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宣陽坊。
霍連步子磨蹭,還是被林、秦兩位坊正帶著到了自家點心齋門前。
一同來的,還有唐玥、江映雪,以及西市的諸多行人, 甜品鋪的食材沒問題, 他們倒十分好奇自詡為百年老鋪子的點心齋,食材質量究竟如何。
姓霍的這般汙蔑甜品鋪, 看他能有多清白, 彆是唐玥乾乾淨淨,他一身臟汙。
城東本就有不少高門貴府,尤其是裴府, 本就住在宣陽坊,這番動靜不小, 連裴泠都驚動了,帶著方恒一起,來到點心齋門前瞧熱鬨。
秦坊正身為宣陽坊的坊正, 自然認得裴泠,見他來, 麵上一肅,忙上前一禮:“裴郎君。”
裴泠隻道:“秦坊正不必客氣,某隻是經過,瞧個熱鬨。”
秦坊正擦擦頭上的汗,心道彆開玩笑了,您是個什麼愛湊熱鬨的性子嗎?因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查點心齋, 萬不能行差踏錯一點。
點心齋內,項延聽到動靜,急忙跑出來, 一瞧那陣仗,就知道霍連沒把事辦好,心道壞了壞了,點心齋終究還是要經曆這一遭。
他遠遠瞧見秦坊正身邊跟了個小娘子,年紀不大,十六七歲的模樣,穿著青綠色胡服,梳兩把小圓髻,靈動又爽利的模樣,想來就是甜品鋪的唐玥了。
說起來,他和甜品鋪較勁這麼多日,還是頭一回見唐玥,年歲太小了,太年輕了,竟是他怎麼都鬥不過的人。
顧不得多想,他忙迎上去,明知故問:“少東家,秦坊正,你們這是?”
霍連給他使個眼色,想問他有沒有把那些見不得人的食材藏好,剛才走得急,又太過自信,竟忘記吩咐這茬。
他裝作鎮定自若道:“項掌櫃,食材都在哪呢?打開倉庫,讓兩位大人檢查。”
場麵話說完,又靠近項延耳語道:“食材都藏起來沒有?”
項延不愧當了多年的掌櫃,即便霍連沒吩咐,也主動善了後,小聲道:“少東家放心,食材已經全轉移出去了。”
而後又大聲道:“真不巧,點心齋的食材昨日剛用完,我正要吩咐夥計去采買新的。”
江映雪聞言,皺眉道:“不可能,我看到你們昨日剛囤了許多食材。”
霍連笑了笑,聲音都比剛才自信了不少:“雪兒,你瞧錯了。兩位大人,鋪子一向是項掌櫃管理,他說沒食材了,那就是沒了,不信你們就進去看。”
林、秦二人對視一眼,前者擺擺手,示意官差進去查。
等官差查看一番,再出來時,卻搖搖頭:“大人,後廚和庫房都看了,果真沒有食材。”
這麼大的點心齋一點食材都沒有,誰信啊?人家甜品鋪那麼小,還有不少食材囤放呢。
眾人竊竊私語,皆是不信,點心齋越是這樣欲蓋彌彰,越說明有問題。
可眼下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把他們怎麼辦。
連方恒都忍不住對裴泠道:“郎君,點心齋的食材一定有問題。”
裴泠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那兩間關閉的鋪子上。
江映雪才不信霍連的鬼話,蹙眉看向唐玥。
唐玥笑道:“身為同行,我從未遇到將所有食材一起用完的情況,麵粉沒了,雞蛋總該有,雞蛋沒了,牛乳和黃油總該有,若是所有食材一起用完,隻能說點心齋負責采買的夥計,太會算賬了。”
這話說出來立刻有人明白了,食材算的再精準,也不知道讓所有食材一下子全見了底兒,點心齋後廚和倉庫一洗而空,這不正常。
唐玥指了指關著門的兩間鋪子,道:“這兩間鋪子項掌櫃是打算賣出去嗎?既然還沒賣出去,就也屬於點心齋的地盤,怎麼能不查?”
