何什麼東西吃了都沒有味道還不能存,又沒有胃。”

千池不理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喝完便想起正事,問他:“你手下最近有沒有附人身上出去玩樂或者害人性命的?”

“就知道你找我沒好事,你懷疑雲溪城裡失蹤的人和我有關?”

“你知道?”

“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等會兒啊。”說著花與鳴掏出手機戳進微信,點開一個聊天框,@了全體鬼,說:最近有哪隻小鬼附人身了,一分鐘之內我要知道是誰,不然後果你們知道的哦。

發完消息他放下手機,就瞥見千池白了他一眼。

“乾嗎?”

千池轉過頭來,眨了眨眼睛,反問:“附人身的小鬼早就被打死了,再說了,誰會承認?”

花與鳴搖搖食指,“你不懂,我手下乖得很,會說實話的,沒說話的那幾個不就是了嗎,再說了,它們要附人身頂多也就嚇唬嚇唬人,要是害了人,問它們的鬼友就知道了。”

“乖得很還出去害人?”

花與鳴卡了一下殼,頓了頓道:“難免有新來不懂規矩的嘛,你要理解。”

千池偏過頭看了眼茶杯,心想,我還是喝茶吧。

等消息的過程中,花與鳴邊看手機,邊問千池:“三百年期限是不快到了?”

千池“嗯”了一聲。

花與鳴感歎道:“這是第幾個三百年了,彆人輪回不過幾年,怎麼他要那麼久啊?”

說著攀附到千池肩膀上,很欠揍地問:“他上輩子是不是犯了什麼大罪?”

千池緩緩將頭扭過來,說:“你再說一遍?”

花與鳴瞬間投降,“好好,我不猜了。”

他閉了嘴垂眸看著手機,群裡有好多鬼回複了他的消息。

路人鬼A:報告城主,沒有

路人鬼B:報告城主,沒有

路人鬼C:報告城主,沒有

手機震個不停,不斷有新消息冒出來,花與鳴看了眼時間一分鐘已經到了,於是便眼疾手快地點了右上角的三點翻到群聊信息,仔細核對了一下,群裡已經報告的和沒有冒泡的鬼。

沒多久,他放了手機對千池說:“有五隻鬼沒有回信,要不就是出去溜達被黑白無常捉了,要不就是被除祟的道士收了……我調查調查,到時候給你消息。”

千池輕點了一下頭,蹙著眉頭,盯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會兒喝口涼掉的茶,一會兒歎口氣,花與鳴睨了他好幾眼他都沒反應。

花與鳴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了肚,卻隻聽到了一陣咕嘟聲,不多時喝進去的水就漏到了地上。

……

鬼尿了。

花與鳴放下杯子,小聲罵了句操。

他剛罵完千池就站了起來,對他說了句,“我先走了,我還要去個地方,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然後拔腿就走,兩步越過桌凳直衝通向大門的方向。

“等等,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花與鳴跑過來抓著他胳膊,對他使眼色的同時還不忘用手比劃。

幾根手指搓了搓。

千池立刻就明白這隻鬼想說什麼了,問:“中元節我不是叫素問給你燒了嗎?”

“那丫頭和我有仇,才給我燒了兩遝紙錢,”花與鳴變出個東西,拿到千池眼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隻見花與鳴慘白的手掌中,托著兩枚一金一銀的元寶!

千池:“……”

花與鳴欲哭無淚:“誰TM現代社會用金銀財寶啊!鬼界沒有金店可以兌成錢啊!”

千池歎口氣,說:“我一會兒回去給你燒。”

“多燒點啊,我們這邊最小的貨幣單位是萬。”

見千池沒什麼表情,花與鳴接著貪心道:“順便再燒個彆墅和手機給我,原本的那個屋子太小了,我住不慣……還有奔馳。”

千池頭疼,“知道了。”

出了鬼城千池直奔同山。

同山距離如境都很遠,坐車太慢,飛機又暈所以他選擇了禦劍飛行。

雖然現代社會原則上不允許修仙者擅自禦劍,但千池作為一派掌門,自是不能多說什麼,何況事出緊急,沒辦法不搞特殊。他打電話向國安部說明了情況就匆匆出門了。

立於劍上穿雲霧而行,半途遇到飛機上的旅客隔著窗子激動地看他。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是個女孩兒,紮著麻花辮,一臉崇拜。

飛機匆匆而過,千池沒看清長相,隻記得了表情。

他想如果換了以前,那個人一定會朝女孩興奮地大喊:“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加入我門派如何?”