項延大驚,霍連離開的時間如此短,即便他立刻吩咐人搬食材,也搬不遠,那些次品食材,就藏在那兩間關了門的鋪子裡。
原以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誰料到這唐玥這麼聰明。
可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敢明目張膽對霍連說。
霍連隻顧著得意,壓根沒瞧見項掌櫃給他使眼色,還想著自己真有先見之明,關了兩間空鋪子,這會兒還能派上轉移視線的用場。
他大手一揮:“隨便查。”
項延捂住了臉。
唐玥看向項延:“掌櫃的,開門吧。”
項延磨磨蹭蹭去開門,要不是銅匙就掛在腰間,都想說銅匙丟了。
他剛把人打開,林坊的人就推開門進去了,而後立刻有一人出來稟報:“兩位大人,鋪子裡滿是食材。”
霍連傻眼了。
秦坊正一揚手:“搬出來。
項延囤的食材還真不少,隻是沒一樣好東西。
江映雪第一時間去檢查搬出來的食材,裝麵粉的布袋全都破破爛爛,像被耗子咬過,扯開布袋,裡麵的小麥粉都發黃了,被蟲卵一樣的東西絮在一起。
饒是江映雪冷酷的性子,都忙把手收回,嫌棄地搓搓手。
砂糖受潮結了塊,顏色也不正,甜品鋪的糖是顆粒細膩均勻的沙狀,這些糖的顏色則是黃色,全結成拳頭大小的硬塊。
牛乳顏色稀薄,一瞧就是兌了水,更彆說旁的食材……蜂蜜、黃油、水果,沒一樣是好的。
項延沒眼看,霍連更是驚得不輕,詫異於食材被發現得這麼徹底。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從西市過來的,還有本在城東居住的人,瞧見點心齋的食材,都驚呆了。
“這就是點心齋用來做點心的食材?娘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點心齋在長安城開了那麼多年,枉我們對它這麼信任,他們就是這麼回報咱們的信任?”
“yue——我昨日還買了點心齋的點心吃了,現在反胃,我想吐!”
“霍連還口口聲聲說唐小娘子用次品食材,我看全長安隻有他家的鋪子最黑心。”
“呸!黑心商鋪,滾出長安城!”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惡心人的食材大剌剌擺在眼前,沒有一個人看了不作嘔,而這令人作嘔的食材,竟然做成了他們素日裡吃的點心,要說他們不氣憤,那不可能。
項延麵對群情激憤的人們,手腳慌亂地解釋:“這是個誤會!點心齋以往從未用過這樣的食材,用的全是上好的食材,這批食材是剛買的,還沒開始用,肯定也不會用的……”
項掌櫃這話隻說對了一半,點心齋以往用的確實不是這樣的食材,可這批食材也不是一次都沒用,今日點心齋賣的點心,用的就是這批。
故而布袋是開封過的,牛乳桶也已經撬開。
所以沒有人相信,有人激憤地高喊:“姓項的,彆再騙人了,這些食材明顯使用過!”
項延擦拭著一腦門的汗,心如擂鼓,覺得點心齋真的要玩完了,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霍連:“少東家,你快拿個主意啊!”
霍連臉色陰鬱,也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點心齋的聲譽已經不可挽回了,怒目盯著唐玥,像是要把人撕了,完全忘記,這場鬨劇,分明是由他自己引發的。
下一秒,他抄起鋪子裡手腕粗的頂門杖,高高揚起,腳底生風一般向不遠處的唐玥衝過去。
江映雪見狀,急忙旋身去攔,可她站在一堆食材中間,距離實在有些遠,想攔有些來不及。
她對林征喝道:“攔住他!”
林征的人呼呼啦啦去阻止霍連,卻被霍連一棍子一個大力敲了腿和頭,倒在地上哀嚎。
不遠處的方恒瞧見這一幕,言了聲“欺人太甚”,就要縱身去救人,還沒等他動作,身旁的裴泠沒有半分猶豫,縱身躍出。
方恒知道裴郎君日日在院中練武,卻不知道裴郎君的身形可以那般快,比江映雪快多了。
下一刻,他如一陣疾風般擋在唐玥麵前,抬起腳踹在霍連肩膀上。
霍連連棍子都沒來得及落下,就感覺到肩膀上傳來一陣大力,而後整個人被掀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被踢飛的感覺,他太熟了。
裴泠乾脆利落道:“秦坊正,霍連當街傷人,帶走交給大理寺問責;點心齋和項延,以及這些食材,交給你全權處理。”
秦坊正麵色一凜,道:“下官遵命。”
霍連倒在地上,還不忘哀嚎:“姓秦的,你敢動我一下試試!裴泠,你多管什麼閒事,即便把我交給大理寺,你以為我阿耶救不了我嗎?”
“聒噪。”裴泠轉過身,看向唐玥,低聲問,“嚇到了嗎?”