想來時間也是飛快,這已經是他漫長等待中的第三個三百年了。

從素問還是個孩童到如今獨當一麵的長老,從以前的車馬緩行到現在的高樓遍地。

當年許諾的禮物遇到了天界大陣,七月七本該是個美好的日子,卻意外成了離彆之日。

……

思緒一下飄了很遠,如今三百年期限馬上就到,城中之事還需要趕快解決。

其實他是沒有多大把握的,正像花與鳴說的,沒有人的輪回需要那麼長的時間。可他就是想試試,他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同山中有一規模很大的佛寺,羅刹就封印在這座寺廟的地底。

香火鼎盛再加上佛力鎮壓是邪祟之物最害怕的,也是絕好的囚籠之所。

山門的守衛儘忠職守,見了千池問候了一遍。

山洞初極狹,才通人。石壁細膩卻不光滑,水聲滴答,腳下並不平,被植物發出微弱的熒光照亮。

石壁上纏繞著很多根穿著銅錢的紅線,紅線初看錯綜複雜,細看卻是一個規律性極強的陣法。

洞穴石壁上的紅線全都綁在一個畫著符咒的爬滿蜘蛛網和各種蟲子的棺材上。

而這個棺材擺放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用血畫成的陣法圖的陣眼之中。

可見這棺材中的人是何等的可怕。

千池站在陣外看了一會兒,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棺材呈透明,一個通體黑皮,長著獠牙黑發,身穿古時鎧甲,睜著白色眼睛,張著如狗一般的從側麵看嘴巴的骨骼是方形突出的羅刹惡鬼躺在裡麵。

“血,珂。”

千池看到它依然安靜地躺在棺材裡才鬆了口氣。

他和血珂有著數千年的仇。血珂害人無數,被他封印於此,長達千年。

千池劃破手掌,以血為引,抬手在棺材上又加了一道封印,紅色星蘊瞬間將這個洞穴照亮,連門口的守衛都扭頭看了好幾眼。

“血珂一直以來都沒有動靜啊?千掌門是怎麼了?難道是怕他跑出來?”

“你笨啊,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怕它跑出來啊!要不然他千裡迢迢跑過來乾什麼!”

“哦。”

千池加固了封印,簡單的處理了傷口便原路返回了。

他走出洞穴交代守衛好好把守,有風吹草動立即給他千裡傳音。

守衛:“我等一定儘心儘力!”

千池微笑點頭,“辛苦。”

接著衣袖一揮,變了茶水出來,道:“沒帶吃的就帶了這個,先喝點吧。”

這茶是他在花與鳴那順的。

兩名守衛連忙道謝接過,一個拿著兩個杯子一個提著茶壺。

“那有勞二位,我有事,先走了。”

“千掌門,慢走!”

話音剛落,千池禦劍而去,直衝雲霄。

兩名守衛各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其中一人道:“這茶還挺好喝的。”接著蹙眉道:“但是千掌門突然來加固封印,難不成如境都出事了?!和它有關?”

另一個背後發毛,越說底氣越不足:“不會吧?我們可一直都有儘心看守,應該不會。”

兩人越談論越覺得瘮得慌,對視一眼將目光投向了洞穴。

隻見,洞口的壁崖上掛著些鬆鬆散散的綠葉,混合著蛛網一起。奇黑無比的洞口像是一口隨時可以吞掉他們的深井。

深不見底的同時好像還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聲音。

“嘶,嘶。”

大概是聯想到關於血珂見人就吃的傳言,兩名守衛瞬間回了頭,不敢再看洞穴一眼。

洞穴內。

“嘣!”

一根紅線從石壁上脫落飄到了地上的法陣中,頃刻燃燒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