唐玥的確有些嚇到了,方才差點以為,腦袋上要挨霍連一棍子了,她目光懵懵的:“沒、沒有,謝謝裴郎君救我。”
這一看就是受驚了,裴泠看向江映雪:“帶她回去,請個郎中好好瞧瞧。”
江映雪也才回神,忙上前攙扶住唐玥。
那邊,秦坊正的人已經把罵罵咧咧的霍連架起來,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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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事後,甜品鋪生意爆火。
點心齋用次品貨做點心,誰都不敢再買了,連帶城裡其他點心鋪子也受到了牽連,生意慘淡。
其實這些鋪子要想破局並不難,隻需亮出自家平日裡做點心所用的食材即可,可壞就壞在,他們所用的食材,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問題的,雖遠不像點心鋪那樣誇張,可也不能保證每樣都是上等,因此連亮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有幾家鋪子倒是主動搬出自家的食材,供客人們查看,的確沒有安全和衛生問題,已經算很良心的商家了,可食材質量還是沒有甜品鋪的上佳。
這樣一比,甜品鋪確實是長安城用料最考究的甜品鋪子,甚至比一下大戶人家裡用的食材還好。
甜品鋪一下子火了,成了每家每戶買甜品和點心的首選,每日來往的客人,差點把門檻給踩爛。
唐玥受驚程度不深,但江映雪還是讓她好好休息,自己一個人打理點心鋪,這女郎本就是麻利,學東西又快,在鋪子裡做幫工這些時日,已經能獨當一麵。
甜品鋪人太多,唐玥便在嫣娘的絨花鋪裡坐著,喝郎中給自己開的藥。
“好苦啊。”她苦著小臉嘟囔一聲,“我又沒有生病,雪娘非要我喝這麼苦的湯藥,還一日三頓地喝,我覺得少一頓也行,嫣娘你說是不是?”
嫣娘正吃著唐玥帶來的點心,吃得那叫一個香:“當然不是,雪娘說你差點被兜頭一棒,受了好大驚嚇,這壓驚緩神的藥,必須喝。”
唐玥盯著嫣娘手裡的點心,模樣可憐巴巴,又硬著頭皮喝了一口,苦的齜牙咧嘴,道:“嫣娘,太苦了,我想喝熱水。”
隻要喝藥,彆的事都好商量,嫣娘立刻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屑道:“等著,我這就去給我燒。”
等嫣娘一走,唐玥立刻起身跳到門口,趁沒人注意,把剩下的半碗藥倒進門口的花盆裡,黑漆漆的藥汁瞬間浸進泥土裡。
而後又趕忙回到椅子上,裝作無事發生。
可惜一切,儘數被裴泠收進眼底。
他抬腳進了絨花鋪:“嫌苦?”
唐玥一驚,連忙抬頭,看到是裴泠後,笑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裴郎君怎麼來啦?那日你救我,我還沒來得及去道謝。”
“不用謝我。”裴泠垂著眸,指了指門口花盆裡的藥,“不肯吃藥,病怎麼會好?”
唐玥心虛地垂著頭,眼睛卻去瞄裴泠的神色,小聲道:“那藥太苦了,想來是郎中醫術不行,故意給我開苦藥。”
瞧這理由充分的,裴泠也不反駁:“苦就彆喝了。”
唐玥的眼睛一亮。
裴泠把手上的一包藥材擱在桌上:“這是太醫開的藥,想來比郎中醫術好些。”
唐玥的眼睛又黯下去,囔囔道:“原來裴郎君是來給我送藥啊。”
裴泠從沒見過這麼怕喝藥的人,想來也是,那麼愛吃甜的一個小娘子,如今卻要喝苦藥,怎麼會喜歡?
他嘴角彎起柔和的弧度:“開藥時,我交代那太醫,要甜些,想來這藥應是不苦的。”
還說呢,清風霽月的裴郎君頭一回出現在太醫院裡,輪值那太醫都愣了,等聽清裴郎君的要求後,又愣住了,他行醫濟世一輩子,從沒聽過有甜味的藥。
撓著頭抓了半天藥,隻能勉強配出一副儘量不苦的藥來。
唐玥的眼睛又亮起來;“不苦的藥,多謝裴郎君!”
裴郎君道:“不用謝。”
嫣娘適時捧著熱水碗進來,一來就瞧見裴泠,步子當即頓住了:“裴、裴郎君?!”
裴泠何許人也,竟然有一日會光臨自己的絨花鋪!
裴泠微微頷首。
唐玥笑道:“嫣娘,裴郎君是來給我送藥的!”
嫣娘“昂”了聲,把熱水遠遠地放在桌上,輕輕推到唐玥麵前,不太敢走上前。
唐玥:“……”
說來人人都有些怕裴郎君,唐玥卻一點不怕,甚至還很喜歡和裴泠說話,覺得裴郎君此人甚好。
嫣娘把水放下,看見桌上的藥材包,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脫身的借口,忙抓起藥包道:“阿玥,我去給你煎藥。”
說完,又閃身回了裡間。
唐玥:“……”
裴郎君長得多好看,有那麼可怕嗎?
裴泠在椅子上坐下來,長長的腿在袍子裡交疊,腕子虛虛搭在膝上,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唐玥見有人陪自己解悶,很是高興,興致勃勃地問:“裴郎君,你知不知道,霍連最後怎麼樣了?還有項掌櫃的點心齋,都如何了?”
霍連交給了大理寺,項延則被秦坊正帶去了縣尉府,這兩處都屬於官家管轄之地,嫣娘消息再靈通,也打探不出這兩處的消息,但裴泠就不一樣了。
其實這樁很快就有結果了,裴泠事先告訴唐玥也無妨,便道:“項延以次充好坑騙百姓,被杖責五十,還要在縣尉府裡關幾日,點心齋名聲臭了,開不下去,霍家主已經勒令關門,把三間鋪子都賣出去,至於霍連……”
“他引起眾怒,霍家主原本是要撈人,可大理寺外日日有百姓自發監督,大理寺卿想從輕處置都難,但有霍家主在,他也不會受太重的刑法。”
唐玥知曉,霍家能成為長安四大家族之一,勢力必定盤根錯節,大理寺這案子難辦,即不能輕罰犯了眾怒,又不能重則,得罪了霍祈。
“倒是便宜了那霍連。”
裴泠微微搖頭:“點心齋到了,霍家最大的鋪子沒了,即便大理寺不會重則霍連,以霍家主的性子,也能把霍連打個半死。”
這點唐玥相信,她笑道:“裴郎君的味覺最近又恢複了嗎?不介意的話,我親自上門做甜品,以給郎君道謝。”
裴泠有權、有錢,她也實在不知道送什麼表達謝意,便隻有親手做了甜品,以謝救命之恩。
裴泠眼底湧上些笑意:“想來等吃到唐小娘子登門做的點心,味覺會再恢複一成。”
唐玥眼角彎彎:“我病好了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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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霍家。
霍祈看著屁股開花的霍連,臉色陰沉得不像話。
霍連出來了,可是受了一百杖刑,後背打得滿是血。
霍夫人哭天搶地,抱著寶貝兒子直哭喊,讓霍祈去殺了大理寺卿,殺了裴泠,殺了秦坊正,殺了唐玥和江映雪。
霍祈眉頭皺得越發深,這些人,看傻子一樣看著霍夫人,厲聲反問:“殺了大理寺卿?秦坊正?裴泠?江家女?你看我能殺得了誰?就是唐玥,我現在也動不了!”
他已經花了重金去賄賂大理寺卿,可大理寺卿竟沒給他麵子,把錢儘數退回來了,在他眼皮子地下把霍連依法重則。
他能感覺到,朝中的官員漸漸在疏遠自己,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霍家,會就此敗落嗎?
霍夫人還在哭兒子,霍祈聽得煩躁,又想到把好好的點心鋪交到這敗家子手裡,竟徹底倒了,心裡更是恨得要命。
怒目著霍連道:“給我把這膩子吊起來,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裡打!”
霍連意識都是模糊的,聽得這話瞬間清醒了不少,嚇得渾身發抖:“阿娘,救我,阿耶要打死我!”
霍夫人哭得更厲害:“你要打死你兒子嗎?!”
霍祈一把甩開霍夫人,府裡吵吵嚷嚷,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轉頭就走,還不忘交代;“一直打到我回來!”
霍連捆著手和腰,被吊在房梁上,被霍祈的心腹拿鞭子抽,抽得衣裳破爛,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皮。
霍夫人在下麵苦苦哀求,可惜霍祈的心腹不聽從於她。
“阿娘,我疼——”霍連在上麵殺豬似嚎叫。
霍夫人淚水漣漣:“好兒子,等挺過這一遭,你要什麼阿娘都給你。”
霍連氣若遊絲:“我要雪兒,我要娶雪兒。”
還想著女人呢!霍夫人氣壞了,一把推開霍連,也不心疼親兒子了,怒道:“你果然是個逆子!你父親打得對,你就在這受著吧!”
說完,忍著心疼,推開房門走了,眼不見為淨。
霍連:“……”
不是說,要什麼都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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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鋪裡,嫣娘帶來霍連的新消息:“打殘了,估計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吧,霍家主下手可真狠啊,比大理寺還狠,真解氣!”
唐玥看向江映雪:“雪娘,消氣了嗎?”
江映雪灌下一口熱奶茶,動作瀟灑得跟喝啤酒似的:“太解氣了,惡人自有惡人降,隻恨霍家主沒有打斷他一條腿,不過到此,我和那姓霍的,也算兩清了。”
唐玥看江映雪這個樣子,想來是真走出來了。
“好消息還不止這一樁呢。”嫣娘麵色喜悅,繼續道,“隔壁的興盛酒樓也要關門大吉了。”
唐玥道:“興盛酒樓如今根本沒有進益,要是以前,霍家還有能力養著這個空殼子哦,現在怕是有心無力,隻能關門大吉了。”
三人又聊了會兒,嫣娘便起身告辭了。
等嫣娘走後,唐玥便看向江映雪。
江映雪有一瞬的心虛:“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唐玥乾脆關了鋪子門,道:“雪娘,該和我說說你的來曆了吧?”